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第兩百六十九章清穿文世界29(1 / 2)

嶽興阿不顧那個女人醃臢, 衝上去抱著她,大哭大喊,“額娘, 兒子不孝啊,讓你彆人害成這樣, 兒子有罪。”

說完,他悲慟痛哭,其聲音之淒厲,聞者傷心, 見者落淚。

被她抱住的女人麻木地轉向他, 嘴裡‘啊啊’幾聲,可她的舌頭已經被拔掉了, 說不出來話來,隻一雙眼睛仇恨中夾雜木然。

她沒有看自己的兒子, 也沒有看其他人,隻盯著院子裡的大火, 眼裡都是快意。

佟國維的嫡妻赫舍裡氏, 是女人的親姑姑, 她看著侄女兼兒媳變成這樣, 忍不住後退幾步, 痛哭出聲。

佟國維皺眉,聽到兩人的哭聲,忍不住大喝一聲,“吵什麼吵,還不快救火。”

下人看著抱在一起的母子,正好堵在大門口,讓他們進不去, 不由轉頭去看老爺。

佟國維心裡一凸,仿佛明白了什麼,立刻道,“挪走,快挪走。”

女人從喉嚨裡發出‘吼吼’聲,嘴裡的火把晃來晃去,就是不想讓下人進去。

佟國維眉頭一皺,想到裡麵可能有自己的兒子,當機立斷,“嶽興阿,還不帶你額娘離開,你是想要害死你的阿瑪嗎?”

嶽興阿渾身一僵,眼中閃過仇恨,但他知道自己不是瑪法的對手,默默地把額娘抱起來,離開了這裡。

女人已經沒了雙手雙腳,整個人比幾歲的孩子都輕。

赫舍裡福晉想要上前,和侄女孫子說點什麼,可嶽興阿壓根不搭理她,隻木楞地抱著自己額娘離開。

赫舍裡福晉喊了幾句,“嶽興阿,嶽興阿。”

佟國維眉頭一皺,覺得不對勁,回頭去看孫子,然後院子裡發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也讓他沒來得及阻止嶽興阿的行動。

這叫他以後後悔無窮!

“三爺,快,救三爺。”院子裡傳來呼喊聲。

佟國維立刻擔心起來,“隆科多在?不是說他今天不回來嗎?”

隆科多當值的時間他當然知道,今天早上,隆科多已經派人過來說了,他今天不回來,和同僚約好了。

所以他剛剛不怎麼在意,因為知道裡麵隻有四兒一個女人,或者再有她生的女兒,就連玉柱都是經常不在的。

玉柱是四兒生的,佟國維和赫舍裡氏都看不上,所以沒像嶽興阿一樣,養在他們身邊。

而玉柱被隆科多和四兒嬌慣壞了,平日裡就愛流連青樓,這個點,本該是不在的。

然而佟國維千算萬算沒想到,四兒想儘快知道女兒能不能嫁給隆科多,就派人把他叫回來了。

而隆科多呢,彆說和同僚有約了,就是當值的時候,四兒叫了,說不定也能放下差事,跑回來呢。

但他為了不叫佟國維說他,是悄悄回來的,而玉柱也是四兒讓人叫回府的,為的就是在隆科多麵前表現孝心。

四兒可沒忘了,上麵還有一個嶽興阿這個兔崽子呢,所以為了讓隆科多更偏向自己的兒子,這種有機會表現的時候,一定不會放過。

就這樣,一家四口聚集到了一起,被人一鍋端了。

佟國維知道兒子在裡麵,立刻著急起來,大喊道,“快,快救火。”

