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沒想到居然參觀造船廠還會有禮物拿誒。”坐在大巴車的椅子上,金田一一抱著懷裡的盒子一臉賺到了。
坐在左邊的七瀨美雪不好意思的把手按在了金田一一的臉上：“真是抱歉啊，這個笨蛋的意思是非常開心有這個參觀學習的機會。”
坐在右邊的和泉櫻下意識的想用食指推鼻梁的位置，然後意識到自己已經摘下了厚片眼鏡改成了隱形眼鏡,摸了個空後用手指敲了敲額頭：“如果金田一同學你喜歡的話,我這份禮物你也拿回去吧。”
“好痛哦美雪。”臉上帶著紅印的金田一看向身邊害羞的女孩：“真的可以嗎？小櫻你真是太好了。”
無憂無慮的粗眉毛笨蛋男高中生發出快樂的聲音，絲毫不在意大家停留在他身上意味不明的眼神。
造船廠給前來參觀的不動高中學生準備了一盒漂亮的國外產骨瓷餐具和一盒海產品,這份意料之外的禮物讓被迫自願報名來參與的同學都非常驚喜。
菅生希子則對禮盒中比硬幣還大的扇貝肉不感興趣，因為她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前座的金田一身上。
“可惡,那個粗眉毛的小辮子居然會同時被那麼可愛的兩個學妹暗戀。”菅生希子壓低聲音說道,她正從座椅的縫隙中暗中觀察。
黑澤陣也不是很理解，剛才在學校集合的時候這個粗眉毛學弟的目光一直在所有女孩的歐派上,根本就是不加掩飾的色鬼。
這樣一個笨蛋,居然還會陷入同時有兩個學妹暗戀的三角形關係。
最讓黑澤陣覺得離譜的是,菅生希子自從注意到這種奇怪的關係後注意力就完全在那個濃眉小子身上了。
車上快樂的同學那麼多,隻有他這個低氣壓的無人在意。
“我一直以為造船廠的業務隻有製造船舶呢。“金田一看著海產品上的logo說道。
大巴車上的負責接學生的工作人員三木先生早就注意到這個超級吵鬨高中生,笑著解釋道：“那是因為我們的廠業務非常廣泛,不隻是製造船舶，對大型船舶進行維護和修理，對舊的船舶進行拆解，最近也拓展了遠洋海運的業務。”
和泉櫻看著手中的宣傳單發出驚訝的聲音：“宣傳單上說製造廠中隻有600名工人,沒想到這種大小的製造廠還能做這麼多的業務。”
工作人員三木先生摸了摸鼻子：“哈哈,其實廠裡的工作人員不止是宣傳單上這些,我們廠的勞動力非常充足。”
一直注意著前麵三角形關係的菅生希子楞了一下，她不理解為什麼那個工作人員會在這麼簡單的問題上表現出心虛。
菅生希子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黑澤陣，然後發現靠在椅背上抱著胳膊的金發男友冷漠的看著窗外一臉開心。
菅生希子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阿陣,我帶了很好吃的果凍,果汁成分超多我來喂你呀。”菅生希子輕聲說道。
狗狗眼中終於隻有他一個人了,帶著明顯討好補救意味的果凍卻隻得到一聲冷笑作為回應。
“阿陣你不喜歡甜甜的果凍哈，吃鹹味的餅乾好不好？”菅生希子試圖再挽救一下，按照過去的經驗時間越長阿陣越不好哄。
“車子到了哦，請大家收拾好隨身攜帶的物品。”大喇叭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直到排隊下車，菅生希子也沒從男朋友那得到一個有溫度的笑容。
外麵的太陽非常大，所以學生們的參觀第一站是超大的間建造室，電焊、焊接這種工作都在這裡進行，巨大的排風扇讓屋子裡嗡嗡的聲音非常大。
工人們穿著統一的製服，唯一不同的就是戴著的安全帽的顏色，大部分的人帶著藍色頭盔，小部分帶著白色的，兩種顏色非常的顯眼。
拿著喇叭向學生們介紹工種不同的解說員並沒有兩種帽子的區彆，而是介紹著大家手頭的工作以及這個工作車間內完成的船體構造。
