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那條陰暗的小道緩步的走下去，沒走兩步就看見了燃燒著的蠟燭，他們的燭蠟已經垂下來很長了，順著牆壁一路滴到了台階上，好像是蠟燭哭泣留下來的眼淚一般，水建議順著痕跡朝著目的地走去。
果不其然在裡麵發現了五條悟。
先前才見麵的夏油傑被拷在了牆壁上，比他那時候還要慘，想起自己剛剛從獄門疆事件以後醒來的事情，水江奕竟然笑出了聲來。
係統感覺自己回了一趟主係統以後，就不怎麼看得透水江奕的一舉一動了，一一好像有點變了。
係統疑惑道：難道是自己錯過了什麼嗎？
不過這時候這一切都不算是事，威武跳舞是重頭大事，水江奕在他開口催促之前走到了五條悟的身邊，蹲了下來，伸手探了下五條悟的鼻息。
還好，五條悟的鼻息很穩，臉色也還算是不錯，就好像隻是睡著了一樣。
水江奕放下了一顆心，盤腿在地上坐下來，地上很濕滑，不知道淌著一些什麼液體，但是水江奕現在沒有心情追究了，因為他的腿疼的他大腦有點缺氧了，坐下了以後那種疼痛才好不容易緩解了一下，他打量著五條悟沉睡的臉，問係統道：“這樣的情況，你們之前有遇到特例嗎？”
係統為難的撓了撓頭：“一一，說實話，不僅沒有這樣的特例，像是世界線崩塌這件事情，也是史無前例的。”
水江奕吹了下口哨：“好家夥，我還得感動榮幸一下是不是？成了你們曆史上的第一？”
係統訕笑了下，並沒有說話，水江奕皺起眉說：“但是那我們能怎麼辦？我忍著痛跑過來，就為了看著五條悟給他護法？”
“等等！我查一下！”係統思考了一下，從自己的腦海中捧出那本從最開始的時候，厚厚的係統須知書，翻得劈裡啪啦的響。
水江奕就坐在一邊看著他，又看著五條悟，沉睡的五條悟看起來並沒有像是正在死亡的邊緣掙紮，反而，他的神情很穩定，閉著雙眼好像是一個沉睡的公主。
一向都是水江奕在五條悟的麵前像是一隻柔弱的喵咪，這次突然時空轉換，他們兩個轉換了身份，五條悟變成了需要他拯救了對象，水江奕竟然一時間有了那麼點不習慣。
好似高傲的命運低下頭顱，莫名的，水江奕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慨。
“有了！”係統高喊道，它舉起書搬到水江奕的麵前。
星律法第一百二十七條：當任務對象陷入沉睡時，可用強大的精神力強行侵入他的意識海中。
水江奕看著這段話，沉默了一會兒：“你還是我？我們有這樣強大的精神力嗎？”
要是有也不至於現在還被人暴打。
係統也忍不住的沉默了一會兒，他小心的提議道：“要不去請教……”
一下兩麵宿儺？
和虎杖悠仁來來回回遊曆了無數個周目的絕對強者，係統終於知道為什麼兩麵宿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輕鬆的抓住他了。
這也就是這麼久的時間遊蕩磨平了他的棱角，要是他還是第一次遇見虎杖悠仁的兩麵宿儺的那個性格的話，搞不定五條悟要多困難呢。
水江奕秒懂係統的言下之意，他有點糾結。
兩麵宿儺是可以，但是兩麵宿儺和夏油傑之間的契約他是沒有忘記掉的，他在現在終於可以確認兩麵宿儺不會迫害自己，難道就可以確定兩麵宿儺不會對五條悟下手了嗎？
身為人類最強的五條悟，是個咒靈看到了都想要上去踩一腳吧。
但凡是個咒靈沒有人不期待五條悟不gg吧。
“嗯，你說的沒錯。”兩麵宿儺打斷道，“但是我不想。”
“你！”背後說人壞話被人抓了個正著，水江奕臉紅的幾乎可以去燙雞蛋，他捂著臉說，“你怎麼可以在背後偷偷聽我的心音啊？”
“我怎麼不可以。”兩麵宿儺心情很壞的說，“我不僅可以在這時候聽，我還可以在你痛苦的時候來折磨你，你忘記了，就在不久以前當著我的麵痛哭的那一場了嗎？”
“什麼？竟然是你！”水江奕剛剛被人抓到，現在又慘遭打擊，還沒來得及和兩麵宿儺對持。
