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1 / 2)

前麵那人聞聲頓住腳步,他手裡提著的袋子滑落在地,久久沒有轉過身來。

這句呼喚太熟悉又太陌生,他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聽見過這個聲音了,那個調皮活潑的女孩初識的時候客客氣氣叫他文小將軍,後來氣急敗壞地喊他的名字,文子諒。

年少時郎情妾意,他本以為他們能白頭偕老,攜手一生,但事與願違,他出征回來,她已經被家裡送進那重重宮牆之中,再見麵,他得叫她一聲娘娘,他不願兩人之間是以這種結局收場,於是他選擇遠赴邊疆,在萬裡黃沙中遙望京城,遙想宮城中的她。

宮城之中步步血腥,步步陷阱,他們之間年少時的情動相戀,若有心人查探追究,便會成為她的命門,他已經成了旁人可以攻訌她的借口和把柄,所以他更該離開,但是這一走,就是終生未見,他二十七歲那年戰死沙場,眼睛閉上的那一刻,他眼前浮現的還是她對著他躬身行禮,笑語嫣然地叫他文小將軍的模樣。

他死了,但神奇的是,再次睜開眼,他變成了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他聽著生下他的女人給他取名叫文子諒,他一天天長大,慢慢認識這個與大魏截然不同的世界,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在死後再次擁有生命,若說是投胎轉世,那他為何前世的經曆依然曆曆在目,若說是借屍還魂,那為何他這一世的名字長相都與前世一般無二,他搞不清楚,但深究無益,他在這個世界已經生活了29年,他早就做好了孑然一生的打算,但是現在,他聽到了什麼?是她的聲音嗎?是越詩嗎?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文子諒,是你嗎?”越詩哽咽問道,她看著前麵那人停住腳步,眼淚頓時盈滿眼眶。

“真的是你嗎?文子諒,文子諒……”,越詩在原地泣不成聲,她幾乎沒有力氣再往前走一步,街上的人紛紛看著這個異常美麗的女人在路中央崩潰落淚,他們的目光隨著女人落到前麵停下步子的男人身上。

就連陳琪可和陳老太太也對眼前這一幕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越詩在做什麼妖,隔著窗戶,她們也能看到越詩哭得不由自已,剛剛不是還一副氣勢淩人的樣子嗎?怎麼現在忽然變了副模樣。

陳琪可的視線隨著越詩落到前麵那個背對著眾人的男人身上,她心裡猜想,難道越詩是因為那個男人才這樣的?不過這背影看著倒有點眼熟。

“媽,咱們出去看看!”陳琪可扶起陳老太太,兩人打算去外麵看個熱鬨。

外麵眾人的焦點仍在街道正中一前一後一男一女身上,前麵的男人終於在眾人矚目中緩緩轉過身來。

他相貌長得極好,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深邃,看起來輪廓分明,他的皮膚很白,個頭高挑,眼睛流轉間藍黑色的瞳孔清澈明亮,像泛著幽光的絕美寶石,他身上穿著藏藍色的大衣,整個人似乎有一種莫名神秘的異域氣質。

這男人長得未免太出色了些,圍觀的路人在心裡感歎。

男人轉過身的下一瞬,眼淚從他的眼眶中靜默湧出,竟然真的是她,真的是她,他不假思索地飛奔過去,緊緊摟住剛剛崩潰落淚的女人。

“是你嗎?越詩?告訴我是不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文子諒緊緊地將越詩抱住,越詩也緊緊摟住文子諒,眼淚斷了弦似的流淌著,誰能想到,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時代裡,她竟然還能再次遇到他,她曾經無數個日夜朝思暮想的文小將軍。

“是我,文子諒,是我”,越詩哽咽出聲,兩人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相擁而泣,路人指著他們議論紛紛,陳琪可剛扶著母親從茶樓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看到自己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人正把越詩抱在懷裡,兩人淚流滿麵,像是經曆過生死彆離一樣,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他向來都是優雅從容的,也從不跟任何女人走得近,所以儘管他沒有給過她任何承諾,她仍然一直追在他身後,可現在呢,看到眼前這一幕,她的情緒瞬間崩潰了,“文子諒!”,她嘶聲大喊。

越詩聽見陳琪可的聲音,她鬆開文子諒,疑惑的眼神看向他,難道陳琪可和他認識?

文子諒一看越詩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他記得她之前可是個小醋包,但凡他多看了哪家的女孩一眼,她都會好幾天不理他,所以他立刻解釋:“我家跟她家住一個院子,鄰居而已。”

陳琪可聽到了文子諒這句話,她憤怒地看著他,幾乎控製不住壓在心底的怒火。

“你……”,她剛準備開口質問他,陳老太太突然捂著心臟大聲叫她,“琪可,琪可,媽媽心臟疼……”,說著,她幾乎站立不住,陳琪可見狀連忙過去扶住自己母親,“媽,你怎麼樣,你可彆嚇我,小王,快過來扶人,去醫院!”

陳琪可大聲催促警衛員幫她把母親扶上車,路邊的軍用吉普急速往醫院駛去。

“媽?你這會兒感覺怎麼樣?還疼不疼?”

陳老太太靠在座背上擺擺手:“現在好多了,剛才可能是一時氣悶,撅著了”,她邊說邊看著女兒的臉色,其實她是裝的,剛才大庭廣眾之下,如果她不裝病,琪可保準會當街跟文家小子鬨起來,還有那個越詩,她們還沒搞清楚她怎麼會和文子諒牽扯到一起,暫時還是不要鬨騰起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