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緣老太(10)(1 / 2)

“丁家的明明說過……”

劉氏這句話才說了一半,就被父子倆的臉色給嚇著了。

洪麟無奈地叫了聲, “娘!你怎麼能這樣!定是那些惡奴刁仆攛掇的, 是也不是?”

劉氏眼睛轉了幾轉,趕緊把身子往兒子身後藏了藏, 忙不迭地點頭, “對對對!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那丁家的說了些主事,我迷糊著就應了一聲,本來是說笑的,誰知道這些奴才, 竟是當了真!”

洪麟忍著氣道,“父親息怒,待兒子把利害同母親分說清楚, 免得母親再為惡奴所騙, 做下什麼糊塗事來。”

洪藻冷笑一聲, “行, 我看你這好兒子能怎麼把這個蠢貨婦人給說明白?”

他看著劉氏那副委屈的蠢樣子就煩得不行, 一甩袖子就出了房門。

母子倆在房內仍能聽到他在院中喝斥的聲音。

“你們聽著,太太管家不力, 那丁三一家作奸犯科,全家攆出府去, 罰太太閉門思過一個月,不許出這道院門!你們這些人都睜大眼睛盯著,但凡太太出門半步, 全都去挨板子去!”

劉氏氣得倒仰,指著外頭大哭,“麟兒,你聽聽,你聽聽,你們父親,就這般給你娘沒臉……”

洪麟歎了口氣,扶了劉氏一把,見劉氏坐定到了床上,就馬上收回去,負手側立。

“太太可知道,若是父親沒什麼表示,祖母那邊拿著證詞和證人去了官府,隻怕太太在府裡連站的地方都沒了……”

如果說是之前的祖母,洪麟自覺還是很在乎洪府的名聲,很在乎自己這個有出息的大孫子的名聲的,劉氏再跳得高,祖母也就是在府裡敲打下,但自從表妹落水之後,他就隱隱地覺察到,祖母的心思,似乎跟從前不一樣了,連自己這個大孫子,都有些淡淡的,更不用說,從來就跟她不對盤的兒媳婦劉氏了。

“她敢?光憑著幾個混混說的話,就能給我定罪?我可是伯爵府的……太太!”

劉氏梗著脖子,差點就跳起來。

“就算憑著混混的證詞不能給太太定罪,但丁三家的三個人是絕計跑不了的,到時候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丁三家的又是娘的親信,您說洪府還有什麼名聲?您這個算計婆母身邊人的太太還怎麼在桐城露麵?父親又是個……愛好名聲的,到時候迫於物議,給您一封休書,您又該如何?”

劉氏的臉刷地白了。

“麟哥兒,你,你說的是真的,要是這什事傳開了,你爹真會休了我?可,可我也是為了這個府,你們兄妹幾個啊!”

洪麟忍無可忍地叫了聲,“太太好荒唐!你為了我們兄妹去算計老太太?”

明明就是劉氏自己為了爭後宅那點權利罷了!

劉氏一把抓住洪麟的衣袖,“麟哥兒你聽我說,娘做這些還不是為了你們幾個著想?雖說現在府裡是娘在管家,但鑰匙都在老太太那兒,老太太硬霸著庫房,娘想多花幾個錢在你們身上,都得摳摳縮縮,你想想你在外頭書院念書,吃喝住人情往來,哪樣不花錢,你弟弟請先生,你妹子做衣裳,樣樣都是錢,我當娘的想讓孩子們吃用的好一些有什麼不對?”

洪麟無語之極,“太太這話可就大錯特錯了,老太太雖管著庫房,但每半年撥給各處的銀子都是按著舊例來的,並不曾多一分少一分,也沒聽說過推遲,太太何來這麼多艱難的話?”

“倒是我聽說,大舅舅家年年都來尋太太借銀子,多則幾百,少則幾十,隻借不還,這些年下來,怕不是有五六千兩了吧?”