就被他強行扯進了兩麵宿儺的精神世界，腳下幾乎是鑽心的疼痛，水江奕腳一軟，倒在了兩麵宿儺的身上。
他的身上就好像一塊冰一樣冷，水江奕有點兒不適應的想要挪開，卻被兩麵宿儺強行抱了起來，放在了兩麵宿儺常坐的王座上。
坐在這樣高的一個位置上，水江奕根本就不敢看腳下踩著的是什麼，當然，他也來不及看。
因為他被兩麵宿儺強行壓在了王座上，整個人都無法動彈的水江奕想開口。
就被他捏住了下巴抬起頭。
“怎麼？”
“隻有在那種微末的事情上，你才能想到來求我嗎？”兩麵宿儺對上他的眼眸，不輕不淡的說。
“我……”
水江奕也不知道為什麼兩麵宿儺會這樣問，不打擾他不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嗎？
可是兩麵宿儺的口吻過於逼迫了，逼迫的他受不住的瞥過頭去，囁嚅道：“我有準備來問你的，但是在問你之前，我隻是想要自己再思考一會兒。”
“怎麼思考？”兩麵宿儺似乎對這件事情起了興趣，繼續逼問問。
這當然是不知道啊！
因為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去找兩麵宿儺啊！
水江奕放棄思考，決定不回答他，直接打直球a：“所以，要是我問你的話，你會幫我嗎？”
“不會。”兩麵宿儺無情道，“我又不是傻子，用我的性命做賭注，去救一個人類。”
“那，有什麼辦法，是我可以去的嗎？”水江奕小心翼翼的套話，他自知自己還是個小孩兒，雖然穿越過很多的事情，但是他的精神力絕對是沒有那麼強的。
但是卻沒有想到，兩麵宿儺輕瞥了他一點，點了下頭：“你可以。”
“真的嗎？”水江奕瞪大了眼睛，他的精神力已經有這麼強了嗎？
“沒有那麼強。”兩麵宿儺淡淡道，“但是你可以使用的，不光光隻是有你的精神而已，還有虎杖悠仁的精神力啊。”
“我……”水江奕覺得這會兒簡直槽多無口。
先是被兩麵宿儺一句他曾經偽裝過他的係統而震驚到現在，又明晃晃的直接被兩麵宿儺扒了馬甲。
“……怎麼用。”兩麵宿儺為什麼知道這麼多這件事情水江奕已經不想去計較了，水江奕沉默的問道，“我已經接受過虎杖悠仁的所有記憶了，沒有更多了。”
兩麵宿儺笑了起來，他的笑向來帶著幾分譏諷的味道，這會兒的笑卻顯得很是寬容，他說：“沒有。”
“沒有？”又是一個反轉，水江奕忍不住的蹙起眉，“什麼意思？”
“你以為，虎杖悠仁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兒，是怎麼擁有那麼強的心願，足夠支撐一個世界都為之輪轉的？”
這個問題，之前水江奕確實沒有怎麼思考過：“因為他的朋友似的都很慘？”
“因為每一個結局，都不曾隻在他麵前上演過一次。”
兩麵宿儺的聲音一字一頓，就好像是一記重錘一樣垂在水江奕的精神上。
伴隨著兩麵宿儺的話，在水江奕的腦中突然冒出了一段從前不存在的記憶裡來。
那是他曾經接收到的記憶的結尾。
失去了身邊所有親近的人的虎杖悠仁，迷迷茫茫的再混沌之中醒來。
發現自己回到了過去，隻是還沒來得及驚醒，他就發現，他回到的那個開頭。
就是爺爺的死亡。
鋪天蓋地的白色伴隨著病危的機器滴滴聲，虎杖悠仁的爺爺被蒙上了白蓋頭，推去了太平間。
虎杖悠一睜開就遭遇了爺爺的死亡，沉默的處理完爺爺的屍體以後，才發現這天就是他和伏黑惠見麵的那一天，他匆匆的敢去學校。
夜晚腥澀的風拂過他的麵前，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擦乾麵頰上的眼淚。
燈光搖曳，教室天花板上掛著的電燈泡被咒靈的手臂揮了下來，破碎的燈泡砸在地上，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渣，倒映著殘忍的一幕。
伏黑惠當著他的麵，被咒靈洞穿了胸口。
黑發的少年咳出一口血，閉上了雙眼。
虎杖悠仁衝上前去。
死。
……
