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2 / 2)

良久,他低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告訴我,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不是……”你不是在宮裡呆的好好的嗎?至少在他死的那一年,哪怕身處邊疆,消息不暢,他也知道魏帝最寵愛的越貴妃就是她,那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個與過去截然不同的世界呢?他是死了之後才會來到這裡,那她呢?她難道也是這樣?在他死後,她到底過得怎麼樣?

越詩現在說起那段往事心裡已經毫無波瀾,她死之前,在那個世界已經沒有任何牽掛,越家的前程她從不上心,唯一讓她記掛在心裡的隻有文子諒和她姨娘,姨娘年輕時受的磋磨太多,身子早就壞了,在她進宮後沒幾年,她就走了,而文子諒,儘管她在宮中求神拜佛保佑他平安順遂,但他還是死在了27歲的寒冬裡,甚至連完好的屍身都沒留下來,後來,她在封後大典上遭人算計性命垂危的時候,她在遺憾之餘還有一絲解脫和滿足,在宮裡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她已經過夠了那樣的日子。

“你想說我不是還好好當著魏帝的貴妃嗎?是吧!”

文子諒沒說話,隻是把她摟得更緊了。

越詩壓下喉嚨裡的澀意:“是,自從你18歲那年跟文爺爺出征之後,我們就再也沒見過麵了,你是頭一年秋天走的,第二年夏天才回來,我那時候天天祈禱著你能平安回來,等你回來,我就可以鳳冠霞帔地嫁給你了,當時父親已經私下應下了咱們的婚事,可誰能想到事態變化如此之大呢,大姐姐在宮裡不受寵,家裡不顧我的意願,執意將我送入宮中固寵,我姨娘在太太麵前都快哭瞎了眼睛,可一點用也沒有,後來他們以我姨娘的性命做要挾,我不得不進宮,再之後,我在後宮爭鬥求存,聽見小宮女們說與北狄作戰的文家軍回來了,我那天偷偷哭了好久,我想見你,但又害怕見你……”

越詩語氣平緩地像在講述彆人的故事,可文子諒的眼淚卻斷了線似的不斷流淌,越詩的脖頸被他的眼淚打濕,她聽見他壓抑的哽咽聲。

“彆哭,都過去了,文子諒,你看,我們不是又見麵了嗎?”

文子諒啞著嗓子:“那後來呢?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越詩繼續講下去:“你在邊疆守衛疆土,我在宮裡爭寵上位,雖然我們相隔萬裡,但我總知道這世上有一個文子諒,他跟我欣賞同一輪月亮,沐浴同樣的陽光,這樣我就能有勇氣在宮裡一天天生活下去,後來,我成為大魏的貴妃,你卻在不久後戰死沙場,文子諒,你知道我那段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嗎?你不在了,姨娘也不在了,我在進宮前就被大太太下了絕子藥,一輩子也不可能有一兒半女,我活著什麼盼頭也沒了。”

“可後來,我聽朝中大人們議論,說你的遺體被北狄人分屍羞辱,被懸掛在邊境城牆上示眾,於是,我活著的盼頭有了,我想給你報仇,我想要坐在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上,隻有坐在那裡,撫養了下一任的皇帝,我才有插手朝堂事務的話語權,我才有機會向北狄出兵為你報仇,可是後來,我終究棋差一招,在封後大典上被人算計了,再醒來,我就來到了這裡。”

文子諒眼眶通紅,他把越詩轉過來緊緊抱在懷裡,她的臉頰貼著他的胸腔,他的聲音悲戚:“傻瓜,你怎麼那麼傻,是誰?是誰對你下的手?”

越詩深吸一口氣對他粲然一笑:“是誰都不重要了,不管是誰,如今看來我該感謝出手的人才是,要不然我也不會再見到你。”

文子諒愛憐地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越詩雙手環在他腰上,繼續講述她的經曆:“三個多月前,我在蘇北的一家醫院醒來,醒來後發現我成了一個跟我同名同姓,連長相年齡都一模一樣的女人,我有她在這裡生活的一切記憶,對了,我結過兩次婚,還有一個女兒”,嚴格來說是以前的那個越詩結過兩次婚,但現在她就是她,越詩說著抬頭看向文子諒,文子諒看著她的眼神似笑非笑:“你覺得我會那麼淺薄?彆說你結過兩次婚,就算你結過十次婚,我依然感謝上天能把你送回我身邊”,再說他分得清楚,真正跟彆人結婚的並不是他懷裡這個傲嬌的靈魂,他對她的愛經曆了時間與空間,早就不是這些淺薄的世俗之見能夠阻擋的了的。

越詩這才放心縮進他懷裡,“我女兒很可愛很漂亮的,她叫越靈。”

文子諒帶著笑意嗯了一聲,在他印象裡她一直還是那個朝氣蓬勃的小姑娘,誰想到她現在一口一個我女兒叫得順口極了,“那她以後也是我的女兒了。”

越詩小聲答應了一聲,她完全不擔心女兒會反對她和文子諒在一起,越靈古靈精怪的,她跟王建業離婚之後,女兒好幾次旁敲側擊說過讓她不要顧及彆的,遇見合適的人就在一起吧。

“那你怎麼會來首都?不是在蘇北嗎?”文子諒心有餘悸,如果越詩一直呆在蘇北,他們這輩子是不是可能又會錯過。

越詩於是從頭到尾跟他解釋了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曆,在越家長大,十幾歲時跟越靈爸爸結婚,之後丈夫去世二婚,直到前幾個月她設計跟二婚丈夫離婚,還有舉報越老太太和王建業的事,她也統統一股腦都跟文子諒說了。

“所以你舉報了那個男人之後就跟著女兒下鄉了?小腦袋瓜倒是挺機靈的!”文子諒笑道。

越詩撅起嘴:“好歹我也活了這麼多歲了,不至於這點事情都辦不了,對了,彆光說我,你呢?”

文子諒一愣,“我”?

“對,我記得當初跟北狄的戰爭基本上沒有敗仗,你怎麼會?”怎麼會那場戰爭打得那麼慘烈?主帥竟然被人懸屍城牆。

這場戰爭在文子諒記憶裡已經快過去三十年了,他回想著當年那場戰役,“因為有人投毒,當時北狄突然攻城,本來我們是可以抵擋過去的,但雙方交戰正酣時,我們的戰士一個接一個中毒倒下,毒藥是前兩天夜裡被下在水裡的,等被人察覺時已經來不及了,不僅如此,當時城裡的防守力量還能再堅持幾天,足以撐到援軍到來,但我前後派出了三撥人馬向不遠處駐守阜陽的平林候求援,但援軍遲遲不到,後來有傳信的人奄奄一息策馬回來,我才知道平林候早就得到了消息,不過一直避不出兵而已。”

越詩恨得咬牙切齒:“平林候?我記得他,他還向皇上上書說你剛愎自用,為立軍功不惜士兵性命也不肯向他求援,生怕他奪你之功,原來事情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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