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鬱久霏喜歡知道真相再來判斷自己應該做什麼,所以在前麵兩個副本,她都先觸發了隱藏主線,從而把樓十一跟沈西聆帶出來了。
這一次副本沒有隱藏主線,鬱久霏都是按照任務指引做的,可偏偏在她最乖的時候,任務指引奇奇怪怪,很難直接跟著做。
“任務詳情問村支書能不能活著回來,這個答案應該是不能,至於標題的,找到失蹤的人,按照一貫的意思理解,失蹤的人,其實還沒出現。”鬱久霏嘗試分析,沒有結果。
令鬱久霏想不明白的地方就在這裡,第一次觸發任務時她以為失蹤的人就是村支書,結果村支書是死在了村長手裡,根本不能算劇情裡失蹤的人。
任務需要村支書觸發,需要被找到的、失蹤的人卻不是村支書,整個任務都有一種割裂感。
沈西聆撐著下巴思索:“既然這樣,不如就先等一等?反正失蹤的人會在十一月十一的時候失蹤,今天不如去多收集一些額外的線索?跟其他玩家一起。”
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鬱久霏找了個沒人的屋簷拿出本子查看線索,排序後最終決定去找一下村長表姐家,根據村支書的描述,村長跟村裡其他人對這次失蹤是非常上心的。
在節目組的采訪內容裡,看不出什麼特殊的地方,就連當時很多人來圍觀都沒提到,要不是在村支書死之前去問過,大概就放過這條線索了。
已經有玩家在調查村長表姐家,女玩家去問村長表姐家的女性跟小孩兒,男玩家就去跟男人們套近乎,有些人已經喝上酒了。
遊戲商城裡有非常好用的解酒藥,吃一顆差不多能千杯不醉,還不傷身體,最重要的是,一積分可以買一大瓶,吃到通關都可以。
北頭村男女尊卑分明,鬱久霏跟沈西聆分開,前者去跟著小孩子們玩,後者上桌喝酒。
酒鬼們總是大白天就喝酒,還要下酒菜,村長表姐的女兒一趟趟地給父親送吃的,還要時不時收拾酒瓶。
一頓酒喝到中午,玩家們順便留下吃午飯,等那群男人醉了,還真問出了點事情。
村長表姐早年被村長提拔當上了村裡的婦女主任,很多村子都設立了這樣的職位,存在的作用是調解家庭關係,可原本這個職位是為了婦女兒童人身權益設立的。
很多地方都對這個職位上的人頗有微詞,一個是婦女主任基本為關係戶,不做實事,再有就是婦女主任從不維護婦女兒童權益,都在和稀泥,被家暴了就說忍一忍,老公為什麼隻打你不打彆人?
種種事情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村長本不在北頭村設立這個職位,他可以照顧家裡的女性親戚,卻不會把權力分出去。
直到他發現想動村裡的孩子越來越不容易了,就算是生活在這樣壓迫的環境,女人們沒念過書也知道孩子就是自己唯一的倚仗,一個兩個女兒還可以接受,後來器官需求量大,村長開始把主意打到了各個男孩兒身上。
女人們自然不肯,鬨得厲害,影響到了村裡的男人,都覺得憑什麼要用自己家的兒子啊?
村長這時候就覺得應該想辦法讓這些女人聽話,於是想到了其他村子都加設的婦女主任,有了婦女主任從中調節,村子裡的女人孩子都聽話多了。
之後村長找了一圈,最終決定由自己的表姐擔任。
至於為什麼選表姐而不選更親近的人,是因為表姐非常會拍馬屁,而且跟村裡人關係都好,平時這個表姐看起來和藹可親,村裡男人看在她跟村長有關係的份上,會給點麵子,女人們呢,覺得她嫁得好,很羨慕,當然什麼都跟她說。
後來這個婦女主任可以說是村長維係村內安穩最重要的人物,沒有之一,她在才讓那些人乖乖地把孩子送出去。
結果半年前,婦女主任失蹤了,至今沒找到合適的人選頂替,村長直接連表姐一家都疏遠了,表姐的男人喝醉了就罵村長,罵得非常難聽,什麼都抖落出來。
玩家們在旁邊聽著,大家各自對視一眼,接著問表姐失蹤前後的細節。
跟鬱久霏所料差不多,表姐真正失蹤的時間是四月十一,但是往後了一天才告訴村支書,也就是因為遲了一天,口供有一定對不上的地方,被刑警隊長聽發現不對,可人家不想說,還說自己完全沒記錯,也不能把村民怎麼樣,最終不了了之。
表姐具體幾點失蹤的,沒人知道,但是那一天表姐在廣播站給十五去山神廟的家庭做思想工作,平時表姐上班的地方也在那。
所有人都看著表姐上班,後來也沒走出來,做思想工作的家庭離開後表姐留在廣播站裡跟彆人打麻將。
明明三五個人都在現場,結果人在一瞬間就消失了。
那是村裡人第一次明確地看到那些失蹤的人是怎麼消失的,上一秒還在眼前打著麻將,下一秒人瞬間消失,被表姐捏在手裡的麻將啪嗒一聲掉在桌子上,嚇得那天打麻將的人都大病一場。
這種事不知道怎麼說,反正村長知道後立馬就禁止有人說出去以及再提起,尤其是不能讓村支書知道。
本來是個凶殺案,要是被人知道人失蹤得不正常,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彆人他們村裡做著什麼不乾不淨的事被鬼報複了嗎?
