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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兩個愛寵受命而去。
賈赦這裡板著臉吃了一盞茶,來至前院庭前。
這時候,王善保已經把大房的三十戶戶下人統統傳到了前院等候。
賈赦看著眼前烏壓壓的人群,十分滿意。
這些人有些是從榮國府太夫人手裡繼承而來,有些是賈代善留給兒子的幫手。
總之,這些人雖然不被賈母待見,也是賈赦的還心腹,他們本是不大, 對賈赦卻很忠心。賈赦這人不學無術, 沒有誌向,但是, 對手下人很大方,這些人跟著他幾十年, 吃香喝辣, 活得滋潤。
這些人跟著賈赦混吃等死許多年,賈赦不受賈母待見, 他們也沒什麼正經差事,故而,這些人懶散得很, 三三兩兩站在一起, 海闊天空。
賈赦在上頭已經咳嗽無數聲了, 他們還在下麵蚊子似的嗡嗡不停。
賈赦心頭惱怒, 馬鞭子狠狠抽在台階上, 發出‘啪、啪、啪’三聲脆響。
賈赦雖是老紈絝,但是,年輕的時候被他爹摁住訓練,手底下也有些功夫,三聲鞭子抽出了他凶狠的氣勢。
下麵一群自得其樂的狗腿子這下子方知,老紈絝賈赦來真的了。
這些人十分了解賈赦,旬日裡懶得理睬人,一旦惹怒了他,他下手狠毒,能把你腿杆子打折了,再給你提腳賣了!
賈赦見下麵那些狗腿子安靜了,這才言道:“你們這些狗奴才,這些年無所事事,卻跟著老子吃香喝辣,你們摸著良心說一句,老子虧待過你們沒有?”
這些無所事事的狗腿子很了解賈赦的套路,一般這般問話,肯定是什麼人要倒黴了,他們又可以借機生事發財了,一個個忙著打起精神,聲如洪鐘:“沒有,老爺您有事隻管吩咐,刀山火海咱們不含糊!”
賈赦頓時笑了:“好!現在聽我號令,去把賴大,戴良給我捆了,順手把他們的家產給我抄了!”
這一班子老狗腿子跟著賈赦,頂多就是陰人打人威脅人。可是,老爺方才說什麼?把賴大管家的家抄了?還有戴良,那可是府裡的錢袋子,賴大戴良兩人可是老太太跟前的大紅人,就是自家老爺旬日也不敢跟他們硬來,得哄著。
如今卻說抄家?
“老爺,您說真的呢?他們可是老太太跟前的紅人?“
賈赦冷笑:“我問你們,奴才偷盜主子財物十五萬,該當何罪?”
一群狗腿子頓時驚呆了:“十五萬?這可足夠打死十次八次了,可是老爺,您沒弄錯吧,十五萬兩?他們沒這個膽子吧?”
賈赦頓時惱了:“狗奴才忒囉嗦,我就問一句,你們乾不乾,抄不抄?”
費老大,秦老二,王善保,王善衛四個人就是賈赦的忒神小廝,不給過如今成了老仆,但是這些從小跟著賈赦上房揭瓦,欺負良善,偷摸小寡婦,門門精通。
且賈赦這人很大方,自己吃肉,他們這寫隨從都可以喝湯。賴家可是榮國府奴才中頭一號的財主,就是那賴嬤嬤手裡據說就有十萬雪花銀,更彆說賴大父子們在榮國府做了前後四十年的大管家,每年經手的銀錢幾十萬,這得漏下多少銀子啊?
四個老狗腿合著他們徒子徒孫頓時嗷嗷叫起來:“乾、乾、乾,抄、抄、抄!“
賈赦冷哼揮手:“回去換上乾練的短打,套上馬車,到府門集合。抄家的時候手裡給我乾淨些,回來我自有賞賜,誰若私藏,狗腿打斷!”
不過一刻,齊刷刷來了六十個壯漢,一色黑衫子短打扮,頭上纏著頭巾,一行人護著十套車馬,乍眼一看,就跟鏢局出鏢一般!
賈赦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揮手大喊:”出發!“
一群直奔隔壁街上的賴家大院。
賴家眼下還沒借上賈府的東風修造花園子,但是,三進的大院也羞得富麗堂皇,跟賈赦的東院有得一拚。
眾人到了賴家,不等賴家門子反應,賈赦的人已經衝上去壓住了。
這邊賈璉鳳姐知道賈赦出發抄家去了,賈璉在前院穩住賴大戴良,鳳姐則親自出馬,合著迎春平兒,平日嫂子和祥家裡,一起到了議事廳,悠悠閒閒的吩咐差事。
二房的人都被擼了,空出了許多位置。
可彆笑看一個洗衣服的頭子,廚房娘子,在下人們眼裡都是銀子,都是臉麵。
鳳姐笑盈盈與迎春坐在上首,鳳姐吩咐,迎春記載,姑嫂們不是碰頭商議,十分和諧。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王善保的女兒,也就是司琪的媽媽秦全家裡進來回稟:“二奶奶,大老爺送回來四十口黃銅鎖背的箱子,吩咐奶奶暫且看管。”
鳳姐看眼平兒:“抬去榮禧堂大院,派遣健婦守衛,閒雜人等不許靠近一步。”
平兒自去收拾不提。少時,平兒回報:“奶奶,賴家搜出來許多的府庫擺件,光是金子就有一萬兩,銀子也有三十箱,賴家的房契寫的卻是二老爺的名號。“
鳳姐聞言樂了:“這倒是好了,二房不愁居所了!”
