024 章(1 / 2)

江湖聚會, 大多數都在晚上。

白天之時, 民間太多人聚集在一起容易引起官府注意,而為了避人耳目, 即使是到相聚的地點,也要分批前往。

丐幫與一品堂的相會定於晚上,城門一開,丐幫的弟子就已經分批離開杏子林的大義分舵,前往惠山。

喬峰在屋裡跟幾大長老商討事情,千歲憂和段譽等人雖然與喬峰有交情, 但畢竟不是丐幫中人, 也不便在裡麵待著。

千歲憂百無聊賴,很是自來熟地牽起木婉清的手,“木姐姐, 我們走。”

木婉清在昨晚問段譽是否願意跟她一起遠走高飛之後,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似的。此時忽然聽見千歲憂這麼說,一愣,“走?你要帶我去哪裡?”

千歲憂很是快樂地笑著, “我們去買好吃的。”

木婉清腳步一頓, “不,我不去。”

千歲憂見狀,也跟著她停下,“你不去,那你留在這兒,想做什麼?”

木婉清神色茫然地搖頭, “我也不知道。”

好像什麼都不想做,也不想走,就想留在段譽的身邊。可段譽是她的哥哥,她看到段譽,心中既甜蜜又痛苦,更加煎熬。

不知道?

千歲憂眨了眨眼,彆有深意地問道:“你竟然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木婉清神情怔然,並不回答。

千歲憂:“你從小到大,難道沒有想要做的事情?”

木婉清:“我從小與師父一起在幽穀隱居,我師父從來不出門的,我小時候,倒是想到山下玩。可師父不願意,她說天下男子皆薄幸,不想離開幽穀見到任何一個男人。她也不想我見到男人,更不願意讓男人看到我的臉。”

木婉清不諳世事,常年與秦紅棉隱居在幽穀中,性情古怪,更是沒有朋友。因為鐘靈是她師叔甘寶寶的女兒,所以她與鐘靈也算是玩伴。但兩人性情迥異,她性情喜怒無常,鐘靈也有些怕她。

如今遇見年齡與她相仿的千歲憂,少女性情開朗,又不像鐘靈那樣膽小,見到她便毫不吝嗇地朝她釋放出善意。

要是她感覺到千歲憂喜歡段譽,木婉清或許還會對她不客氣,可千歲憂不喜歡段譽。

從小就在幽穀中長大的姑娘,對人有種近乎野獸一般的直覺,她心中莫名覺得眼前這個喜歡笑的少女是可信的。

本來姑娘家的心事就難以向外人訴說,木婉清從大理的鎮南王府離開後,身邊既無親人也無朋友,心頭千千結,無人能解。

如今與千歲憂一說,話匣子就打開了。

“因為師父從不離開幽穀,她也不希望我離開。隻是半年前,她讓我到蘇州來追殺一個仇人,我追殺仇人不成,反而被人纏上,差點就要被人害死了。是段郎救了我,他救了我,還是世上第一個看到我臉的男人。我師父說過,這世上,隻有我的丈夫才能看我的臉。”

木婉清語氣幽幽,眉目也染上淡淡的哀怨,“可誰知道後來本該會是我丈夫的人變成了我的哥哥,我的師父變成了我娘親。師父說天下男人皆薄幸,她恨透了這些男人,可她騙我。她不恨男人,她喜歡段郎的爹爹,她也害了我。”

她看向千歲憂:“為什兄妹就不能當夫妻?”

千歲憂眨了眨眼,說道:“隻要你們都願意,那也是可以的,我也沒聽說必須不能當。你既然這麼喜歡段譽哥哥,你乾脆直接將他擄走得了。你長得這麼好看,他肯定舍不得打你罵你,要是他敢打你罵你,你就哭。你一哭,他肯定就法子,就隻好乖乖聽你的了。”

木婉清瞪大了眼睛看向千歲憂,“你覺得可以?”

千歲憂:“這當然可以。”

木婉清聞言,清麗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她轉身就要走,可沒走幾步,腳步一頓。

她喃喃說道:“不行的,段郎即便聽我的話,心中也不會快活。那時我與他被關在一個屋子裡,有個奇怪的人說隻要我和段郎當了真正的夫妻,他就把我們放了。可段郎那時說他寧願死了,也不會與我做那些夫妻才能做的事情。”

木婉清說的那個奇怪的人,就是四大惡人之首——惡貫滿盈段延慶。

千歲憂站在林中的小道,歪著腦袋看著木婉清自言自語的模樣。

隻見木婉清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咬唇,最後還是走到千歲憂身旁。

木婉清:“……”

千歲憂:“……”

兩人大眼瞪小眼。

片刻之後,木婉清低著頭望著腳尖,輕聲問千歲憂:“我們去買好吃的,好嗎?”