赫舍裡福晉也驚慌不已,剛剛麵對那樣的侄女,是愧疚,是覺得無顏見人。

可當知道裡麵被燒的有自己兒子,就是心慌害怕了。

下人們不敢不儘心,然而大火是從裡麵燒起來的,還特意澆了酒,很是花了一點時間才把火熄滅。

被燒的四人,隆科多最先被救出來,衣服頭發燒沒了,臉上還有燒傷,另外

玉柱和他差不多,臉毀了,身上也有多處燒傷,

最慘的是四兒,全身大麵積燒傷,尤其是雙手雙腳和臉,幾乎成了黑炭。

而四兒的女兒,臉上倒是沒事,可身上也有幾處被灼傷。

會造成這樣的效果,都是赫舍裡氏故意的,想要燒的地方就倒酒,而不想被燒到的地方,就用濕衣服覆蓋。

這是覺羅氏能想出最好的報複法子了,隆科多不能死,其他人也不能死。

隻要沒死人,判罰就會輕點,而她之所以讓赫舍裡氏去做,就是知道自己祖母和弟弟,承受不來佟家的怒火。

而赫舍裡氏就不一樣了,那也是赫舍裡福晉的娘家,是隆科多的親娘舅家,而赫舍裡氏這麼做也情有可原,畢竟她被殘害成那個樣子,還不許人死前報複回去嗎?

沒錯,赫舍裡氏快死了,她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被害成這樣,仇人還活得好好的。

可這個府裡,沒有人會幫她,她沒手沒腳,不能說話,什麼都做不了。

而覺羅氏給了她機會。

她當然知道,覺羅氏想利用她,但有什麼關係呢,長久的折磨已經讓她瘋魔了。

她也沒什麼好在乎的,娘家,姑姑,甚至是親兒子,有一個人在乎她嗎?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抓住這次機會?

而且,廢了四兒的兒子,再廢了隆科多,三房就隻有嶽興阿一個兒子了,即便隆科多和佟國維夫妻再怨恨自己,也不能對嶽興阿怎麼樣。

以前隆科多對嶽興阿動輒打罵,那是因為隆科多知道,他還有其他的孩子,所以對於看不上的,他可以想打就打,甚至打死也沒什麼。

但以後就不一樣了,隆科多還指望嶽興阿給他養老送終,不敢再隨意打罵了。

這就行了,就當她這個當額娘的,最後再幫那孩子一次。

所以赫舍裡氏聽從了覺羅氏的建議,不把隆科多弄死,隻讓他廢了。

佟國維看到兒子變成這樣,怒不可遏,“赫舍裡氏那個該死的女人,我要她給老三陪葬!”

赫舍裡福晉痛哭出聲,“怎麼會這樣?我的三兒啊!”

“啪——”佟國維打了赫舍裡福晉一巴掌,“哭什麼哭,都是你沒用,給老三娶了一個惡毒的福晉,不然老三也不會變成這樣。”

赫舍裡福晉懵了一瞬,然後不可置信地回頭,“你打我?你居然打我?真能怪我嗎,我都沒說他們把我侄女禍害成那樣,要不是他是我的親兒子,都恨不得打劈了他。”

“要不是你那侄女沒用,老三也不會寵妾滅妻,當初讓你好好管老三,你不聽,現在變成這樣,你滿意了?你們赫舍裡氏家的女人……”說到這裡,佟國維意思到不對,立馬住嘴。

孝誠仁皇後可也姓赫舍裡呢,雖然他們不是一家,但這話也不能亂說。

赫舍裡福晉都要瘋了,“我們赫舍裡家的女人怎麼了?嫁到你們佟佳,才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你寵妾滅妻,老三會有樣學樣?說我沒管好他,你管了嗎,啊?你就知道管那些小妾生的,現在倒好意思來怪我?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唔唔!”

佟國維上前捂住她的嘴,“你胡說什麼。”

“唔唔!”力氣太大,被赫舍裡福晉捂得喘不過氣來。

“你是要害死佟家,還是要讓宮裡的娘娘抬不起頭來?”佟國維氣憤的道,同時不得不壓低聲音,生怕被下人聽了去,然後傳出去。

“唔唔,唔!”赫舍裡福晉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本身年紀大了,剛剛心緒激烈,再加上佟國維用力捂住了口鼻,一口氣沒喘上來。

佟國維嚇了一跳,忙鬆開,然後大喊道,“太醫,快叫太醫,不,去外麵請可靠的大夫來。”

這樣的醜聞,他不想叫外麵知道,所以即便隆科多四人傷得再重,也隻能偷偷找大夫,而不是叫太醫。

想到醜聞,他立刻打發管家,讓他警告下人,今晚發生的事,不許泄露出去,隻說不小心走了水。

然而已經晚了,嶽興阿得了提點,抱著額娘離開後,就去敲了登聞鼓。

可謂是石破天驚,清軍入關後,規定除非軍國大事,大貪大惡和奇冤異慘,不然不允許敲擊登聞鼓,不然就是重罪。

所以在清朝,這麵鼓就是一個擺設。

而今天,大半夜地,嶽興阿直接敲響了這麵鼓。

雖是擺設,但不得不說,這麵鼓的製作非常講究,聲音傳播至遠,即便是身處皇宮的雍正都聽見了。

此時的雍正尚沒有休息,聽到這鼓聲,還懵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詢問蘇培盛,“這是登聞鼓的聲音?”

