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就是她堂兄,大伯家的,長得又胖又癡。
絕望中的爸爸,依然絕然地離開唐家村,邁上了尋找她的道路。
但談何容易?
她已經死了!
死了!
“爸爸,彆找了!彆找了!”
希寶哭了,哭出來的全是血淚。
卻阻止不了爸爸尋找她的腳步。
希寶發現,唐枝的人生,像是開了掛一樣。
她好像能夠天然避開一切對她不利的。
又會親近對她有利的。
在旁人眼裡,她就成了福星的象征。
跟在唐枝身邊的希寶,終於發現了唐枝的不對勁。
這份不對勁,與她被搶去的玉有關。
隻要唐枝摸上那塊玉,運氣就會天然變得十分的好,難道這就是她一定要騙走自己的玉的真正原因?
之後的希寶,發現遠遠不止。
就在希寶死後的一年,村子突然來了幾輛小汽車。
車子上下來很多人,都是身穿經軍裝。
希寶想要湊近去看,卻不知道什麼原因,隻要一湊近這些身穿綠軍裝的人,她就渾身疼。
隻要她看到這些人簇擁著四個人下車。
一對老年夫妻,和一對年輕的夫妻。
年輕的夫妻,在看到唐枝脖子上的玉時,突然就怔住了。
特彆是那對年輕夫妻中的妻子,眼淚再也止不住,一把抱住了唐枝,哭著喊:“希希,我的希希……”
旁邊的丈夫,還有那對老年夫妻,也是熱淚盈眶。
這一刻,希寶懵了。
心中有個可怕的念頭,開始成形。
特彆是她個年輕的妻子,與她有三分像的容貌。
還有與年輕夫妻之間忽略不掉的親情線。
她突然懂了。
她不是爸爸媽媽的孩子,而是這對年輕夫妻的。
而那玉就是認親的關鍵。
希寶衝上去,想要告訴父母,自己才是希寶。
是他們的女兒。
雙手卻無情地穿過了他們的身體,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已經死了。
她跟在父母的身後,哭著,不知所措。
一直無法流出淚的她,突然就流出了淚。
斑斑點點,化成梅花一樣的血珠,滴在了她的衣服。
地上。
天開始起風,似也在嗚呼她的不悲慘,她的不幸。
希寶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父母”抱著唐枝哭得那個傷心。
看著唐枝眼裡的算計,還有得意的壓都壓不下來的嘴角。
隻能遠遠地看著,唐枝被“家人”接走,上了小汽車。
那是她的父母,如今卻成了唐枝的了。
那家還給了唐家一大疊的錢,甚至許諾唐家的未來。
她不敢靠太近,怕衛兵的浩然正氣灼傷了自己。
一直遠遠地跟著,發現這座對她有著困囚作用的村子,卻突然隨著唐枝的離開,而對她解封了。
她看到了堂姐跟著“家人”回到在京都的家。
看到“家人”為堂姐擴大著人脈。
看著堂姐成了名媛。
嫁給了“父母”從小為希寶訂的未婚夫。
更看到堂姐出現在她被拐賣的那家家裡,遞給了他們一遝錢。
原來這一切,都是唐枝的陰謀詭計。
這一切,都是被算計好的。
許多年之後,堂姐嫁給了“家人”從小為希寶訂的未婚夫。
一個優秀的有偉青年。
甚至看到,堂姐帶著丈夫來到了那個小小的山村,出現在滿是雜草的連塊姓名牌都沒有的希寶的墳前。
無聲地說著:“謝謝你的成全,讓我擁有了現在的幸福。”
唐枝搶走了她的一切,而本該屬於她的人生,全部變成了唐枝的。
竟還在她的墳前嘲諷,與得意。
這才是真正的天選之女,那自己呢?
又算什麼呢?
希寶哭泣,流下了更多的血淚。
眼前的畫麵,像被突然戳破了的玻璃球,化成了點點彩色的泡沫。
她的人生,像突然按了撤回鍵,開啟了倒退模式,鏡頭開始回放。
人影匆匆,不停地往回退。
所有的畫麵,匆匆而過,全部撤回,定格在了一個點上。
突然炸開了,像煙花一樣。
夢幻卻又真實。
“希寶,我用糖果換你的玉好不好?”
唐枝的聲音,或遠或近,響在耳畔。
希寶微微地皺眉,她怎麼聽到了唐枝的聲音了?
還是這麼很稚嫩的聲音,而且這說的話,怎麼那麼耳熟?
像是三歲那年,唐枝問她借玉時說的話。
希寶不想聽,伸出手想要捂住耳朵,卻“咦”了一聲。
她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畫麵,像極了扭曲得變形的玻璃鏡,她看到還是小小一團的唐枝,正手裡捧著一大把糖果,恬著臉問她借玉。
哦,不,是想騙走她的玉。
她不是死了嗎?
希寶迷茫了。
手心是熱乎的,耳朵是熱乎的,而不是死後的冰冷。
“希寶,我實在喜歡得緊,你借我戴幾天好不好?就幾天。”唐枝眼裡的渴望,都快溢出眼眶了。
希寶的手忍不住摸上了頸意,當那種冰涼的,隻有好玉才會傳遞過來的涼感,頓時讓她整個人都回過神來。
是玉!
她的玉,不是被唐枝騙走了嗎?
還在!
她的玉還在!
希寶用力地眨著眼睛,眼裡更加地迷茫與不解。
怎麼回事?
難道之前的,是一場夢境?
可是她腦海裡的那段記憶,又是怎麼回事?
這段記憶,有痛苦,有被背叛的鑽心,還有失去父母的無望。
她分明在那無邊的黑暗中,沉淪了又沉淪。
如今卻怎麼隻剩下了記憶?
那份親身經曆,似乎全成了夢。
“希寶,一天,讓我戴一天,就一天,好不好?”唐枝說著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話,甚至拿手去觸碰被她衣服藏在裡麵的玉,就跟前世一樣。
希寶一下子回過神來。
她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唐枝觸碰的手。
唐枝伸出的手落了空,尷尬地杵在那裡,不知所措。
“希寶?”
“媽媽在叫我了。”
轉身就跑,因為跑得太急,跌在了地上。
手心都被石子磨破了。
她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好疼!
“希寶!”唐枝跑上去,想要扶起她。
卻被希寶早一步從地上爬了起來,像瘟疫一樣地避開。
唐枝整張臉都青了。
唐枝用力地攥著手指,緊緊地掐在手心。
她的臉上露出誓在不必得的笑容:她一定會將那塊玉拿到的。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