千歲憂:“……”

千歲憂微笑:“好的。”

於是,一紅一黑的兩個身影就慢慢地在長滿杏花的小道上走遠。

等他們走遠了,不遠處的一株大樹後,有兩個男子走了出來。

一灰一白的身影,那是喬峰和段譽。

喬峰與長老們議事後,出門便遇上了段譽。因為昨天晚上時間匆忙,段譽還沒來得及問喬峰全冠清的陰謀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就被木婉清叫了過去放血。

如今雖然大敵當前,但該做的已經做了,喬峰正打算在與一品堂相會前與段譽痛飲一頓。

兩人這才出來呢,就遠遠看見千歲憂帶著木婉清不知道往哪兒走。

段譽一見木婉清的背影,就連拉帶拽將喬峰弄到一棵百年老樹的樹乾後,模樣鬼鬼祟祟,好似要做賊。

喬峰雖然被他弄得啼笑皆非,但想起昨晚木婉清和段譽相處時的詭異氣氛,也隨他去了。

誰知這一躲,就聽見了千歲憂那絲毫不將禮教倫理放在眼裡的一番話。

段譽看著千歲憂和木婉清離去的方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憂心忡忡地跟喬峰說道:“大哥,你覺得我是否該將婉妹和歲憂妹妹兩人分開,最好永不相見?”

不然木婉清該要被千歲憂教唆得要將他擄走成親了!

喬峰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伸手拍了拍段譽的肩膀,笑道:“賢弟,我看歲憂和木姑娘挺投契,你且放寬心讓她們待著。你若是將她們分開,怕且木姑娘真的要將你擄走了當夫妻。”

段譽苦笑:“連大哥也來取笑我。”

但喬峰說的對,千歲憂雖然行事隨心所欲,隻要自己高興就好。可她和木婉清在一起的時候,木婉清身上的戾氣好像都被她無形中化解了似的。

喬峰望了段譽一眼,心中有些莞爾。

大理段氏雖有獨門武功絕學,段正淳是大理鎮南王,總攬文武要事,很少在中原武林活動。

喬峰從前隻聽說一陽指、六脈神劍的厲害神秘,卻不曾聽說大理段王爺紅顏知己遍布武林。

如今看段譽這焦頭爛額的模樣,心中既是好笑又是同情。

風月之事,喬峰自認並不擅長。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喬峰:“賢弟,該走了。為兄腹中的酒蟲已經開始不聽話,叫囂著要大飲特飲一場了。”

喬峰和段譽去了無錫城中的酒肆喝酒,酒肆之中,魚龍混雜,想要聽什麼武林中的消息,到酒肆準沒錯。

酒肆中消息雖多,但多數已經被添油加醋,傳得麵目全非。

就好比說千歲憂在太湖上用馭蜂術將鳩摩智等人弄得棄船跳水的事情,被傳得繪聲繪色。

有說那鳩摩智雖是和尚,可心懷不軌,那是天去收他;又有說那湖上的紅衣少女,會使妖法,她驅使群蜂將那鳩摩智弄得狼狽不堪之後,就帶著那三個年輕的男女消失了。消失乾什麼去了?吸人精氣了唄。

……

吧啦吧啦,眾說紛紜。

段譽聽得直樂,他跟喬峰說:“三人成虎,倒沒想到歲憂妹妹幫了我們,如今反倒成了妖女。”

喬峰並沒有將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他隻是想到那馭蜂術,不由得心生好奇。

段譽:“歲憂妹妹的馭蜂術神乎其技,那蜜蜂像是列隊的士兵似的,從湖邊的林中飛出,嗡嗡嗡地就飛到鳩摩智等人的周圍,將他們都包圍起來。”

喬峰失笑,說道:“那鳩摩智是吐蕃國師,武功高強,在中原武林不曾落敗。”

鳩摩智大概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在中原的首敗,是敗在了千歲憂手裡。雖然千歲憂並非武力取勝,但也夠鳩摩智慪火的。

段譽:“大哥不曾見過歲憂妹妹的馭蜂術?”

喬峰搖頭。

段譽嘿嘿一笑,說道:“大哥,這次丐幫與一品堂的惠山之約,歲憂妹妹跟著去就對了。管他一品堂有多少高手,能用什麼下三濫的手段,他們敢暗算你們,歲憂妹妹肯定會招來許多蜜蜂,將他們蟄得滿頭包。”

“說起來,一品堂可真會選地方,什麼地方不好選,非要選在山裡。”

喬峰默了默,“這種聚眾鬥毆之事,不在山裡難道還要在城裡麼?”

段譽一怔,朗聲笑了起來,“那他們可倒黴了,山裡的蜜蜂可比城裡湖邊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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