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42 春天悲傷綜合征。(2 / 2)

夜雨忽至 夏諾多吉 13021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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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杭停用微信有三個多月了。重新下載回來,是因為準備回國,國內的同事說微信聯絡方便。

這天分部那邊安排接機,跟他確認行程,他想了想,說有朋友去接。

他一一看完這幾個月遺漏的微信消息,先回了章程幾個月前的那一條:八號到上海。

章程幾乎秒回:航班號發我!

然後又回了江舟笛:過幾天見。

最後停在喬言發來的那幾條,有問候,有節日祝福,還有一條試探。

也可能是他理解偏激,那不是試探,而是情緒宣泄。

那是國內的午夜,喬言說:不會已經忘了我吧?

是喝醉酒了嗎?想他了嗎?蘇杭腦補了一下她的語氣,總覺得她是耷拉著唇角講出這句話的。

三個多月,他在做膽小鬼。他怕多聊幾句就會忍不住飛回國。所以乾脆連微信也不用了。

突然見麵該怎麼辦?還能擁抱嗎?忍不住像從前那樣失控的時候又該怎麼收場?

做情人到底隻是一句玩笑話。

幾個小時後,倫敦的午夜,蘇杭自己喝了些酒。

有了醉意之後,他回複喬言兩個字——沒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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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震動,喬言沒顧得上看消息。

她在收拾這周去徒步的行李。隊友們打算在山裡露營,她需要帶的東西比往常多,有些沒頭緒。

章程約晚上一起吃飯,她推掉了。她問章程和江舟笛要不要一起去露營,這兩隻懶蟲又隻想在家裡躺屍。

隨著章程來到上海工作,三個人多少找到一些舊日相處的感覺。這跟喬言鬆弛下來的心境有關。

好像真如周慧寧所說,她的心量比從前大了,能把傷痕看輕了。

上周她去江舟笛家裡睡,晚上兩個人敷麵膜,江舟笛第一次看到她額角的傷。她當時有些恍惚,已經過去八年了嗎?

時間走得太快了。

江舟笛當下有些自責,抱怨自己怎麼才知道她的頭受過傷。她也反思自己,說這些年她過於逃避過去。

“小雨,以後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吧。”

“好!”

……

收拾完東西,喬言看見蘇杭的消息,一時之間竟不知道當下自己該做什麼。

她試著打下幾條回複,卻都覺得不妥當,最後在猶豫中,把回複的事情擱置。

這家夥冷了自己幾個月,她乾嘛要一恢複聯絡就熱情四溢?會顯得她很不值錢。

奇妙的心情纏繞,喬言忽然沒心思再去露營。

她在上海小分隊裡發消息:來我家吃飯吧!本人親自下廚!

江舟笛:你不去徒步了?

章程:你會做飯?

一個小時後,三人聚齊在喬言家。

章程進門後,到處轉了轉,隨後確認道:“沒有男人的味道。”

江舟笛打他一下:“你有毒啊。”

章程冷不丁說:“小雨,咱們幾個都談過戀愛,就你沒談過,你不想談戀愛嗎?”

“蘇杭也沒談過吧。”江舟笛說。

喬言心口一緊。

隻見章程說:“他談過啊。我問過他的,他說談過戀愛了。”

“什麼?跟誰?我消息也太滯後了吧。”江舟笛瞪圓了眼睛。

“不認識,好像還談了很久。”章程說。

喬言避開他們倆,“我去給你們倆拿飲料。”

章程也說不出更多信息,江舟笛覺得這八卦聽的好沒意思。

“反正過幾天他就回來了。”

“他要回來了?”喬言探頭問。

“瞧你激動的。”章程說,“八號到上海,我去機場接他。”

喬言找到合適的話回複了,她拿出手機,問蘇杭:你要回來了?

蘇杭沒回,他喝多了,這會兒已經睡了。

下午章程先離開,他說同事約他打球。走時又感歎:“好幾年沒跟蘇杭一起打球了。”

喬言暗想,蘇杭沒跟這兩個人說他回國是要長留嗎?還是他工作又發生變化,他不來上海了?

江舟笛興奮道:“我們四個真的好久沒聚齊了,終於啊終於!”

喬言回了神,配合著江舟笛點點頭:“是啊,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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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知樾帶著裝備出現在徒步隊伍裡,沒看見喬言,覺得自己像個大傻子。

這些年,他忙著工作,很少參與喬言工作之外的生活。他們一起看電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你人呢?”打給喬言的電話裡,他的語氣很不友好。

那邊隊友在催,問他到底還去不去。

他擺擺手,喬言不去,他去做什麼?

隊友:“那這一期的錢不能退了哦。”

“隨便。”

喬言捧著手機聽見柏知樾發脾氣,說:“你也沒跟我說你會去啊。”

“你也沒說你不去啊!”

“好好好,我的錯,下次我提前告訴你。”

“沒有下次了。”當一回傻子就夠了。

他準備裝備的時候還在想,喬言會不會缺哪樣東西。所以他什麼都挑最好的,買的特彆齊,打算之後把東西都給她。

這下好了,他什麼興致都沒有了。

他再也不會想著要去了解現在的她,要去融入她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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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後,柏知樾去了趟公司,辦公區空空蕩蕩,他一個人也沒了加班的心思。

這時合作夥伴來電,邀他一起喝酒。他想了想,決定去赴約。

去他的“不要再喝酒”的約定,他存了心也要氣喬言一回。

柏知樾每次想起自己從手術室出來那天,喬言紅著的眼睛,都會在心頭劃過一絲幻想。

但這層幻想總能又被蘇杭那張高傲的臉弄碎。

貓捉老鼠的遊戲,到現在也沒有個定論。

他心煩,是因為喬言的喜與愁、苦與甜,從來都跟他不相乾。

看著他們談戀愛,他偶爾玩一玩惡作劇,還能滿足他的怪異心理。可他們真的分手了,他卻不知道自己演的這隻貓該怎麼抓老鼠了。

他喜歡喬言嗎?

不。

他無數次對自己說,他絕不會喜歡上一個心裡有彆人的女人。當年,她在病房裡,帶著笑眼說“我很喜歡他”的時候,他就在心裡拉起了警戒線。

這些年看過來,看她笑,看她哭,看她戀愛,看她失戀,他早就麻木了。

何況,她這種跟他同樣從悲慘原生家庭裡走出來的姑娘,不是他的理想型。

他不喜歡柔弱的女孩,不喜歡沒個性的女孩,不喜歡沉溺於小情小愛的女孩……

儘管後來喬言變了,可他還是把這些話掛在心間,暗示了自己很多年。

酒精劃過喉嚨,柏知樾迷茫的心又回到現實。

可散場後,合作夥伴幫他叫代駕,當司機師傅問他地址時,他卻又報出喬言公寓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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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喝酒了?”喬言打開門,聞見柏知樾滿身酒氣,緊蹙眉心。

柏知樾定定地看著喬言的眼睛,“你先爽約的。”

“我沒和你約。”喬言扶他進門,安頓好他,去給他倒茶。

柏知樾看著喬言的背影,喃喃自語:“我好多年沒談過戀愛了。”

“什麼?”喬言沒聽清。

柏知樾醒了醒神,“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吧。”

“謝謝啊,真不用。”

“蘇杭到底有什麼好?”又一次,他又在醉酒後問。

喬言懶得搭理酒鬼,茶杯放下,人回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