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還在繼續。
孟承修感覺自己陷入怪圈,無法逃離,隻能眼睜睜看著宿霧經曆的一切。
特彆是親眼看到團團丟失的那段日子。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宿霧穿著睡衣跑出來,滿大街找團團,也看到他看到一隻長得跟團團相似的貓,橫穿馬路,差點被車撞到。
明明意識迷糊,他不停的跟著撞他的車主道歉。
然後一拐一拐的去找團團。
原本溫柔的男人,此刻狼狽的站在大街上,迷惘的到處搜尋團團。
為了找團團,還跑去流浪漢待的地方,將團團的照片發給他們看,讓他們看到務必告訴他。
不停的翻找垃圾堆,那時候過路人都當他是神經病,可宿霧毫不在意。
那迫切焦急的神態,讓孟承修想幫他一起找,可是他根本觸碰不到任何物品。
隻能擔憂地看著宿霧,沒過多久,宋召過來看到宿霧這副模樣,心疼的幫他一起找。
可是找了好久,天橋底下也去看過,就是沒有找到。
然後他們就到處發傳單,大夏天炎日酷暑,就站在太陽底下,他都看見宿霧被曬紅,卻還是堅持的站在酷夏中。
到了晚上宿霧還是站在街道上,執拗的想要找到團團。
後來差點暈厥,被宋召性送回公寓。
而回到公寓後,孟承修看到他半夜醒過來,似乎想打誰的電話。
在這一刻,孟承修突然知道他在打誰的電話,因為這一幕宋召之前說過。
果不其然當宿霧打過去,那電話那頭的聲音赫然就是那天自己在酒吧跟其他人廝混的聲音。
也就在這刻,孟承修突然不敢看下去,因為他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麼。
整個人痛苦的閉著眼睛。
可他越是不敢看到什麼,聲音就能聽到宿霧斷斷續續的聲音。
“為什麼?”
“為什麼?”
孟承修不敢聽,而那聲音越來越大,就像是縈繞在他心頭,直到過了一會,周圍突然安靜下來。
他嘗試抬頭,瞳孔劇烈震蕩,倏然他猛地站起來,往前跑去想要阻止宿霧用刀自殺。
可是無論他跑的再快,在觸碰到宿霧的那刻,隻能穿透他的身軀,根本無法觸碰。
這一幕,讓他眼眶紅血絲泛起,“不不不不,宿霧你不要。”
可是就在他麵前,笑的那麼溫柔的宿霧,一點點將刀子放在手腕上。
“以前很奇怪自殺疼不疼,但是現在終於可以試試。”
宿霧唇角笑容上揚,可是那眉眼苦澀暗淡無光。
就在刀子即將觸碰到雪白肌膚的那刻。
孟承修焦急大喊一聲,“不!!”
此刻夢境轟然倒塌。
孟承修也終於醒過來,等他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身處在醫院裡。
胡助理見到他醒過來,一臉激動地說:“孟總你終於醒過來,我打你好幾通電話沒人接,後來在公寓找到孟總你,當時你昏迷不醒嚇死我了。”
胡助理一邊說,一邊喊著護士和醫生過來。
孟承修沒想到自己會昏迷不醒,但是一想到自己做z的那些夢,他就渾身難受,猛的拔掉輸液的針管,想要去公寓,隻有在那裡他能感受到宿霧的存在。
可偏偏中途胡助理帶著醫生趕到,成功攔住他,而孟承修根本不配合,一臉凶煞的讓他們滾出去。
這讓胡助理和醫生,集體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還好周喬喬從孟家趕過來,讓保鏢按住孟承修,直接讓醫生給他檢查。
胡助理一臉“這不太好”的樣子。
可周喬喬才不顧及,用強硬的手段讓孟承修乖乖配合。
“如果你再發瘋,我現在就燒了那間公寓。”
孟承修一聽,肌肉緊繃起來“你敢。”
但是在周喬喬“你要不試試”的態度下,蟄伏了下來。
後來醫生檢查完孟承修身體沒什麼大礙,然後護士小心將針管插入皮肉,調整了藥液流動的時間,就和醫生去處理其他病人。
等護士走後,周喬喬被女傭推著來到他的麵前,“怎麼,最近脾氣越來越大。”
“我聽說你住醫院,已經讓人給你熬了雞湯送過來。”
周喬喬說著,就有人推門走進來。
沈傀端著保溫盒向孟承修那邊走過去。
孟承修一見到他臉色勃然大怒,“滾!”
