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1 / 2)

“對準這裡, 動作要快……”楚向天壓低聲音說了兩句,卻沒聽見身邊人的反應, 奇怪的轉過頭來,正好對上傅湉出神的目光。

摸摸臉頰, 疑惑道:“我臉上有東西?”

神遊的傅湉瞬間回過神, 從臉頰到耳朵都漫上了一層緋紅,搖著頭結結巴巴,“沒、沒有……”

小少爺臉上全是驚慌,瞳孔因為驚嚇微微放大,裡頭沁著濕潤水光, 又可憐又可愛,雖然明知道他在說謊, 卻讓人舍不得繼續追問。

舍不得的楚向天隻好裝作無事發生,“嗯, 剛剛說的聽見了嗎?”

傅湉心虛的搖頭,剛剛說什麼了嗎?

耐心的又給他講了一遍叉魚的要點, 楚向天輕握住他的手, 溫聲道:“聽不懂也沒關心, 我帶著你。”

傅湉點點頭,學著他一樣彎腰, 目光在水中轉來轉去, 看哪條魚最大。

楚向天比了個手勢, 告訴他等下叉那條——一條格外肥的黑背魚, 就在他們麵前的水中毫無危機感的遊弋。

配合的點頭, 傅湉有些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樹枝。

同時楚向天也握緊他的手,瞄準了目標後,穩狠準的將大魚叉了起來。

水中的魚群一哄而散,被樹枝穿透的大魚張合著嘴使勁掙紮,楚向天將還在掙紮的大魚取下來扔到岸邊,道:“再來一條就夠我們吃了。”

兩人依法炮製,很快就又逮住了一條,傅湉高興的像個小孩子,忍不住的蹦蹦跳跳,蕩處的水波往遠處伸展,將魚群驚嚇的四處逃竄。

楚向天把串著魚的樹枝給他拿著,然後彎下身讓他趴上來。

傅湉不樂意,想自己走。楚向天指指岸邊鋒利的石子,解釋道:“岸邊的石頭鋒利,容易劃腳。”

不情不願的看了看岸邊,散落的石頭確實尖利,傅湉抿抿唇,乖乖的趴到了楚向天背上。

楚向天背著他上岸,順手拿了兩片大荷葉鋪在地上,才將他放了下來。

新鮮摘下來的荷葉還透著清香,傅湉盤腿坐在上麵,楚向天往他手裡塞了兩個蓮蓬,“在這等著,我先去撿柴生火。”

把玩著兩個蓮蓬,傅湉看著高大的身影緩緩走遠,不知怎麼心裡忽然就漫上一股欣喜,像剛剛吃了一顆糖,整個人都是甜滋滋的,如果是在家裡,說不定會高興的滾上兩滾。

嘴角邊的笑容怎麼都壓不住,傅湉乾脆放任自己翹起嘴唇,手指靈巧的剝起蓮子。

新鮮的蓮子又大又圓,淡淡的綠色也很喜人,傅湉小心的將外層的皮剝掉,露出內裡白嫩的蓮子肉,自己先嘗了一顆,蓮子脆生生甜滋滋,就連蓮芯都隻有一絲微微的苦,他這才繼續剝,將剝好的蓮子放在乾淨的荷葉上。

等楚向天抱著乾柴回來,他已經剝了一大捧的蓮子。

將乾柴堆在不遠處,楚向天看見他麵前的蓮子,失笑道:“怎麼不吃?”

傅湉笑著朝他招招手,楚向天一過去,就被他塞了一顆帶著清香的蓮子。

蓮子脆甜,楚向天卻覺得喉嚨發乾,唇上似乎還留著小少爺手指的觸感,眯起眼舔舔唇,楚向天低沉道:“再吃一個。”

傅湉一無所覺,乖乖的又喂他吃了一顆。

心滿意足的吃了幾顆蓮子,楚向天這才起身去準備烤魚,用樹枝在地上挖了個淺坑,最下麵鋪上枯樹葉,再將乾柴在土坑裡堆好,然後用火折子點了火。

微弱的火苗緩緩竄起來,楚向天拍拍手,拎著兩條大魚去溪水邊處理。

其實以前烤魚,都是整條洗乾淨就上火烤的,行軍打仗,哪有這個閒工夫處理的太細致,但是換成了小少爺,他卻舍不得他吃這麼粗糙的東西。

恨不得捧在手心裡疼的小少爺,自然待遇要跟其他糙漢子不一樣。

楚向天處理的很仔細,魚鰓內臟還有魚鱗都處理的乾乾淨淨,用兩根洗乾淨浸了水的樹枝穿好,再細細的撒上鹽,架在火上翻烤。

“你哪來的鹽?”傅湉驚奇。

楚向天小心轉動樹枝控製火候,聞言笑道:“我習慣在身上帶著火折子跟鹽。”

這些是行軍打仗必備的,如果在野外露宿,就可以去打點野食吃。而在戰場上,火跟鹽,在關鍵時候是可以救命的。

傅湉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以前經常在外麵打野食吃嗎?”不然也不會隨身帶著這些東西,聽起來像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樣子。

“嗯,吃不上飯的時候就打外麵去打獵,河裡的魚天上的鳥還有山裡的野雞野豬……我都吃過。”楚向天背對著他,沒看見他臉上的神情,還以為他是好奇,說的就格外隨意,被敵軍圍困斷了糧草時他連草根樹皮都啃過,這些已經算是加餐的好東西了。

傅湉聽的心疼,他從小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是上一世最苦的那些年,因為主人家還算厚道,因此也是吃得上飯的。

楚向天拿著兩條烤魚的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傅湉看自己的眼神格外……奇異。

小少爺給他騰出一塊地方,將剝好的蓮子都放進他懷裡,目光熠熠的說:“你吃。”

楚向天:“……”

隨手拈起一顆蓮子喂進傅湉嘴裡,楚向天笑道:“怎麼了?”

