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的瞳孔瑟縮了下,如同一年前濺到他身上的鮮血一般濃厚,他被鋪天蓋地的血腥味淹沒的時候,五條悟下意識的抱住了夏油傑朝著他倒來的身軀。
是錯覺嗎?
好像並不是,五條悟的喉頭突然間哽咽了一下,第一次憎恨起自己出塵的記憶力來,如果,沒有好的記憶的話,大概……他那句恍如隔世的聲音就不會在此時一次次的在他的耳旁回響了吧。
他被無助的茫然和突如其來的驚恐而淹沒。
傑,方才是你的聲音嗎。
此時,被我殺死的人,是你嗎?
·
其實五條悟大抵知道,他那時候的想法有很大的可能,是那個占據了夏油傑身體的惡鬼發出的聲響,但是他還是被鬼迷了心竅,用反轉術式,穩固住了夏油傑的命。
並且,又一次誰也沒有告訴的,藏在了地牢中。
五條悟輕輕的推開了地牢的大門,潮濕的地牢中,遍地的符紙和舊燈盞,映亮了地牢中被囚禁的人的身影。
“夏油傑”的頭垂著,四肢都被鎖鏈困住,纏繞著他的手臂和腿,吊掛在十字架上,袈裟上染著血漬,拖曳在地上,染上了泥,及腰的黑發垂了下來,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塑,已然死寂。
五條悟卻並沒有在乎,他扯過一把椅子,在夏油傑的麵前坐下,很近的距離,夏油傑身上的血腥味直接傳到了他的鼻息間,五條悟缺恍若未聞的勾起唇,笑眯眯的伸手扣住夏油傑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
“夏油傑”的五官又深邃了許多,一年前見麵的時候,五條悟沒有仔細的打量他的臉。
此時認真一看,他的眉眼又長開了,隱隱有成人的成熟性感而在,隻是蒼白的麵容映襯著沒有血色的嘴唇,他的眼睫緊閉著,讓他看上去好像是一隻破碎的蝶翼,已然衰敗之象。
“又見麵了呀。”五條悟不缺懷念的說。
麵前的人沒有任何的反應,於是五條悟又說:“假裝沉睡對我來說,可是一點用都沒有哦,咒靈,我數三個數,如果你不回答我的話……”
他輕笑了下,輕描淡寫的撩下一句殺氣十足的話:“那我就殺了你,怎麼樣?要是是在這裡的話,會直接死掉哦,你知道的,在我麵前,你逃不掉的。”
五條悟的六眼天生神通,任何破綻在他的麵前都無所遁形,更何況,他不僅對自己的反轉術式充滿信心的同時,也對夏油傑的特征了若指掌。
“三。”五條悟笑吟吟的數著數。
“二。”扣住他下巴的手指往下滑落,落在了他的脖頸間,五條悟輕觸著他毫無脈動的肌理,夏油傑的肌膚特彆白,冷白的好像是無光的瓷器,泛著陳舊的光。
“一。”
他的大拇指摁住了“夏油傑”的喉骨,調情似的慵懶摩挲了下,磅礴的咒力突然釋放,“夏油傑”被迫睜開的雙眼,他的喉骨被五條悟壓迫著,隻能發出含糊的聲響。
“嘛。”五條悟笑了起來,“果然沒有睡著嘛,乖乖睜開眼睛不就好了嘛?不過……”
五條悟的眼神緩緩的沉了下來,他對著夏油傑滿是戒備的眼神,手下的動作更重了一點,大拇指直接在夏油傑冷白色的肌膚上留下了一個重色的紅痕:“可不要用傑的身體,以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哦,要不然,我可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讓你沒有交代完後續,就直接死掉哦。”
說罷,他鬆開了手,托著腮笑眯眯的看著“夏油傑”:“想來,你也是一個聰明人吧?”
“夏油傑”在五條悟鬆開手後,皺著眉咳嗽了數聲,原本蒼白的麵頰,此時倒是因為咳嗽而泛起了一抹潮紅色,潮濕的黑發黏在他的麵頰上,他沙啞的開口:“要是被你們那些高層知道了,你囚禁了我,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五條悟無所謂:“是哦,被你猜到了哦,我私藏傑的身體這件事情,確實被曝光了哦。”
“但是。”五條悟歪了下頭,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問,“這又怎麼樣?”
在咒術界,十年前就沒有人敢脅迫五條悟做一些他不情願的事情,十年後的現在,更沒有人敢對五條悟指指點點。
“夏油傑”的瞳孔收縮了下,他沒想到五條悟的行為方式竟然這樣的任性妄為,之前他隻是借著漏瑚的手曾經和五條悟交鋒過,隻能勉強的揣摩出五條悟到底有多強,和五條悟對咒術界有很強的歸屬心,在咒術界的束縛下,會做出一些不符合心意的事情,這才讓他決定一定要用獄門疆去封印五條悟。
事實證明,五條悟確實因為那件事被他引出來了,他也確實快得手了,在他用夏油傑的身體現身的時候,五條悟確實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就快要被他抓住的時候,可惜虎杖悠仁出來攪了局。
自從那天開始,五條悟身上的某種特性就好像撕開了封印,暴露了出來。
變得格外的,邪性。
昏暗的地牢中,銀發的五條悟唇角銜著笑,蒼藍色的眼睛,卻波瀾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