這讓沈傀站在原地尷尬的一動不動,而周喬喬早有預料,招手讓沈傀走過來,沈傀糾結了一下,但是礙於周喬喬強硬的態度還是走了過去。
周喬喬露出笑容接過保溫盒,將裡麵的雞湯拿出來,“怎麼就因為沈傀這孩子像宿霧,你就生氣?”
“他是他,宿霧是宿霧,孟承修你應該很清楚,你是要讓彆人看笑話?”周喬喬從容的說。
而孟承修彆過臉,一臉陰測測地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你這是侮辱我還是在侮辱宿霧。”
周喬喬笑了,說的話直戳孟承修心裡,“明明侮辱宿霧的人是你,你怎麼我身上。”
孟承修眼神凶狠的對上周喬喬,周喬喬看著這副戾氣的模樣,唇角笑容並未消散,隻是再度將盛了雞湯的湯勺放在他唇邊。
“雞湯很鮮,嘗嘗。”
孟承修根本不領情,而周喬喬堅持了一下,就讓沈傀來,“來,小傀你來喂。”
話音落下,剛剛還安靜的孟承修倏然起身一把將保溫盒推倒在地上。
沈傀大驚失色地喊,“夫人你沒事吧?”
周喬喬看著自己裙擺下被沾染的雞湯,搖著頭說沒事。
然而下一秒,孟承修就喊來護士,“將這裡的人全部趕走。”
“我一個都不想見到他們。”孟承修啞麵容猙獰,厭惡的看著她們。
這讓周喬喬皺眉,這宿霧給他的影響力也太大。
竟然連她這個當母親的都不放在眼裡。
另一邊的醫院裡,因為宿恪答應薑棠要來醫院看宿白。
於是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找到宿白的病房,推門而入。
就看到一向健健康康的宿白,躺在病床背對著他。
這讓宿恪皺著眉,心想這孩子出個車禍,怎麼萎靡不振。
他咳了一聲,結果宿白沒動靜,於是他沒辦法來到宿白病床,麵色不善地說:“怎麼知道我過來,還不跟我打招呼。”
可宿白還一動不動,他以為宿白在睡覺。
結果下一秒,就聽到宿白說:“爸,我看到二哥死了。”
“大哥跟我說是夢,可是我好久沒有見到二哥。”宿白說到傷心處,聲音裡發出哭腔。
這讓宿恪忍不住皺眉,一個個的,宿霧不就失蹤,外麵傳他自殺。
怎麼一個個都心神不寧,變成這副樣子。
薑棠也是,為了宿霧忤逆自己,宿廉上次還為這事跟自己吵架,現在連宿白也是。
宿恪越想對宿霧不滿也愈來愈濃烈。
“你們一個個為了宿霧,正事都不做了嗎?你現在應該在上學,想這些事情有什麼用。”
宿白一聽這話,立馬坐起來,大聲怒吼著,“他是二哥,爸你怎麼什麼感覺都沒有。”
一向在自己麵前安靜的跟個兔子一樣的宿白,竟然敢如此吼著他。
這讓宿恪鐵青著臉,指著他說:“你在說什麼?”
可宿白看著宿恪完全沒有以往懼怕的模樣,“我知道爸你根本不喜歡我們,但是大哥死了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宿恪看著他哭哭啼啼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哭的跟女孩子一樣,丟人現眼。”
然後眼不見心不煩,反正也是過來看了宿白,心想這算完成任務,不過離開的時候覺得宿白哭的聲音太刺耳。
想到薑棠還要讓他找宿霧。
他沒辦法打了電話給一個私家偵探,“還沒有找到宿霧的蹤跡嗎?”
宿恪聽到對麵說沒有找到,氣的將手機關掉。
“都是一群沒用的人。”
他乾脆先回到醫院去看薑棠,薑棠在聽到還沒有找到宿霧時,臉上的光彩立馬黯淡下來。
這讓宿恪內心極其不舒服,指著她肚子裡的孩子說:“醫生說你心情不好,會影響孩子,你想讓孩子出事?”
