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治療第九十一步 走近科學節目組……(2 / 2)

售票員不聽她的,跑來跑去找文憶,月台死者抓都抓不住,無奈地扒拉她。

兩個鬼糾纏著從門口打到浴池間,看樣子售票員一時半會兒冷靜不下來。

鬱久霏歎了口氣,湊到陳楓灃旁邊跟她一起趴著看打滾的售票員,問:“小姐姐,售票員一直這樣嗎?之前幾次她不是挺冷靜的?”

陳楓灃晃動一下腦袋,像在點頭,隨後動手在地上寫:我不知道,她不怎麼跟我說話,平時我們也不會提到文憶,沒見過她這個樣子。

地上的血字出現一會兒就消失了,哪怕失去了記憶,陳楓灃依舊謹慎。

此時售票員掙紮到了浴池間門口,眼裡都是血淚,嘴裡則咒罵著文憶,月台死者的身體本就七零八碎的,很難完全抓住售票員,他自己都被拖得東一塊西一塊。

鬱久霏猶豫了一下,選擇躥到售票員麵前,跟她臉對著臉。

無論是人是鬼,眼前忽然出現一張放大的臉都會愣一下,售票員嘴裡的謾罵一下子卡殼了,浮腫的眼睛與鬱久霏清澈愚蠢的大眼睛對上,竟是忘記自己原本罵到哪裡了。

月台死者當即撲過來用自己的屍塊纏住售票員,免得她又逃開。

鬱久霏眨巴一下大眼睛,小聲問:“售票員小姐,你能不能悄悄告訴我,你為什麼討厭文憶呀?你告訴我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文憶在哪裡。”

“喂,你彆亂說話。”月台死者嗬斥了鬱久霏一聲,懷疑鬱久霏想知道真相想瘋了。

“我沒亂說啊,我當然是知道才這麼跟她商量的,反正她就是希望文憶死,我呢,更想知道她為什麼討厭文憶,那我們交換信息是很正常的事情啊。”鬱久霏振振有詞。

月台死者看她已經像在看個死人了:“你要是做不到,或者耍她,我們可不會放過你。”

鬱久霏直接從地上爬起來,鄭重承諾:“我鬱霏霏說到做到,應該說我怕你們說假話騙我才對,誰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互相都不信任對方,月台死者思考半晌,準備再談條件的時候,售票員自己站起來了。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我這麼恨文憶嗎?”售票員又開始流淚,她牙齒咬得哢哧哢哧響,如果文憶真的在這裡,大概會被她咬死。

“呃……我主要是想幫你打開心結,關於真相,乘務員已經跟我說得差不多了,隻是我沒想到,我一來你就喊打喊殺的,加上希望你能冷靜下來,所以才那樣說,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吧。”鬱久霏揉揉腦袋,忽然退了一步。

如果是樓十一,他已經開始考慮跑遠點了,因為當鬱久霏說想幫忙的時候,證明她開始犯病,聖母病犯病往往不講道理,看誰都可憐,但她的腦子同時是極端冷靜的。

簡單來說,就是不熟悉的人會覺得她聖母病特彆蠢,從而放鬆警惕露出線索來,鬱久霏犯病時腦子都不會停止思考,剛好就把這些信息整合起來。

很顯然,售票員跟月台死者麵對鬱久霏真情實感的表達都遲疑了,加上先入為主地給她打上聖母病的標簽,一時間還真沒覺得鬱久霏彆有目的,就算有,也是心疼售票員發瘋。

鬱久霏在等待他們回複的時候,從口袋裡拿出藥盒,各種顏色的糖衣藥丸倒在手上,看著就飽了,而鬱久霏像是不知道苦一樣直接塞嘴裡咀嚼,哢嚓哢嚓咬碎咽下去。

這動作看得旁邊三個鬼都傻了,一時間不知道要作何表情。

月台死者勉強開口:“不苦嗎?”

“當然是苦的,但是……我們正商量事呢,忽然說暫停一下去買水吃藥,不是顯得我更有病嗎?”鬱久霏多少還是要點麵子的,乾嚼好歹能震懾對方。

有些人看似笑嘻嘻地嚼糖豆一樣吃藥,其實牙根都快咬碎了。

鬱久霏吃藥吃多了有經驗,沒花多少功夫就把藥都吞下去,除了嘴裡去不掉的苦味,其實沒有特彆難受。

大抵是鬱久霏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聰明的,月台死者慢慢把售票員鬆開,接著說:“你如果真想幫忙,就先聽我說一下後來的事情吧。”

售票員一直盯著鬱久霏,抖動的嘴唇可以隱約看出來是在嘀咕“文憶”兩個字。

這要不是場合不對,鬱久霏多少得說一句“這麼惦記,一定是愛情吧”,不過看兩個鬼的臉色,好歹忍住了。

月台死者推著售票員回到澡房通道裡,一人三鬼圍著坐下,售票員神經兮兮地老往門口看,鬱久霏實在受不了,就坐在麵對澡房門口的位置,省得真有什麼東西冒出來她來不及逃跑。

坐下後陳楓灃靠在鬱久霏旁邊,她依舊不聲不響的,並不對他們的決定發表意見。

“鬱小姐你大概隻聽了乘務員那邊說的事情,我早死一年,知道得也不比她多多少……”月台死者幽幽地從他死前說起。

在月台死者的視角裡,他就是個臨時工,最開始摻和這些事,是他大哥的孩子生病,需要錢。

鬱久霏第一句就聽不明白了:“等等,為什麼你大哥的孩子需要錢治病,是你用命去換啊?”