“還有二姨家,年年送來的年禮不過是幾筐山貨土產,而太太回過去的年禮可是十倍百倍……兩位表妹未送回家之前,我見她們頭上戴的,都是太太的首飾……”

洪麟也不是那愛八卦多事的,專門去注意女眷的首飾,隻是表妹們都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這猛地插戴上劉氏中年婦人風格的首飾,當真是不怎麼入眼啊。

劉氏被這番話說得目瞪口呆,老臉漲紅,半晌才揪著大兒子的袖子反駁起來。

“好你個老大,不愧是老太太養大的,果然跟我這親生的娘都不親了!你舅舅家田莊遭了災,求上門來,我能看著不理?借幾倆銀子不是應當的?你二姨當年待你多親近,你小的時候報著你就不丟手,還親手給你做過衣裳哩!沒想到給你二姨家的年禮不過多了些,你就看在了眼裡?還有你那兩位表妹,輕易也不來府裡做客,這我當姨的把她們接了來,難道就任由著她們被那唐家的小……”

劉氏看著兒子的神情不善,頓時把小賤人三個字給吞了回去,可那一腔的怨恨卻半點不減。

“那唐音幾歲就被接到了咱們府裡,金尊玉貴的,比你妹妹都養得嬌,什麼綾羅綢緞燕窩人參的吃用了多少?憑什麼她用得,我娘家的姑娘們用不得?”

說實話,這話也就是對著大兒子說說而已。

還不是因為有唐音比著,兩個娘家的姑娘旁敲側擊地暗示她該給她們買些新頭麵什麼的……那她哪裡舍得?不過是兩個丫頭片子,將來她也沒打算留在洪府裡做親,給她們那麼些好東西有什麼用?本來她是想讓女兒洪鳳挑幾樣不用的首飾送出去,但沒想到洪鳳這丫頭天生精摳,才提了幾個字就要大鬨天宮,她隻好把她用不著的首飾忍痛送出去了……

洪麟看著振振有詞的親娘,隻覺得頭疼。

難怪說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呢,這些內院裡的婦人們,都是這般地胡攪蠻纏的嘛?

“太太這話就怪了,大舅田莊也是在桐港,怎麼年年遭災,卻沒見彆家也遭災?至於說音表妹,當初祖母接來的時候就說了,一應用度都是從她私帳裡出……”

劉氏不滿地尖叫,“什麼私帳,她一個沒兒沒女的老太太,她的錢不就是我洪府的,給外人花了算怎麼回事?”

滿府裡誰不知道,最有錢的是老太太!

當初老伯爵在的時候,就對老太太言聽計從,老太太的兩重婆婆也是怪,不單不磋磨這個不下蛋的兒媳,還要捧著!那些年不知道給了老太太多少好東西!怎麼就不想著還有正經兒孫呢!

每回看到唐音穿著貢品衣料,戴著上乘的首飾,那張小臉被養得油光水滑,白裡透紅,她就覺得是在揮霍著她的銀子,她兒女的銀子啊!

這此天長日久,她看著那張臉就恨不得撕了去,還讓她做自己的正經兒媳?我呸!

說來說去,又回到了原點,洪麟覺得自己就不應該留下來說這些話。

把自己的衣袖從劉氏手裡扯出來,“太太想左了一時轉不過來,兒子也不勸了,隻盼太太這一個月好自為之吧……”

“麟兒,你,你給我回來!你回來!”

劉氏拉了一把沒拉住大兒子,睜瞅著大兒子走得頭也不回,更是氣急敗壞,大嚷大叫……

“哼!老太婆,要不是當初……”

要不是當初老東西把這個大兒子抱走,他會裡外不分,專門替老太婆說話!

劉氏怨憤猙獰地扯著自己的衣角,心裡的怨毒漲得快要溢出來……

劉氏被禁足一月的消息傳到唐佳耳中,唐佳也不過是淡淡一笑罷了。

什麼抄經啊,禁足啊……這些內宅的懲罰手段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抄完了,禁完了,老對手又活蹦亂跳地出來了,又可以開始下一輪的宅鬥了……如此周而複始……把有限的生命耗費在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上,唐佳才不乾呢。

因此她才要出走啊!

出發的日子是唐佳定的。

臨走之前,她把春萱院裡的幾個老仆給放了奴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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