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 彆讓他知道。(1 / 2)

夜雨忽至 夏諾多吉 9265 字 3個月前

20.

蘇杭變了, 徹頭徹尾地變了。

他們倆的關係也隨著方才不受控製的親密翻開了結局不明的新篇章。

喬言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感性仍跟理智在心裡較勁。

還喜歡他嗎?喜歡。從未改變過。

那敢拿出真心說實話,敢跟他一起冒險嗎?不, 不想彼此再被那些痛苦的回憶壓得喘不過氣來。

做陌生人也好,做偶爾聯係卻永遠不談重點的普通朋友也好, 但彆再往前走了。

如果愛情一定會讓他們往後的人生負重, 那她寧可自己的人生沒有愛情這個選項。

喬言以為自己涅槃重生後, 長出了滿身的勇氣,卻不敢回頭看蘇杭的眼睛,這讓她唏噓自己其實根本沒有進步。

又或者說, 無論她成長的多麼成熟多麼堅韌, 哪怕是換了一張皮,但在他麵前都沒用。

因為蘇杭這個人本身,就是她的軟肋。

他這張臉、這幅軀殼,曾帶給她的溫暖和心動,早已獨立在那些傷害之外,在她心裡的另一個地方搭建起一座更高更堅固的堡壘。

黑匣子封閉的隻是他們失聯的時光。她的情感和想念, 像每天要呼吸的空氣一樣, 如影隨形, 無處可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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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杭安靜地看著喬言的背影。

她吊帶衫的肩帶滑落一半, 裡麵衣服的暗扣還鬆著, 蓬鬆的短馬尾亂了,但發圈沒徹底掉落, 耳後的發絲在剛剛的擠壓中變得彎彎繞繞, 一些帶著沒有完全被風吹乾的汗液,貼在她細長的脖頸上,一些被風吹起來, 給沉悶氛圍裡的靜態畫麵,留了一個生動的活口。

他的喬小雨完完全全地長大了,長出了柔美的體態,抽條後,瘦出一張她曾經非常想要的漂亮臉蛋。兩條腿細長又倔強,會在他的手鬆動她的暗扣時曲起來防備。可她的眼睛是膽小鬼,從始至終不敢跟他對視,柔然的唇瓣也不夠勇敢不夠聰明,不懂得反抗,更不懂得示弱。

一陣大風吹過來,吹開喬言的劉海,她又一次想要用手去遮擋那個疤痕時,一直在看她的蘇杭伸出抓住她的手腕,“你怕我看見什麼?”

喬言用力抽開自己的手,想要起身往外走,但蘇杭整個人都覆了過來,把她圈在凳子上,讓她無路可逃。

“我哪兒你沒看過?我怕你看什麼。”喬言想要故作鎮定,卻在情急之下說了不合時宜的話。

她的本意是,她很小的時候就被他看過,夏天一起衝涼的傍晚、一起去河邊納涼弄濕衣服後……

他們在六歲之前,有太多次坦誠相見。

可當下的情形讓她這句話太值得推敲。蘇杭剛剛並沒有完整將她剝落,他的侵略停在那道明顯的屏障之前。

蘇杭盯著她的額頭看,說:“長大了,跟小時候不一樣了。小時候隻敢看,不敢碰,現在……”

他碰過了,親過了。

“對不起。”喬言垂下眼角,“我沒接過吻,有點暈,所以……蘇杭,我們太熟了,我很自然地就沒有推開你,但不代表……”

她說對不起……

看來時間教會她的不隻有善意的欺騙,還有反客為主。

“不代表你喜歡我對吧。”蘇杭給她台階下,又回到之前那個問題,“那他跟你表白了,然後呢?你們打算在一起了?”

“對,我高考誌願會填上海的學校。”喬言背過身後去關窗。

蘇杭突然俯身把她撈回來,一隻手控製著她的兩個手腕,另一隻手掀開她的劉海。

終於,他看見了她額角的那個疤。

喬言在掙紮中定住目光,蘇杭眼睛裡的情緒灰的像一個小時前驟然暗下來的天。

她唯恐他開口問,著急地先開了口:“你彆看了,太醜了,很影響我現在當美女。我以後再也不飆車了,哎,那天路太滑了,我趕著去補習班,我數學不是沒考好嘛,老師說要講卷子的……”

蘇杭沉下眼角。她永遠一撒謊就囉囉嗦嗦。

“你喝水嗎?我去給你倒。”

蘇杭按住喬言的肩膀,聲音淩厲,“誰打的?”

“摔的,真的是摔的。騙你是狗。”

“那是誰推你了?”蘇杭的眼神嚴苛的像是老師在審問學生。

“不是故意推的,是、是發生了爭執,無意中推搡。”喬言告訴自己,這是練習撒謊技能的時刻。

“什麼爭執?”

喬言垂眸:“高考報名之前,我們回去遷我的戶口,在我外婆家……我爸不是來了嘛。”

蘇杭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想來喬安誠是偷偷跑到周家去的。過往的傷口既然已經愈合,他何必再刨根問底惹她難受。

他目光溫柔下來,緩了手上的力度,用指腹輕輕地摩挲她的疤痕。

喬言的鼻尖又滲出細密的汗,她試圖拉下他的手,卻被他一把擁入懷中。

雨後清新的涼風把她的發絲吹拂在他耳畔,少年緊緊地、如同想要抓住他破損的命運般,牢牢地把女孩往自己身體裡融。

“蘇杭,聽說你要去英國讀書了。”喬言沒有推開他。這個擁抱性質不明,她暫且當它是打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旗號。

就當它是簡單的、純粹的,兩個人久彆之後終於相見的一次示好、一次慰藉。

蘇杭的下巴輕輕地放在喬言的頭頂上,喬言噴出的溫熱氣息正在弄潮他胸口的衣料。

皮膚上的感受明明是暖的,可他心口卻像鋪滿一層寒霜。

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總覺得一聲“嗯”開口,學會了掩飾的喬小雨會回給他一句他並不聽的話。

“聽說是很不錯的學校,恭喜你啊,你果然是我們幾個中最有出息的一個。”

他不想說,她卻還是要接話。

喬言又掙脫開,站起來,“你渴嗎?我去給你拿瓶飲料。”

“渴。”蘇杭回了神,看著她還沒散去紅熱的臉頰和胸口鼓起來的衣料,“流了那麼多汗,你不渴嗎?”

喬言這才發現她裡麵的衣服沒有整理好,即刻背過身去,“你先出去,我換件衣服。”

“去洗澡吧,衣服都濕了。”

“你出去吧。”喬言堅持。

蘇杭轉身的時候,冷不丁地又問:“你跟柏知樾都確定關係了,那跟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沒、還沒確定。快了。”喬言背著手勾住裡麵衣服的暗扣,她後悔今天穿了吊帶衫,不然裡麵要是穿運動款內.衣,就根本不會生出這麼多事。

蘇杭輕嗤出聲,“那剛剛我對你做的事,你可千萬彆讓他知道。”

他這句話落地,喬言的心臟都像是關了條脫了水的魚,小魚在裡頭亂跳、亂撞,將死之前的掙紮和認命,她深刻又透徹的領悟著。

蘇杭走出臥室後,喬言飛速換好一套衣服。換完衣服後,她又把淩亂的床單整理好,把自己的手機從床邊撿起來。

柏知樾半個小時前打過電話給她,她當時沒功夫接,柏知樾又發來兩條短信——

打雷了,一個人在家彆嚇得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