乘務員強調過好幾次,他們願意當這個祭品,都是因為火車站給的錢很多,多到他們覺得付出生命也是可以的。

在鬱久霏的認知裡,如果親人需要錢,她就去賺錢,但其他人是不應該做到這個程度的,她平等地愛每個人,自己死可以,彆人付出生命,她覺得有點不值得。

月台死者給出了一個很令人意外的回答,他說:“因為這是我還給父母的,他們總說,生我出來是我莫大的幸運,那反過來說,不就是我把命還給他們,還多給一筆錢,就兩清了。”

“……”鬱久霏無法反駁,她是孤兒,小時候聽孤兒院裡的大人說類似的話而已,十二歲後就沒人再對她說這種話了,反而開始說她辛苦、堅強。

隨後月台死者把時間線再往前推一點說,補充了他的家庭情況。

一個重男輕女、重大輕小的家庭,講究長子長孫,哪怕家裡沒有皇位繼承並且窮得揭不開鍋了,依舊要講究這些沒用的東西。

月台死者本名賈爾,連名字都被父母起得敷衍,賈爾賈爾,就是賈家老二的諧音。

他下麵還有一個弟弟,一家三口隻有老大是被父母寵著慣著的,說老大有出息啊,是大學生,兩個弟弟就得玩命養著大哥,即使大哥畢業了也賺不到幾個錢。

大哥的孩子不健康,加上父母總在說要報答、要補償、要感恩的話,賈爾死前兩年到省城當臨時工。

城裡工地給的工錢不算少,可城裡的開銷也大,很難攢下什麼錢,好在離家遠,賈爾可以每個月寄一部分工錢回家,就不用聽家裡人各種打壓又難聽的話,就像是偷來的安寧日子。

他死前一年半,家裡人開始鬨,要錢,說養他這麼大,居然連自己侄子治病的錢都拿不出來,白養他那麼大了。

賈爾每個月本就寄不少錢回去給家裡人了,根本沒什麼存款,那陣子他快被家裡人逼死了,就在這時候,同宿舍的員工問他,是不是缺錢。

實在是被父母逼得沒辦法的賈爾,就這麼走上了不歸路。

剛開始是跟著室友去弄賣血的中介生意,一單生意抽成百八十,加上工地的錢,勉強堵住了父母的口。

可是漸漸地,父母要的越來越多,原本是一個月要三千塊,說家裡開銷需要、大哥兒子治病,接著是五千、六千,小弟也要娶妻了等等。

賈爾乾了差不多五個月,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賺得越來越多,自己卻越來越窮,明明跟室友一起乾同樣的活,他甚至更努力,對方慢慢攢夠了錢準備脫身,他依舊陷在泥沼裡。

室友準備離開了,他知道自己乾的這行當遲早出事,見好就收,還勸賈爾也看著離開,彆太貪。

當時賈爾猶豫再三,還是在室友離開當天,告訴了對方自己家裡的情況,問自己應該怎麼辦,以及,怎麼拿到更多的錢。

問完之後室友上下打量了賈爾一番,冷笑一聲說:“那不叫你父母兄弟,那該叫吸血鬼,你不把吸血鬼從自己身上扒下來,還生怕他們吃不飽、吃得不夠好,我能有什麼辦法?”

說到這裡,賈爾沉默下來,死前的回憶,無論過去多久,都讓他覺得無奈又生氣,隻是說不出難聽的話。

這些事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售票員都睜著浮腫的眼憐憫地看向賈爾。

鬱久霏支著腦袋,忽然說:“其實我不太明白一件事啊,你都願意犯法賺錢了,為什麼不帶上你家裡人?一個人一個月可以賺一萬塊,你們一家五個成年人,那就是五萬呀,隻要一起努力,你父母想要多少錢沒有啊?”

賈爾愣了一下,從回憶中回過神,下意識回答:“我知道我乾的行當遲早出事,所以不能拖累父母啊,讓他們一起來的話,一旦出事,就是一家人都得判刑了……”

“你又沒問,你怎麼知道他們不願意呢?”鬱久霏詫異地反問,一副非常不理解的神色。

“這……你等等,不管怎麼說,我做的事情見不得光,不應該拖累家人的。”賈爾勉強找回自己的邏輯。

鬱久霏歪歪頭,認真反問:“這也隻是你一廂情願啊,你家裡人說不定特彆希望跟你一起努力呢?一家人就得整整齊齊,有錢一起賺,有牢一起蹲,有縫紉機一起踩,這才叫一家人,不然就是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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