重來，虎杖悠仁目睹了爺爺的死亡，不敢停留，摔下包就跑去了學校。
在學長和學姐解開兩麵宿儺手指的封印之前，就搶走了兩麵宿儺的手指，跑到了學院外，恰巧碰上了來拔除咒靈的伏黑惠，還沒來得及擁抱還沒死的伏黑惠，就聽到不遠處跑來了一道淒厲的叫聲。
虎杖悠仁回頭，看見了學姐被咒靈長大的嘴巴吞了進去。
咒靈朝著他笑了起來，牙齒上仍然殘存著血肉的痕跡。
伏黑惠怒而上前，虎杖悠仁眼睜睜的看著伏黑惠落了下風，閉上眼，吞吃了兩麵宿儺的手指。
從身體內部湧出來的力量讓他殺死了咒靈，兩麵宿儺卻也接管了虎杖悠仁的身體。
他伸出手想要殺死伏黑惠，虎杖悠仁在身體內瘋狂的呐喊，卻也沒有讓兩麵宿儺停手。
幸好五條悟及時趕到，抓住了兩麵宿儺的手腕，笑眯眯的五條悟輕挑的說：“可不許在我的麵前欺負我的學生哦。”
看到五條悟熟悉的麵容，虎杖悠仁難過的幾乎落下淚來，他張口想要叫五條老師，卻不由自主的伸手和五條悟交手。
交鋒過半，五條悟失手。
虎杖悠仁，死。
……
重來。
虎杖悠仁在伏黑惠的麵前，拚命壓抑住了兩麵宿儺，跟著五條悟來到了高專，和伏黑惠還有釘崎野薔薇成為了同學。
在接到少管所任務的時候，他留下了五條悟的電話。
在進少管所之前撥打了五條悟的電話，請求五條悟來救援，他們遇見了特級咒靈。
可惜五條悟來得太晚。
虎杖悠仁為了等待五條悟的到來，拒絕了和兩麵宿儺進行交易。
在咒靈殺死釘崎野薔薇以後，擋在了伏黑惠的麵前。
兩麵宿儺在他的腦海中嘲笑他的一成不變，與永無寧日。
虎杖悠仁，死。
……
重來。
虎杖悠仁在進入少管所之前就和兩麵宿儺簽訂了契約。
在少管所內，成功放跑了伏黑惠和釘崎野薔薇以後，和兩麵宿儺聯手，殺死了咒靈。
活著出來的虎杖悠仁被咒術界高層視為和兩麵宿儺狼狽為奸，朝五條悟下達了殺死虎杖悠仁的命令。
虎杖悠仁被五條悟藏在了地下室，等到交流會的時候才放了出來。
在追查咒靈的路上遇見了吉野順平。
吉野順平邀請他回到了家中，為了避免悲劇的發生，虎杖悠仁拒絕了跟七海建人走的提議，留在了吉野順平的家裡。
當晚，真人潛入。
吉野順平一家，死。
推開門的虎杖悠仁，剛洗完澡想要去和吉野順平促膝長談，目睹的，就是一地的血色。
與真人妖異的笑容。
“原來，還有一隻漏網之魚啊。”
……
知曉未來的虎杖悠仁一次又一次的妄圖改變那個悲劇的未來，一次又一次在死去以後被迫朝著熟悉的未來走去。
無論怎麼樣的努力，他的朋友，總是會死在他的麵前。
這個故事的節點存活了下來，又在下一個故事的節點，被迫死去。
一次又一次，好像是一個亙古不變的詛咒一樣，追隨著他，讓他一次又一次的成了所有人都尊重的英雄，成為了萬眾矚目下的人以後，又一次次的回到過去，遇見自己的朋友，自己的老師。
又一次眼睜睜的看著五條悟被獄門疆封印了虎杖悠仁在戰場上嘔出一口血來。
他看著麵前的咒靈，和腳下流血的土地，第一次開始疑惑，自己無數次的回到過去，是真的有意義的嗎？
他能改變什麼呢？
他能做的，不是隻能一次次的看著自己的朋友死去，一次次的經曆生死離彆，一次次的被命運所愚弄，一次次的被扔到泥地，又一次次的回到命運的開始……
年僅十五歲的虎杖悠仁崩潰了。
在殺死了夏油傑之後，他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咒術高專，爬上了最高的屋簷，在無數個閃著星星的夜晚摳捫心自問，我能改變什麼，我能留下什麼呢？
兩麵宿儺就像是一個圍觀者一樣，從頭到尾一直觀察著他，從開始的願意出手殺死他，最後甚至厭倦的對他動手，就好像是一個背景板一樣，跟在他的身後。
虎杖悠仁卻追到了他的領域，他的麵上滿是死寂之色。
“你不是想要我的身體嗎？”
“殺死我吧，兩麵宿儺。”
“我將我必定會來到的下一世，交給你，隻求你，在明天的陽光升起之前。”
“殺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