蘇培盛仔細聽了聽,隨即為難道,“這……萬歲爺,奴才沒聽過登聞鼓,不知道是不是這聲音。”

也對,大清入關幾十年,誰聽過這玩意兒啊!

“你讓去問清楚,看發生了什麼。”雍正皺眉。

他才登基多久,就有人敢來敲登聞鼓,不會是想給他找事吧?

真不怪雍正這麼想,畢竟這是大清建國以來第一次,還是在他剛登基的時候,第一反應當然是,找茬的來了。

蘇培盛聞言,立刻出去,親自詢問。

沒多久,他就帶回來了消息。

“你說什麼?嶽興阿抱著她額娘來敲登聞鼓?為的什麼,有什麼冤屈?”雍正驚愕,嶽興阿可是佟家人,這是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啊。

蘇培盛嘴角抽了抽,看到那情形,怕不是要做噩夢吧?

他心下不忍,“佟家三福晉,也就是嶽興阿的親額娘,手腳都沒了,隻剩下上半身,然後舌頭被拔了,臉劃花了……”越說他身上漸漸冒起涼意。

雍正錯愕,“人彘?”

這可不就是人彘嘛,唯一的區彆,就是還沒有放入甕裡,沒有弄瞎和耳聾。

“簡直罔顧人倫!”雍正大怒,“交由刑部查辦,告訴刑部尚書,這種令人發指的行為,必須嚴厲查辦,查清楚後,絕不姑息。”

“是!”蘇培盛精神一振,立刻去宣旨。

佟家,佟國維終於靜下心來,思考前因後果。

然後他發現,這事憑著赫舍裡氏那個廢人,是做不了這件事的,也就是說,有人幫她,那這人是誰?嶽興阿嗎?

很有可能,隻有嶽興阿有機會調走下人。

這個畜生,居然敢對他阿瑪下手!

佟國維非常生氣,覺得自己養出了一個白眼狼,居然弑父。

他大喝一聲,“去叫嶽興阿過來!”

管家匆匆上前,為難的道,“那個老爺,嶽興阿少爺出去了。”

“出去了?他能去哪?”佟國維不解,隨即醒悟過來,“不好,快,快去把他找回來。”

然而已經晚了,佟家住在內城,也聽到了登聞鼓的聲音。

咚,咚,咚,這聲音就像砸在他心頭一般,“畜生!他這是要毀了佟家的名聲啊!”

佟國維立刻站起來。“走,我們把人帶回來。”

佟國維可是國舅,雖然承恩公的爵位在佟國綱一脈,但論到權勢,他才是佟家的當家人。

另外,他還是一等功和大學士,其地位之高,輕易沒人敢得罪。

他就是想借著自己的身份,把嶽興阿帶回來,真讓他告成了,佟家的麵子就全毀了。

然而他算錯了,現在是雍正當皇帝,本身就疾惡如仇,對佟家也不像康熙那麼優待。再加上現在的刑部尚書徐乾學是個相當有原則的人,又是漢人,本身就看不起佟國維這種靠著女人上位的。