所幸,能跟表姐打上麻將的人都算村長的親信,都非常老實地閉緊嘴巴。
村子就那麼大,少一個人很難解釋,況且十五那天表姐的屍體就會出現,村長乾脆就在當天重新對了一次口供,讓相關的人都把口供做成十三那天失蹤的,前一晚還有人見過表姐。
表姐丈夫口中就透露出來這麼多消息,她的孩子年紀都還小,其他親戚對她不算了解,說不出更多的內容。
玩家們帶著消息離開,找了個僻靜的林子,討論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很明顯,村子裡失蹤的案件確實都是鬼乾的。
之前還有懷疑,村長表姐的失蹤,差不多就是在告訴玩家,村子就是鬨鬼沒錯。
“可我們這是個科學的節目組啊,鬨鬼的事算封建迷信吧?”有玩家小聲嘀咕。
其實副本裡肯定有鬼,玩家們用道具都能看見,偏偏副本要求給出一個科學的真相,編都得編一個科學的出來。
於是眾人隻能求助地看向鬱久霏,她看起來就很會編故事。
鬱久霏苦笑:“彆看我呀,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呢,現在失蹤的人還沒出現,根據任務,我們得找到失蹤的人,人都沒失蹤,我們怎麼找?”
非常有道理的一番話,打消了玩家暫時繼續跟著鬱久霏跑的想法,這一次的任務似乎對時間卡得特彆死,急不來。
玩家們又跑去其他村民家問消息,而鬱久霏回到暫住的瓦房內睡了個午覺,醒來時正好遇上今天的廣播,今天被叫去的果然是湛傑大伯家。
說是湛傑大伯家,其實隻有湛苗的兩個哥哥被算進去了,因為湛苗一開始就不被湛家跟村長預算在內。
當年湛傑一家的事看起來好像就那麼過去了,其實每個人人都記著,假裝湛傑一家乃至湛苗本人,都死了。
廣播室讓湛苗的大哥大嫂、一哥一嫂都帶上人過去做檢測,沒人提到湛苗,更不會覺得湛苗現在自己分家住就應該算成一家,單純當他不存在。
這回沈西聆跟著其他玩家一塊跟蹤湛傑大伯一家去了廣播室那邊要做什麼,流程跟前一天對湛傑一伯做的差不多,這次倒是很快回來了,因為沒有一個匹配上的。
天還沒黑,沈西聆就回來跟鬱久霏說:“湛傑大伯這兩個兒子,包括兒媳婦、生下來的孩子,居然沒有一個配型上,這可真有意思。”
屬於湛傑大伯家的兩個堂哥,都分彆有了兩個孩子,是三個兒子跟一個女兒,而湛傑一伯似乎是弱精症,這麼多年生的三個小孩兒年紀都非常小,跟湛傑大伯的孫子孫女差不多,其實按照輩分,跟湛傑是一輩的。
鬱久霏忽然注意到這個問題:“等等,一號你是研究這個的,如果湛傑一伯是弱精症,他都這把年紀了,怎麼可能生出小孩兒來?”