平兒搖頭歎息:“隻怕老太太不依!”
鳳姐勾唇:“安心吧,會答應的!”
一旦大老爺要把王氏偷盜財物的事情嚷嚷出去,賈母想要保住元春的名聲,就不得不屈服,順從賈赦的心意。
當然這事兒還得謀劃謀劃。
賈赦如今還念著兄弟情分,答應二房住在榮慶堂,鳳姐卻不樂意。
榮慶堂跟榮禧堂一牆之隔,誰能保得住二房不使壞?
保險起見,還是趁早把王氏這個佛口蛇心的毒婦叉出去!
王氏的眼神陰沉,鼻尖如鋒,顴骨高,嘴巴大,薄嘴唇。
這是典型的心狠手辣刻薄像。這種麵相,一旦有人得罪了她,或者妨礙了她,她必定會暗搓搓設法弄死你!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前日防賊!
鳳姐絕對不能讓這種人留在身邊。
鳳姐心裡想著如何提出毒瘤,迎春初次接觸這樣的事情,驚駭不已:小小賴家一個奴才門戶,家裡竟然有幾十萬銀子?
老太太鳳姐姐手裡未必能有這麼多吧?
她拉住鳳姐:“可是真的呢?他們不過奴才,哪裡來的許多銀子?”
鳳姐冷笑:“當初老公爺的銀子都是賴家掌管,前後六十年,隻怕是吃飽了。”
迎春聲音裡透著顫栗:“可是,賴家戴良都是老太太的人……”
鳳姐道:“隻怕老太太看見這樣堆成山的銀子也會生氣吧!”
迎春眼眸裡透著興奮:“對對對,老太太那樣信任他們,他們卻從中克扣偷竊,這是背主,打死無論,爹爹占著一個理字兒呢!”
鳳姐微笑不語,心裡感歎迎春總算有了些長進!
姑嫂們正在開心說話,忽然間外麵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卻聽豐兒嚷嚷:“二太太,您慢點走,奴婢攙扶著您……”
卻聽得啪嚓一聲脆響:“狗奴才秧子,你也敢跟我們太太叫板……”
打人者是周瑞家裡。
鳳姐知道王氏這是聽到消息了。
她倒不怕,原本也沒準備隱瞞,眼下賴大家也抄了,已經到了揭開最後一擄愛遮羞布的時候了。
王氏是長輩,鳳姐攙扶著平兒起身相迎。
但見王氏麵色鐵青,氣衝衝也不理睬鳳姐主仆,徑直走到上位坐下。
迎春見過王氏整治趙姨娘周姨娘,一時嚇得麵色蒼白,卻是僅僅挨著鳳姐,生怕王氏發作起來傷害了鳳姐的肚子。
她哥哥賈璉可是一再交代她要護著嫂子。
王氏見前些日子還巴結自己的迎春竟然這般維護鳳姐,惱恨不已:“二丫頭,幾日不見你倒是出息了,竟然敢暗中跟二嬸子做對了?”
迎春麵色蒼白“二,二嬸,我,您……”
鳳姐摟住迎春:“太太切勿氣惱,如今侄兒媳婦當家,一切事情都是我做主,二妹妹隻是幫我記賬而已,您是知道的,侄兒媳婦我不識字兒。”
王氏正不知道如何向鳳姐發難,畢竟她還要仰仗二哥支持錢財。孰料鳳姐卻替迎春出頭,這倒是正好。
王氏一拍桌子,怒視鳳姐:“正好我要問問你,你把我屋裡幾個奴才弄到哪兒去了?速速叫來,我們二房如今被趕出去了,正要他們替我收拾行李!”
鳳姐笑道:“太太莫不是聽錯了?什麼人失蹤了,我怎麼不知道?您是知道的,我一貫對太太恭順,豈敢動太太的人?太太莫要被那些刁鑽的奴才哄騙了!”
“你說的真話?”王氏聞言一愣,回頭瞪視周瑞家裡:“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給我說清楚?張財家來戴良家裡幾個哪兒去了?”
周瑞家裡指天誓日:“太太您要相信奴婢,奴婢何曾欺騙過您呢?”
王氏瞪視鳳姐:“我再問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嗎?”
鳳姐頷首:“自然!”
周瑞家裡見鳳姐睜著眼睛說瞎話,心裡恨得隻挫牙,她男人不僅丟了差事,還被璉二爺親自帶人抓走了,她才急匆匆派去告知王氏,明麵上說是替王氏著想,其實是為了救出周瑞。這些年來,周瑞狠狠撈了些銀錢。
本來以為二太太出馬必定手到擒來,孰料二奶奶竟敢蒙騙太太!