傅湉含著蓮子搖頭,用大荷葉將烤魚包裹起來,大的那條分給楚向天,自己則挑了小的那條捧在手裡輕輕的吹氣。

“小心魚刺。”楚向天用乾淨樹枝將自己這份的魚刺挑出來,然後強行跟傅湉換了一份,“你吃這個,大刺都挑乾淨了。”

看著白白的魚肉,再看看擰著眉繼續挑魚刺的楚向天,傅湉嘴唇抿了抿,暖呼呼的感覺從心裡漫到眼底,眨了眨眼睛,小口咬了一口魚肉。

魚肉又香又嫩,除了淡淡的鹹味都是魚本身的清甜,楚向天把魚處理的很乾淨,一點腥味都沒有,傅湉一邊吹著氣,一邊快速的吃魚。

手上的吃完,楚向天將剩下的三條小些的也烤了,傅湉食量小,隻吃了一條,剩下的都進了楚向天的肚子裡。

將火坑的火撲滅,天邊已經鋪開了一片火燒雲,紅彤彤的占滿了半邊天空。

“該回去了,”楚向天蹲下身,用衣擺給傅湉將手腳擦乾淨,又拿過邊上的鞋子準備給他穿上。

“我自己來……”傅湉將腳縮回袍子下,紅著耳朵將鞋子搶過來,自己急急忙忙的穿上,生怕楚向天堅持要給他穿。

天邊夕陽微沉,兩人緩緩走在樹下,暖紅的微光將傅湉的臉頰襯的越發通紅。

直到回了莊子,那種奇怪的讓人心臟蹦蹦跳跳的感覺才消散。天色太晚,他們今天就在莊子上歇息一晚,傅湉逃一樣躲進了自己的屋子。

下人抬了水進來給他沐浴,傅湉換下衣服,整個沉進水裡,才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累了一天,泡完澡換上柔軟的中衣,傅湉就抱著被子沉沉睡了過去,隻是這一晚的夢裡,似乎都充滿了烤魚的香味。

第二天用過早飯,楚向天就跟傅湉一起離開,周傳青被留下來照應寨子裡的人,起碼要等大家都安置好後他才能離開。

看著走遠的馬車,周傳青氣的臉都綠了,心裡把楚向天罵了一百遍,最後也隻能憤憤的甩袖子回去安排田地的事情。

傅湉掀開簾子往外看,想起周傳青剛才的臉色有些同情又有些想笑,“你怎麼總是欺負周大哥?”

楚向天坐在車轅上趕車,他“嘖”了一聲,不滿意道:“我欺負他做什麼,要欺負也是欺負你。”

這話裡的含義就深了,傅湉耳朵又有些發燙,伸手揉了一把,心裡罵了一聲流.氓,就不再搭理他。

趕著馬車在午時前到了莊子,傅湉走的時候是偷摸走的,現在回來就格外心虛,朝楚向天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放輕動作就準備溜進院子裡。

“你又要去哪?”聽見動靜的傅有琴出來看看,就看見傅湉做賊一樣的往院子裡溜,遂沒好氣的出聲道。

傅湉身體一僵,磨磨蹭蹭的往傅有琴那邊挪,討好的叫了一聲,“娘。”

傅有琴在他額頭點了點,“出門還偷偷摸摸的,你要出去我還能把你鎖屋裡不成?”

傅湉撒嬌的晃晃她的胳膊,態度很好的認了錯,才終於被放行。

“傅吉昨天送了消息過來,說是鋪子上有事要你處理,你去看看吧。”

傅湉“誒”了一聲,掉頭去找傅吉。

聽說傅湉回來了,傅吉也找了過來,兩人在半道上碰上,就一起去了書房。

傅吉帶來的消息算不上壞消息,就是有些膈應人,他擔心傅有琴聽了生氣,這才等到傅湉回來才說。

“聞博禮在咱們米鋪的斜對麵新開了一家米鋪。”這明擺著要搶生意,還要惡心人。

傅湉眉頭皺了起來,“他還有去門口守著嗎?”

傅吉點頭,語氣有些嫌惡,“每天都去。”

“這事就不用告訴娘跟姐姐了,”傅湉沉吟片刻道:“我回去處理,你多帶幾個人留下來護著莊子,讓她們在莊子上多散散心。”

傅吉躬身應下來,轉身下去安排。

午間的時候,傅湉跟傅有琴打了個招呼,說鋪子有事要回去處理,讓她們繼續在莊子上散心,就跟楚向天一起回了四方鎮。

傅湉直接去了鋪子上,斜對麵原本是一家賣糖的鋪子,現在卻換成了“聞家米鋪”,因為新開張,牌匾上還掛著紅綢緞,聞博禮正在門口迎來送往,喜氣洋洋。

傅湉厭惡的看了一眼,就要轉身進去,卻被眼尖的聞博禮喊住了,“佑齡,你們母子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你離我們遠點,自然就不用躲了。”傅湉毫不客氣道:“不躲遠點,我怕母親看見你臟了眼睛。”

路過的行人好奇的停住腳步往這邊張望,聞博禮漲紅了臉,“你就這麼跟你父親說話的?”

傅湉嗤笑一聲,“和離的贅婿而已,你有什麼臉麵再稱父親?況且我現在姓傅,傅家的傅,跟你可沒有半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