“男女之間想生孩子,其實可以一直生到五六十歲,但弱精症的話,估計孩子真不是自己的,還有就是,湛家隻有那一個小兒子配型成功了,一家人,人數還不少,就一個出生奇特的小兒子……”沈西聆給了鬱久霏一個“你懂的”眼神。
“那可能不是湛傑一伯的孩子,如果文憶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那她選中這個孩子,是為了什麼?讓湛傑一伯發瘋?”鬱久霏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普通男人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肯定會大發雷霆,人好一點的話,看在多年養育的感情上繼續養著孩子,要是脾氣不好的,直接就能把老婆給捅死。
北頭村這裡的情況更特殊,發現老婆偷人的話,是全村都可以來打的,不僅打,好像村裡還有一些地下室,專門關押著這種“不乾淨”的女人,全村的男人都可以去睡她。
至於偷情生下來的孩子,男孩兒就從小被打,很快就會打死,至於女孩,要看家裡的男人想怎麼處理,賣掉換錢或者跟自己母親一樣關起來賣給全村人都是可能的。
沒人想過這種日子,所以北頭村目前很少有女人被關進地窖去,都是寧可忍著當某一家的媳婦兒被打罵,也不敢多看其他男人一眼。
沈西聆無法回答鬱久霏的問題:“雖然我是個男人,但我不太能理解這種行為,或許你可以問問博覽群書的樓十一。”
樓十一立馬出聲:“你們猜到那不是親生的兒子,但當事人又不知道。”
“對哦,湛傑一伯不知道的話,他肯定會以為最後村長還是要送自己的兒子去死,那他拚了命都會給兒子謀個生路出來,他已經這把年紀了,拚死都得要個兒子,要是他發瘋一樣跟村長作對,最後發現孩子不是親生的,氣都氣死了吧?”鬱久霏光是按照對方的思維假設一下都覺得能當場氣暈過去。
況且,湛傑一伯年紀大了,五十多歲的人,弱精症肯定讓他心裡憋著口氣,求了這麼多年的兒子,還跟彆人拚命,回頭知道了真相,估計一下就過去了。
鬱久霏思忖半晌,跟樓十一、沈西聆嚴肅地說::“這事我們自己猜一下就算了,不要說出去,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那就是湛傑一伯的親兒子。”
女人們已經活得很慘了,或許生下的孩子也不是自願懷上的,一旦被發現,就是她們的死期。
等一等,文憶跟湛傑都在想辦法,隻要把這個村子徹底毀掉,那些女人才可以擁有新生活。
來到地圖的第一天就這麼平靜地過去了,村長沒讓村民知道宗祠被人破壞的事,也沒有人失蹤。
一夜安穩地過去,玩家們起床後三三兩兩去節目組的集合點準備吃早飯,凳子還沒坐穩,廣播又說村長要召集所有人開會,這次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鬱久霏跟著玩家走,路上慢慢增加村民,人多了之後就嘈雜,還有男人因為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火打罵自家的女人,聽著就讓人煩躁。
早先鬱久霏都是等人坐齊了才過去,這次跟著一塊走,看到這些場景就想衝過去救人,被旁邊的玩家跟沈西聆死死按住。
力氣沒那麼大的玩家兩個人都按不住鬱久霏的胳膊。
“鬱姐、鬱姐,求你了,彆在這個時候惹事。”
“是啊,我們知道你看不過眼,其實我們也很生氣的,但是不能去啊。”
“村長大boss就在前麵等著呢,你要是鬨事,今天他又要針對你了!”
“啊對了,你要是現在上去幫忙,他們會打得更狠的!”
……
玩家們都下意識擋住要衝出去的鬱久霏,嘴上說著各種理由,最後一條總算是讓鬱久霏慢慢忍下來。
沈西聆等鬱久霏力氣鬆了一些,接著話頭說:“他們說得對,現在不能去,你現在去不是救人,是讓那些男人打得更狠,彰顯自己的權力以及對所有物的掌控,你這不是在幫忙,那些女人被打得更狠,也不會感謝你的。”
“我不需要她們的感謝……”鬱久霏咬牙切齒地瞪著玩家人牆後的村民,“我看不到就算了,當著我的麵打人……”
“你就忍這兩天,我們找到真相,讓這個村子消失,才是真正地救下她們!”沈西聆嘴皮子都快說破了,好在鬱久霏是個聽勸的,憋著口氣忍到了村長家。
路上的打罵在進入村長家後都安靜下來,他們不是在人前給女人們麵子,是擔心會吵到村乾部跟族老們。
玩家們照舊擠著少了數量的長凳坐,他們都沒覺得有什麼,反倒是村裡人都有些嘲諷地看他們。
副村長點了人頭,高聲說:“很抱歉再一次讓大家匆忙參加這次的大會,但是,有的事情,必須讓全村的人來出出主意,在此之前,我要宣布一件悲痛的事,我們村、最重要的宗祠,被人破壞了。”
話音落下,衝動的村民已經猛地站起來,破口大罵:“什麼?到底是誰膽子這麼大敢破壞我們的宗祠?”
村民議論紛紛,都一個意思——要把破壞宗祠的人抓出來,然後綁到山神廟去由山神定罪。
這意思翻譯一下就是得把人抓出來,然後挖空器官暴屍荒野。
副村長很滿意村民的反應,抬起手壓了壓:“我知道大家非常地生氣,相信我們每個人都希望抓到凶手,但是,本月十五的祭拜在即,我們必須要以祭拜為重,村長去檢查過了,山神廟目前還是好的,隻是宗祠被破壞了,經過我們的商討,決定這次一邊在宗祠外祭拜,一邊修繕宗祠,大家有沒有意見啊?”
“有!”鬱久霏舉起手手,“我們不是村裡人,不用當出錢乾活當冤大頭,那我們可以跟著去看嗎?村長,我們每天去看,要乾活的哥哥姐姐不會生氣吧?可是聽起來還挺有意思的,村長,我們每天都過去拍、拍一整天,你們不會趕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