”怎麼了，學姐你看起來很沒有精神，難道說是身體不舒服嗎？”和泉櫻擔心的問道。
“我沒事。”菅生希子擺了擺手，她現在的注意力都放在走在前麵的高大金色背影身上。
“學姐一定是覺得無趣吧，我來給你表演一個魔術怎麼樣？”金田一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菅生希子敏銳的注意到了學弟想做什麼她糾結了兩秒選擇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於是尷尬的一幕出現了。
從爺爺那學了一手的金田一最擅長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彆人身上變走或是變出來什麼小東西，比如他就有著豐富的變走女生胖次和內/衣的經曆。
但是這次失手了。
金田一的手裡拿著一根橙色的發繩，一一隻手用力的攥著他的手腕似乎要把他的手腕捏碎。
“學長，我隻是想開個玩笑而已。”金田一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眼前的金發學長說道，他沒想到這個冷漠的學長居然是個妹控。
“不要再開這種玩笑，聽到了嗎？”黑澤陣冷冷的說道。
那種冷漠的眼神和氣勢讓金田一一下子想到了曾經見過的某位地獄傀儡師，他能感覺出這位學長不是開玩笑的，如果他再敢開玩笑可能手腕被直接捏碎。
菅生希子拽了拽男友的袖子：“阿陣，金田一沒有惡意他隻是想拿我的發繩變個魔術而已。”
這邊的氣氛也讓後麵的兩個學妹注意到了，七瀨美雪熟練的對仍然冷著臉的學長彎腰道歉：“抱歉啊學長學姐，阿一這個笨蛋喜歡開玩笑但是不小心過火了，請原諒他吧。”
在負責人員來到這裡之前，黑澤陣鬆開了手拿過了那根發繩著外麵走去，菅生希子也立刻跟了上去。
金田一看著兩人的背影眨了眨眼，他活動著很痛的手臂：“美雪，希子學姐和金發學長真的隻是兄妹關係嗎？”
“笨蛋阿一，你在說什麼啊。”七瀨美雪用力的在夥伴的頭上錘了一下。
走到門外後，菅生希子終於抓住了骨節分明的大手：“阿陣，你走的好快哦。”
海風把原本就散開的頭發吹的亂飛，但是那雙狗狗眼和圓圓的臉蛋上是明媚的笑容，讓人一瞬間想到了夏日冰櫃中涼滋滋的橘子汽水。
“笨蛋，頭發都被風吹亂了。”黑澤陣無奈的說道。
“發繩在阿陣那嘛，我以為阿陣你是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單獨給我紮頭發才走這麼快。“菅生希子笑眯眯的答道。
“喂，你們兩個學生離開這裡很危險的。”遠遠的有個帶著藍色帽子的男人說道：“這裡是製作防護塊的地方，小心不要被水泥淋到。”
菅生希子聞言抬起頭，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金屬手臂一樣的東西朝他們的方向挪動來，然後水泥準確的澆築到下麵的金屬模型中。
菅生希子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防護塊是什麼，等看到了熟悉的金屬模具後才知道：“誒，這就是海岸邊放置的那種消波塊。”
“是的，我們製造廠的業務之一就是製作防護塊然後通過海船把水泥塊送到其他需要的海邊。”帶著藍色頭盔的男人說道：“這裡很危險，學生你們不要靠近這裡。”
菅生希子注意到在製造車間外麵的工人基本都是戴著藍色帽子的，戴白色帽子的人都在車間內工作，而這個男人聲音好像也有點熟悉。
“知道了，我們現在就離開。”菅生希子大方的拉住了男友的手，兩人朝著自動販賣機的方向走去。
拎著一袋飲料回到大部隊，隻是被說了帶隊的老師說了幾句而已。
“學姐你換了發型啊，你把頭發這個矮矮的紮著也很可愛。”和泉櫻說道。