佟國維有才華嗎?有的,但要做到現在權傾朝野的程度,號稱佟半朝,那都是因為康熙是佟家女生的。

隨後佟家又接連送了三個女兒進宮,才換來這麼多的恩寵,不然就憑他的本事,沒那麼容易成為一品大員。

漢人讀書人可能不會看不起滿人,但絕對看不起漢軍旗那些他們認為諂媚上位的。

而徐乾學就是其中的典型,所以完全沒給佟國維的麵子,直接當著他的麵,把嶽興阿和他懷裡的女人都帶走了。

而且沒等天亮,他直接召集了刑部最擅長審案的幾個大人過來,先問清楚案情。

嶽興阿跪在地上,似哭似笑,臉上都是仇恨,“我是佟家佟國維的孫子,隆科多的嫡長子,這是我額娘,隆科多的福晉赫舍裡氏。我阿瑪自從納了四兒之後,就一直寵妾滅妻,我和阿瑪抗議,被他非打即罵。瑪法怕他傷了我,就把我帶去祖母的院子裡養,從那之後,我就很少見到額娘了。尤其是這兩年,我想見額娘都被攔著,我知道額娘過得不好,可是沒辦法,瑪法不讓我去三房,去了也會被下人攔住。我從來都不知道,我額娘哪裡是過得不好,她是遭到了迫害,被四兒那個惡毒的女人害成這樣,而我阿瑪卻不管不顧。”

嶽興阿痛哭出聲,“今晚……三房發生大火,我和瑪法匆匆趕去,才在院門口見到了我額娘,她……她已經變成了這樣……兒子不孝啊!兒子無顏見人,額娘被害成這樣,我居然一無所知!嗚嗚嗚!”

他把發生的事複述一遍,著重強調了自己以前的不知情,這是第一次知道額娘變成這樣,然後拿出一封血書,“這是我額娘放在懷裡的,是她用嘴咬著毛筆,然後用血寫的,大人,你們要為我額娘做主啊!”

那封所謂的血書,是寫在一件灰色的衣服上,衣服還有補丁,特彆的粗糙,估計佟家的下人都不會穿。

然而赫舍裡氏身上就是這種布料,所以幾位大人看了,也沒覺得造假。

上麵的字歪歪扭扭,就是剛學寫字的人,都不會寫得這麼差,勉強能認出是什麼字。

其中一位官員嘗試了一下,用嘴巴咬著寫,確實像這個樣子。

然而這些都是形式,正在觸目驚心的,是上麵的內容。

血書一共分兩部分,前麵是認罪。

赫舍裡寫到自己的遭遇,被打被罵,不給吃不給喝,這也就算了,可突然有一天,四兒不知道受了什麼啟發,直接把她抓起來,砍斷了雙腿。

當然隆科多是在場的,然而四兒撒潑打滾,他就不管了。

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四兒都要來折磨自己一次,可她偏偏拿好藥吊著自己的命,不讓自己死。

整整三年,她過得暗無天日,而這一切,隆科多都知道,甚至是縱容的。

她再也受不了了,隻想要一個解脫,於是趁著下人不注意,自己爬出了院子,天黑,她在地上匍匐前進,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順利摸到了前院。

在三房正院放了一把火,想要燒死他們,同歸於儘。

也許是老天眷顧她,正好隆科多他們都喝多了,還把下人都打發了,她做的一切都無知無覺。

然而她不甘心,她不僅要隆科多和四兒去死,還要他們身敗名裂,遺臭萬年,於是就等在了院門口。

血書的前麵是自首,她殺人了,她認!

後麵是申冤,請求皇上和各位大人還她一個公道。

眾位大人看完,都忍不住觸目驚心,那字字句句,都是死亡前的悲鳴。

沒錯,赫舍裡氏快要死了,大夫剛剛檢查過,最多還有一周的時間,她想要在死前伸張正義。

這個要求並不困難,寵妾滅妻本身在律法上就站不住腳,還把人弄成這樣,罪魁禍首的四兒,一定會被處以絞刑,而縱容的隆科多也會被革職下獄,嚴重的甚至會流放。

然而麻煩的是,隆科多是佟家人,是康熙重用的臣子。

而赫舍裡氏這邊,就連她娘家都不追究了,她自己又說不出話,表達不了自己的意思。

萬一佟家找漏洞,說那東西不是赫舍裡氏寫的,一切純屬汙蔑怎麼辦?

至於嶽興阿,雖然他給自己描補了,但在座的都是人精,誰還看不出來他並沒有自己說的那麼傻白甜。

嶽興阿以前真的不知道自己親額娘的遭遇嗎?按照血書上的說法,已經三年了,這三年,他就完全沒想過去見一見額娘?

那這樣的人,也不是個孝順的。

如果他知道卻隱忍不發,那說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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