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憂:“師父打算什麼時候讓詩音姐姐知道你的身份啊?”
林朝英默了默,“我還沒想好。”
一則是林詩音根本不知道她有個堂姐的事情;二則是這些年來她從未替林詩音做過什麼,如今忽然冒出來,以堂姐自居插手林詩音的事情,好像過於突兀;三則是這些年來林詩音與李尋歡一同長大,表兄妹二人相處融洽,也是兩情相悅……人的心中都有親疏遠近,林朝英感謝當年伯父的收留之恩,所以心中也還記得林詩音這個小堂妹,可林詩音不一樣。
千歲憂問道:“師父怕詩音姐姐不認你嗎?”
林朝英靜默了好一會兒,隨即說道:“歲憂,換了是你,你認不認?”
千歲憂:“為什麼不認啊?師父這麼好,古墓派雖然就隻有幾個人,可是最近在江湖也挺出名了,要罩詩音姐姐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如果我是詩音姐姐,我肯定會認的。”
林朝英有些懷疑地看向千歲憂:“是嗎?”
“當然是!”
千歲憂點頭,掰著手指跟師父說林詩音認了堂姐之後的好處。
其一李尋歡敢隨便解除婚約,是因為林詩音隻身一人在李園,沒有長輩為她做主;其二李尋歡說如果林詩音與龍嘯雲有情人終成眷屬,就將李園送給林詩音當嫁妝,是因為林詩音無依無靠,沒有了李尋歡,她一個嬌貴的年輕姑娘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李尋歡算好了在林詩音悲痛欲絕、救助無門的時候,龍嘯雲會出現。
千歲憂分析得頭頭是道,“詩音姐姐不像師父,她從小就沒吃過苦,什麼事情都有人為她打點好了。忽然之間無所依仗,如果她不嫁給龍嘯雲,那該要怎麼辦。”
林朝英:“伯母當初帶著林詩音回了娘家,令她衣食無憂,也不知是對是錯。”
她的小堂妹,心中的主心骨就是表哥,沒有了表哥,林詩音就不知道該要如何自處。
千歲憂聽了師父的話,卻笑了起來,“師父彆想太多了,詩音姐姐的母親既然將她帶回了李園,自然便是覺得那是對她最好的安排。師父雖然與詩音姐姐算是有血緣關係的姐妹,到底還是隔了一層。既然她的母親認為那是對女兒最好的安排,師父也不便插手。更彆說那時師父還為了不拖累她們,自行留書出走。”
“若我麵臨當日師父那樣的事情,我說不定就不會離開,我怕顛沛流離,更怕吃苦,我說不定會抱著伯母的大腿,說求求伯母帶我一起——”
少女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捏住了鼻尖。
千歲憂話一頓,捂著鼻子,委屈喊疼。
林朝英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你再胡言亂語?”
還不等千歲憂說話,林朝英就翻了個身,背對著少女,“行了,師父知道你的心意。詩音今日這般,與我其實也無甚關係,我也沒有什麼對不住她的地方。我不過是一時感慨而已,你哪來那麼多話?”
千歲憂看著師父的後背,默默地把被子蓋好,然後輕聲問道:“那師父,你到底什麼時候跟詩音姐姐相認啊?”
林朝英:“看情況吧。”
千歲憂:“……”
這個回答,跟沒回答有何區彆啊?
可是師父已經不理她了,千歲憂隻好鬱悶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是個晴天,千歲憂自從下山後,就沒有蹭過師父的床睡。
昨晚蹭了師父的床,睡得十分香甜,外麵冬日的暖陽早已灑遍大地,她還在師父的床上睡得很香。
霜姨和林朝英都由著她,沒去打擾她睡覺。
上官雪兒一大早就起來了,想找千歲憂八卦,發現千歲憂沒在自己的房裡,就坐在千歲憂的房門口曬太陽。
林朝英路過,見到上官雪兒,精致的眉毛微挑,“你在等歲憂?”
上官雪兒見到自己仰慕的林前輩,趕緊站了起來,“是的,林前輩。”
林朝英看著上官雪兒的模樣,想起來當初在大智分舵的時候,這個小姑娘說想要拜她為師。林朝英雖然將木婉清收為徒弟,但其實她對收徒這樣的事情並不熱衷。
一個千歲憂活潑調皮就夠她折騰的了,好不容易少女長大了,不用她太操心,如今實在不想再為上官雪兒這樣的小姑娘操心。
林朝英想了想,跟上官雪兒說:“你跟我來。”
上官雪兒有些受寵若驚,跟著林朝英一起走。
林朝英找上官雪兒說話,不是為了收徒,而是為了跟小姑娘說清楚,她無意再收徒了,而且上官雪兒身世複雜,跟古墓派也不是同一路的。
上官雪兒聽了,很著急,“我身世複雜,可是我家人都死光了。隻剩下我一個人的話,就無所謂複雜不複雜了啊,前輩,你真的不能考慮一下我嗎?”
林朝英沉吟了半晌,笑著與她說道:“其實你的事情,歲憂都跟我說了,但我精力有限,恐怕對你也不好。”
上官雪兒:“沒關係的啊,前輩。其實你讓我當古墓派的掛名弟子,就可以了。”
林朝英默了默,看向上官雪兒。
小姑娘的目光殷切,林朝英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那就隨你吧。”
上官雪兒聞言,歡呼了起來。
而剛起床穿好衣服的千歲憂站在廊道上,看著前方的林朝英和上官雪兒,嘴角不由得揚起一個笑容。
其實師父的內心,真的是一個善良又溫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