菅生希子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的發尾，給嘴甜的學妹兩瓶飲料：“我也覺得這麼紮很可愛。”
參觀了內部的環境後已經中午了，前來參觀的不動高中學生都被帶到了食堂裡品嘗這裡的飯菜。
牆上貼著幾排氣球，看得出為他們的到來很用心的準備過。
或許是因為這裡的工作都是重體力勞動的緣故，食堂裡的飯菜非常豐盛蛋白質充足。
“請隨便吃吧，嘗一嘗我們食堂的味道。”三木先生笑眯眯的說道。
相處了一上午，大家對這個四十多歲家裡有和他們差不多大孩子的三木大叔都比較熟悉。
“三木先生，為什麼這裡有的工人戴的是白色的帽子，有的是藍色帽子呢？”菅生希子好奇的問道。
“我也很好奇，兩種安全帽的質量看起來沒有什麼差異。”金田一的手中拿著兩種安全帽，正在仔細的觀察。
三木看著一桌的高中生收斂起臉上的笑容，認真的說道：“如果看到了戴著白色頭盔的工人，不要靠太近，他們都是從監獄裡來的犯人。”
這句話讓孩子們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可是犯人怎麼會在這裡呢？”和泉櫻一臉驚訝的問道，按照大家的常識犯人都應該呆在監獄裡啊。
“因為今年犯罪率一直上升，監獄不斷擴建對於政府帶來了一定的經濟壓力。
在東京這邊以不動山町和米花町的監獄壓力最大，所以由製造廠和監獄製定了一項規則：會在監獄裡挑選行為良好、年齡在20-40中間的這些男性犯人中按照綜合排名取前50名分配到這裡進行勞動，目前這個政策還在試行中。
不過因為這項政策沒有推廣到全國，所以知道的人並不是很多。”三木先生說道。
“所以說，這個製造長是一所開放式的懲教所。”黑澤陣總結道，他終於知道廠裡工人之間那種奇怪的氣氛從何而來了。
“也不能這麼說，分配到這裡的犯人可不被允許離開製造廠範圍半步。”三木先生說道。
三木先生的話讓大家都沉默了下來，畢竟他們現在才知道剛才接觸的那些工人中有一半都是從監獄裡來的。
“他們，都犯了什麼罪呢？”一個女孩打破安靜問出了這個大家最好奇的問題。
菅生希子和坐在對麵的七瀨美雪則相視一眼，她們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台風天那個在製造廠後麵的大河中被他們救了的男人……
“這是他們的隱私，我也並不清楚。”三木先生說道。
推著裝滿新菜的廚師說道：“無需擔心，被分配到這裡的犯人都犯下的不是重大的刑事案件，都是在監獄裡表現就很好的原本刑期就不長的。
他們啊都是些不小心做了錯事的初犯，沒有任何的威脅性。”
一部分參觀的學生因為這句話而放鬆下來，但是這些人裡不包括菅生希子和七瀨美雪。
黑澤陣也沒有笑，隻要多看兩眼霓虹的社會新聞法治頻道的人都清楚，不是重大的刑事案件可不是評判犯人危險性多大的條件。
三木先生也沒有笑，他還是正色的提醒眼前的同學：“雖然大部分人可能都改過自新了，不過孩子們對戴白色頭盔的人懷著警惕心還是有必要的。”
“那個，三木先生，我有事情想和你說。”菅生希子坐不住了。
“我也是。”七瀨美雪也站起身。
“你們兩個孩子有什麼事情嗎？沒關係的在這裡說也沒關係。”三木溫和的說道。
“在四天前台風天的下午，我想趕近路想走製造廠旁邊的橋回家，沒想到在河裡看到了一個呼救的人，情急之下我就跳到水裡救人了。”七瀨美雪說道。
三木先生立刻露出擔憂的表情：“太冒險了，你應該也是住在附近的孩子吧，難道不知道那條河雖然看起來很淺但其實有暗河道而且泥沙很多，每年都會有溺死其中的人嗎？”
“當時我沒有想那麼多嘛，不過確實我差點被想救的人拖入水中，如果不是附近的希子學姐經過救了我們，恐怕我今天就沒辦法站到這裡了。”七瀨美雪說道。
