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斟酌著要怎麼回五條悟的話,因為這個時候的五條悟很危險。
他能從五條悟的肢體動作上感受他的危險。
雖然五條悟分明手上也沒有拿著什麼威脅性的刀具,甚至就隻是那麼鬆鬆垮垮的坐著,像是一個來赴友人約會的普通人一樣。
五條悟盯著“夏油傑”的麵龐,也不需要“夏油傑”的回答,五條悟隻是用眼神一遍又一遍的描繪著這張恍如隔世的麵龐。
看他錯落起伏的眉眼,看他柔軟的黑發,看他原本光滑,而此時蹣跚著一道巨型傷疤的額角,每一處每一處,都是那麼的熟悉而陌生。
又或許,都是熟悉的。
隻是相隔的這麼多年,讓他生疏了,畢竟從很久很久以前起,他就沒有安安靜靜的呆在夏油傑的身邊,什麼也不做,隻是粘著他跟他湊在一起,虛度過一個下午的機會了。
沉默了許久,“夏油傑”抬起頭,黑發纏綿的黏在他的臉頰上,混雜著鮮血暈染開的粉色,他的眼神拋棄了一切的悲喜,凝望著五條悟,開口啞聲說:“你想要知道什麼?”
“夏油傑”決定識趣一點,探一探五條悟的底。
“知道什麼?”
五條悟喃喃了一句,其實也並不知道他要做一些什麼,隻是單純的不希望“夏油傑”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那樣的眼神讓他感覺到了刺眼,見“夏油傑”收斂了眼神,他托著腮看了“夏油傑”一會兒,架在鼻梁上的墨鏡便被他輕巧的摘了下來,架在了一邊,他開口問,“你是在哪裡占領傑的身體的?”
話落,他似乎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個笨問題,卻又不改口,隻是增加了句:“什麼時間。”
“夏油傑”聞言就癡癡的笑起來,咧唇道:“原來是想要問這個啊,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啊,把他的身體葬在了那裡,正是因為這個,才讓我可以霸占夏油傑的身體啊。”
五條悟的神色漸漸的冷了下來,他看著“夏油傑”的麵龐,似笑非笑道:“原來,我還是你的共犯啊。”
“是啊。”五條悟的聲音越冷,“夏油傑”笑得就越是歡,他用眼神勾著五條悟的視線,繼續說道,“不過遠在此之前,我就已經和他打過很多次的交道了,讓我想想,第一次初見是什麼時候?”
“哦。”
“夏油傑”恍然大悟般輕笑出聲:“是他和你訣彆的那一次啊,哪怕是叛逃也心如鐵石一般,堅定著自己的大義的夏油傑,在那一晚喝得酩酊大醉,終於讓我找到了一絲的縫隙,得以在他喝醉的時候,和他見麵。”
“夏油傑”不缺懷念道:“那時候的他好像是一條一無所有的狗啊,高坐在教堂的主座上,所有人都好想殺死他,偏偏又畏懼他,終於下定決心去見你,卻是為了打破他的好形象。”
“他在深深的嫉妒著你啊。”
“夏油傑”輕聲呢喃道,聲音輕的好像是拉人入地獄的惡魔:“嫉妒你進步神速,嫉妒你沒過幾年就狠狠的把他摔在了身後,嫉妒你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他想要做到的所有事情。”
甚至嫉妒,從此以後,五條悟的身邊,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
那天分彆,五條悟垂頭坐在車站沉寂了多久,夏油傑就在不遠處看了他多久,他隱沒在人群中,麵上帶著如同神佛一般慈悲的微笑,藏在袈裟下的手卻緊緊的握緊。
五條悟在悲痛的時候,他也同樣在悲痛,悲痛從此以後,身後再也沒有可以放鬆片刻的對象了。
與此同時,又隱隱帶著些高興。
未來的未來,不管夏油傑成為了誰,披上了什麼樣的汙名,都與五條悟無關了。
那個在盛夏笑起來好像是燦然生花的少年,永遠不需要走下神壇。
可惜,聽了這麼一段故事,五條悟的眼神都毫無波動,沒有流露出一絲神情,他甚至唇角勾起了一抹笑,饒有興趣的問道:“是嗎,後來呢?”
他的語氣越來越穩重,他的眼神越來越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