“反正你也不愛這個孩子。”薑棠背對著他。
宿恪被噎住,然後氣的想要離開,結果半道上看到宿廉,而宿廉假裝沒有看到他,也不喊他,這讓宿恪氣的心肝疼。
一個個的,都是一群白眼狼,不肖兒子。
等宿恪氣過頭後,又想回去找薑棠,可是薑棠壓根理都不理他,這讓他氣的站起身說:“薑棠你不要蹬鼻子上臉,作為一個丈夫我對你已經夠好了。”
“你根本不是合格的丈夫。”薑棠被他理直氣壯的聲音氣的跟他理論起來。
“你連孩子都照顧不了,哪有父親對兒子這麼冷淡。”薑棠嚴厲斥責他。
而宿恪目光中燃燒著怒火,“那又如何,在你心裡兒子比我還重要嗎?”
“是,他們比你還重要。”這次薑棠非常硬氣的說出這句話。
而宿恪被成功氣出心臟病,暈倒在地上。
畢竟人老了,精神狀態不比以前好,還被一向溫順的妻子指責,暈倒後,立馬就被進了手術室。
這一切宿廉知曉後,也隻是去醫院看了一眼確認人沒事後,又回公司工作。
隻不過最近他工作不太專心,老是會分神,這次秘書給他彙報工作,久久沒有聽到宿廉的回複,季秘書小心觀察宿廉的神色。
結果就看到宿廉盯著桌麵上的相框。
季秘書好奇看過去,就發現是全家福。
宿廉也注意到自己失態,回過神突然問季秘書,“宿霧之前送我的禮物,你全部放哪裡去了?”
季秘書麵色尷尬,然後說,“宿總你之前不是說這些禮物你都不需要,然後讓我找個櫃子收起來,我就放在儲藏室,結果前段時間發生一場大火,儲藏室裡的東西全部被燒了。”
“什麼?”宿廉驚的站起身,這讓季秘書害怕起來,聲音弱弱地說,“你忘了,我之前跟宿總你說過,你當時沒說什麼,我以為你不在乎。”
“滾。”宿廉聽到這話,突然情緒失控,嚇得季秘書趕緊走出辦公室。
而宿廉失態後很快就冷靜下來,坐在椅子上,看著這僅有的全家福。
這張是宿霧剛回到家裡,全家拍的照片。是他這幾天從家裡找出來,特意放在自己的辦公室
小小的宿霧站在右側,整個人怯弱不已,但在麵對鏡頭時還是擠出笑容。
宿廉想到拍照的那天,陽光那麼美好,小小的宿霧站在自己麵前喊他,“哥哥。”
那瞬間,他眼眶不受控製的濕潤起來,最後他再也受不了打電話給偵探,“還沒查到嗎?”
“沒有,宿先生我覺得你要查的對象可能是真的死了。”
“不可能。”宿廉憤怒的掛斷電話,全身彎了下去,將手放在臉上,似乎這樣才能消減自己的失態。
可無論他再怎麼做,胸腔裡的空蕩蕩,讓他整個人都難受至極。
——
宋召這幾天心情很不錯,特彆啊當從宋鶴嘴裡聽到孟承修又住院,樂的合不攏嘴,然後悄悄打電話給宿霧分享這個好消息。
“死渣男,祝他天天進醫院。”宋召在電話那頭詛咒孟承修。
而宿霧忍不住露出微笑,“你最近工作怎麼樣?”
“還好,就是最近遇到一個心儀的女孩子,我最近在追她,可是我有一個強勁的死情敵,對方跟她青梅竹馬。”
“但是我相信召召這麼優秀,肯定能追到人家。”
“那是當然。”宋召驕傲的露出笑容。
但是他卻聽到宿霧的背景傳來男人的聲音,“小霧,球球一個人在家我把他帶過來跟團團一起玩。”
“小霧,這幾天看起來你過的很不錯。”宋召聽出來對方的聲音,是那個長相一絕的沈先生。
聯想到剛剛男人說的話,他發出曖昧的笑聲。
宿霧無奈地笑:“你彆多想,沈先生他人很好。”
然後轉頭自己就將團團抱出來,兩隻貓一見麵,球球就開始瘋狂舔團團身上的毛。
然後沈從壹說想喝杯水,宿霧就給他倒了一杯水,自己來到陽台繼續跟宋召打電話。
“而且我段時間不想談戀愛。”宿霧向他解釋。
可宋召有不同的看法,“你被前任傷透心,就應該找個男人填補自己。況且上次我見那個沈先生很不錯,知書達理,人也體貼,不比那個孟承修好一萬倍。”
宿霧輕笑,然後就看向坐在沙發的沈從壹,從他找個角度看到男人突起的喉嚨,還有正在握著水杯,骨骼淩厲的手。
“可是我感覺……”
宿霧還沒說完話,宋召就急匆匆地說,“做人就要好好及時行樂,而且我上次見那個沈先生看你的目光都感覺要拉絲醫院。”
“你說的太誇張。”宿霧無奈地笑。
覺得宋召的話是在說笑,可倏然,沈從壹轉過頭。
那深邃的眼眸,還有若有若無的笑容。
宿霧頓時移開自己的視線,望向公寓外麵繁華的風景。
可是腦海裡還是忍不住在想沈從壹剛剛的表情,半響才記起自己在打電話。
而電話那頭宋召一直追問他,“你怎麼不說話?是我網卡?”