菅生希子歎了口氣：“我想說的也是這件事情，聽過三木先生你的話之後我意識到不太對，比如為什麼在台風天會有人選擇遊泳的方式過河。”
在場的大人臉色都變了，就連主廚大叔的大勺都在微微顫抖：“等等，平時我們的牆上的金屬線都接通高壓電流防止出現人翻牆的事情，就台風天因為被撞壞所以暫時關閉了，難道說真的有犯人越獄了？”
“你們兩個孩子，有看清楚那個人長什麼樣嗎？”三木先生嚴肅的問道。
“我看的不是很清楚，那天雨很大。”菅生希子搖了搖頭。
“我可能會認出來，我還有印象。”七瀨美雪說道。
廚師先生說道：“既然如此事情就很簡單了啊，你們隻要在這裡繼續吃飯就好了。一會兒結束工作的工人們會走進來，你們隻要找出記憶中的那個人就好了。”
“這樣不太好吧，犯人被美雪和學姐指認出來雖然會因此受到懲罰不過肯定會懷恨在心啊，如果他會報複美雪和學姐該怎麼辦？”和泉櫻說道。
廚師先生愣住了，他之前沒有想過這一點。
“那就站在樓上看吧，反正從窗戶的位置也能看到順著樓梯向上走的工人。“三木先生更謹慎一些。
一個新的餿主意，黑澤陣這樣想道。
“這個辦法不錯。”菅生希子說道。
黑澤陣：……
這個似乎更靠譜些的辦法得到了一致的同意，於是食堂廚房的窗邊多了兩個小腦袋。
戴白帽子的犯人畢竟隻是少數的，很快就全看完了。
“好像沒有誒。”七瀨美雪一臉疑惑。
“五十個犯人都在這裡了，不應該會有漏網之魚。”三木先生說道。
“不是五十個，一共出現了四十九個白帽子。”黑澤陣說道，他一直在數人數。
大家都愣住了。
菅生希子突然指著其中一個戴著藍帽子的：“那個家夥，就是他。”
被指到的男人似乎感覺到了大家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轉身就往外跑。
“糟了，不能讓那家夥跑掉。”三木先生發出驚呼聲。
很快那個家夥就被抓了回來，青年慌張之餘還在大喊：“你們有什麼資格抓住我，我不過是想起水壺落在車間要去拿而已。”
“那就先呆在這個房間裡等吧，等獄警來再研究應該如何處置你吧。”三木先生說道。
車間內的工人平時都從事重體力勞動，很輕鬆的就把這個試圖跑出去的男人關在了三樓的房間裡。
大門還在被用力的敲響：“喂三木，你是不是針對我啊，我不就是戴了藍色的頭盔嗎？
我在監獄裡可是表現良好，刑期也因此減少了幾個月。我的律師都說過隻要再在這裡堅持半年我就能離開監獄了，我為什麼要現在越獄？我完全可以在半年後帶著從製船廠學習的技能開始新生活啊！”
抱怨的聲音從屋裡傳來，有的學生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其中一個帶著白帽子的青年哼了一聲：“你們不要相信多間木的鬼話把他放出來，那個家夥可是殺了人才進監獄的危險家夥。”
黑澤陣冷笑一聲：“殺人難道也不是重大的刑事案件嗎？”
“因為多間木那家夥被抓的時候才17歲，年紀不大又是初犯再加上聽了律師的話在法庭上聲淚俱下的懺悔一番一共不過判了六年，加上在監獄中表現良好三年就能出去了。”了解那家夥底細的白帽子說過。
“不過你怎麼知道這些的？”金田一看向那個白帽子：“你似乎了解多間木。”
“當然是聽他自己說的，那小子可是對自己殺了人卻隻需要做三年牢就出去非常的得意。
我是因為盜竊進來的，那家夥知道我們刑期相同後非常囂張，說我是笨蛋一點都不聰明，還說能在未成年時殺人真的太好了。”
白帽子翻了個白眼然後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不過在外出勞動時間試圖逃跑，大概要刑上加刑了。”
一個生命被抹殺掉，殺人犯隻付出了一點點代價還能大聲的喊著要開始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