她當時璉二爺還說冷笑上前,憤憤不平:“二奶奶,您就彆裝了,我當家的是被璉二爺的人抓走,二爺還說……”
話沒說完,鳳姐忽然上前一腳,把周瑞家來踢飛出去,跌了個狗搶食。
這還是鳳姐不想出人命的結果。
王氏一愣之下大怒:“鳳丫頭,你乾什麼?”
鳳姐其實是為了周瑞打了她的丫頭豐兒出手報仇,卻是不能這般說話,她抽出絲帕子按按手指,然後把絲帕子一丟:“晦氣,狗奴才竟敢噴我一手吐沫星子!”
周瑞家裡這一跌,直覺五臟疼痛,哭道:“太太,奴婢冤枉啊,奴婢隔著那麼遠,哪裡會有吐沫星子呢,二奶奶不過是借題發揮,痛恨奴婢替您教訓丫頭!”
王氏怒視鳳姐:“是我讓她教訓不長眼的丫頭,你是不是也要教訓我?”
鳳姐笑道:“太太誤會了,侄兒媳婦豈敢犯上忤逆,隻是,這蠢婦冒犯我,我出手教訓太太何必生氣?難道為了個奴婢竟然不顧咱們姑侄情分了?”
鳳姐淡淡一笑,假模式樣擦擦眼角:“這我可要傷心了!”
王氏跟鳳姐也相處了三年,基本摸準了鳳姐的脈搏,她料定鳳姐不敢反叛與她,很怕冤枉了她,今後這府裡鳳姐當家,二房要占便宜,必須仰仗鳳姐。
王氏很有把握拿住鳳姐,讓她繼續養活二房老小。
王氏起身,伸出手來:“我的兒,不是我多心,實在是這些日子……”
周瑞家裡眼見王氏被鳳姐糊弄,再顧不得懼怕,梗著脖子喊道:“太太您彆聽二奶奶胡說,方才奴婢沒得及告訴您,璉二爺借口什麼租息賬簿子混亂,把我當家的抓去了,當時璉二爺還說,讓我當家的老四交代,這些年貪汙的銀子都給了誰,若不是交代,就要送官。還說吳登新家裡就是因為招了太太挪用五千銀子的事情,故而,她們一家人會留在侯府繼續當差,不會被趕出去!”
這日三更時分,傳說中鬼魂出沒之時,賈母夢魘了,她看見張氏蒼白著一張臉,穿著死前的衣衫,手裡抱著一個孩兒,目中流著血淚,朝她索命:“虎毒不食子,老毒婦,你還我母子性命!”
賈母驚嚇而醒,忙著跪拜觀音。隨後,鬨了一個時辰再次入睡,剛入睡又遇鬼魂。
賈母這次根本無法入睡,睜著眼睛熬到天明。
白日間方才胡亂睡了。
晚半晌,她整個人都不好了。總覺得屋裡鬼影曈曈,不敢入睡。
三更時分,賈母再次被張氏的鬼魂嚇醒了。
之後,賈母抱著觀音佛像。
這尊佛像高僧開過光,她以為這次鬼魂不敢近身了。
結果,張氏自然入夢。
如此三日,賈母終於頂不住了。
這一日,正是二月二十八。賈母的榮慶堂忽然打開了,鴛鴦哭著來求賈璉鳳姐,說是賈母病重。
賈璉這幾日其實日日不著家,每每夜半回家,淩晨而去。
鳳姐知道,他去張家跪經去了,也不戳破。
不料這日他剛要去給母親跪經,就聽鴛鴦前來哭訴。
賈璉擰眉:“府裡的令牌不是二太太掌握嗎,叫她發令牌給賴大不就成了?”
鴛鴦道:“賴大也有好些日子不來府裡了,說是賴嬤嬤病了要伺疾,二太太也病了,說是渾身疼痛,太醫也查不出病症。”
鳳姐沒想到三桂對付賈母的時候,還在忙裡偷閒收拾王氏。
這一遲疑,鴛鴦頓生誤會:“二奶奶,老太太平日最疼愛的就是您了,您可不能不管老太太啊。”
鳳姐請了鴛鴦就坐,又遣散了丫頭,這才詢問鴛鴦:“姐姐確認,老太太答應了要請太醫嗎?”
鴛鴦聞言頓時語塞,的確是她自作主張,老太太確實拒絕請太醫。
鳳姐一看鴛鴦的神情,頓時明白關隘:“姐姐心疼老太太,我們也心疼,這麼大的歲數跟張家起了衝突。可是,姐姐想過沒有,老太太為什麼不願意讓外人知道,甚至連兒子孫子也要隱瞞?這說明老太太有難言之隱,不宜讓人知曉。或者,老太太自有主張,必定老天太一生經曆過大風大浪,不是我們可以比擬。我們一旦胡亂插手,會不會打亂老太太的部署,讓老太太陷入被動?”
鴛鴦這些年來一心撲在老太太身上,已經把老太太當成親人了。
如今老太太筋疲力竭,形容憔悴,她實在擔心的很:“這可怎麼好呢,難道不管老太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