宿霧趕緊解釋:“沒有,是我剛剛有些事情。”
“這樣子,我還以為你被我說中不敢說話。”
“沒有。”宿霧不好意思抿著唇。
後來兩人陸續聊了幾句話,就掛斷電話。
等宿霧轉身,就發現沈從壹不知道何時來到自己身邊,懷裡還抱著團團。
“他們兩個不知道怎麼回事在打架。”沈從壹將團團抱給宿霧。
宿霧一聽就看到一直在抓陽台窗戶的球球,水藍色的眼珠子一隻盯著團團不放。
“怎麼突然打架?”宿霧好奇地抱著團團問。
沈從壹也不清楚,“隻是聽到團團一直在叫,然後兩隻貓就在用爪子抓對方。”
宿霧疑惑地揉著團團的毛發,然後問,“好奇怪。對了球球發情期到了嗎?”
“發情期?”沈從壹不太理解,但是好像之前被科普過。
“就是喜歡蹭人,半夜一直哀嚎,脾氣會暴躁,尿急。”宿霧簡單地說,然後問了句,“球球是是公的嗎?”
沈從壹:“是公的。”然後看了急切在抓玻璃的球球。
他猶豫地說:“好像是真的發情。”
隨即就說了最近它發生的事情,宿霧安靜的聽著,然後宿霧說,“那要不給他絕育。之前團團也是這樣子,後來我帶他去絕育。”
“好。”
此刻還在瘋狂用爪子試圖打開窗戶的球球完全不知道,它的主人在討論讓它絕育的事情。
直到它被沈從壹抱著去醫院時,球球還在不停的叫著。
然後直到被抱緊手術台,四肢被束縛住,球球立馬反應過來,一臉凶殘地,“喵喵喵!”
人類太可惡了,放開我,主人我再也不罵你了喵喵喵!!
可惜他的主人正在走廊跟宿霧聊天。
“我認識一個私家偵探,他說最近好多人擺脫他去調查你,好像是在懷疑你還活著。”
宿霧微微一愣,然後看向窗外蔚藍色的天空,“為什麼會懷疑我活著。”
“可能是想知道你是活著,而不是死著。”
“可是為什麼想讓我活著,我還以為除了召召他們都不會在乎我。”
宿霧唇角微微上揚,而沈從壹隻感覺到他的笑容沒有怨恨、厭惡。有的隻是釋然的輕鬆笑容。
“沈先生,你知道其實我自殺的那天在想什麼?”
“我以為自殺的那刻,是會回憶自己這一生,會懊悔,是解脫,可是真到了那刻,我才發現我沒有任何感覺,就好像睡了一覺。”
“後來就覺得,原來死了一次是這樣的感覺。”
宿霧正望著蔚藍色的天空,漂亮纖細的脖子上揚,露出贏弱感。
倏然,手腕被人緊緊攥住,他詫異回望過去,就是沈從壹那對他說:“會很疼。”
那瞬間,宿霧才知道除了宋召,還有另外一個人在關心他。
“我知道,謝謝沈先生。”其實他的身體除了頭發變異外,也開始沒有了疼痛的知覺。
就好像在牆上次自殺後,他已經被剝奪痛感。
那下次呢?下次又會失去什麼?
宿霧內心迷惘,所以他就一直躲在嘉城,讓彆人以為他死了。
起碼其他人也不會知道宿霧變成了一個怪物,而是都以為他死了。
可現在沈從壹告訴他,有人在找他。
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沈從壹告訴他有人想要他活著。
可他想不出誰會想讓他活著。
而沈從壹在他身邊述說著,“你的父母和你大哥他們,還有孟承修。都在調查你。”
他說到最後,眼神下意識瞥向宿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