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南方軍區(2 / 2)

文子諒已經不在床上,他在越詩再度睡著後沒多久,就出去處理昨天還沒完結的事情去了,王建業還被他的人扣著,想必陳家的人早該意識到不對勁了。

陳家,陳傑正在客廳裡來回打轉,昨天下午大院參加婚禮的人回來後,他找人打聽了一下文家婚禮的情況,結果回來的人全是一水兒的誇讚和羨慕,當時他就意識到不對勁兒了,所以王建業根本就沒鬨成是嗎?但他去招待所看了,他也壓根沒回招待所,所以他人呢?活生生的一個大活人難不成憑空消失了不成。

陳傑心裡煩著這事兒,王建業不出現,他的心裡就不踏實,他從運城農場提走王建業的程序並不算合規合法,原本隻是想利用王建業打文家個措手不及,然後趁著混亂讓王建業溜走,結果王建業根本沒來得及出手,婚禮現場據說沒有發生任何爭端,也沒有任何砸場子的人,那究竟是誰帶走了他,還是他臨陣脫逃自己跑了,不,他不會自己跑的,他的兒子女兒還在運城農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不止這樁事,還有越詩的身份也讓他不堪其擾,要是一早知道她是梁司令的女兒,他根本不會答應小姑姑的要求,帶著王建業去破壞越詩和文家的婚禮,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的行動從頭到尾都是被彆人盯著的,就是不知道這人是文家還是梁家,不然王建業不可能沒出手就消失了。

陳傑在擔心這樁事,陳琪可卻完全瘋魔一般地在屋裡砸東西,王建業那個廢物,她千辛萬苦把他從運城弄到首都,就讓他辦這麼簡單一件事都辦不好,昨天越詩和文子諒的婚禮竟然辦得圓圓滿滿,這讓她怎麼氣得過,她最後的希望就寄托在那個廢物身上,她指望著他能把越詩的婚禮搞砸,還不如去指望一頭豬會爬樹。

還有越詩,那個賤人竟然是梁振華的親生女兒,怪不得呢,怪不得她能從梁家出嫁,不過她就算是梁振華的女兒又能怎麼樣呢,還不是離了兩次婚的破鞋一隻,文子諒真是瞎了眼,竟把這種賤人捧在手心,也不怕其他人笑話。

陳傑憂心忡忡,陳琪可歇斯底裡,陳博毅則完全禍從天降,他還沒從越詩嫁人的陰影中走出來,一醒來,一口大鍋就從天而降。

他是頭天夜裡九點多才醒來的,醒來後陳老太太就對著他一頓破口大罵,責怪他不該喝那麼多酒,又問起他是不是酒醉對一個女孩子動手動腳了。

陳博毅頭疼得厲害,雖然他心情低落,但也不能任由彆人潑臟水啊,什麼女孩子,他完全沒有一點印象。

“媽,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陳老太太瞪他一眼:“你昨天喝醉酒是不是出門了?”

陳博毅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的,他點頭。

陳老太太又道:“那你記得自己最後怎麼回來的嗎?”

陳博毅搖搖頭,這倒是沒有一點印象,他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坐在路邊的台階上,其他的就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媽,不是你把我弄進來的嗎?”

陳老太太氣得在他頭上猛敲一下:“什麼我把你弄回來的,你知道自己闖什麼禍了嗎?昨天你壓在一個小姑娘身上,對她動手動腳,還剛好被東頭王家和陳家那兩個看到了,你說你是怎麼回來的,人家把我叫出去讓我看你乾的好事呢!”

陳博毅猛地站起來:“怎麼可能?”

一陣強烈的暈眩感過後,陳博毅繼續道:“我根本沒見過什麼女的?”

陳老太太:“你那時候不是都醉死過去了嗎?能有什麼意識?但不止一個人看到你趴在人家小姑娘身上,人家半邊肩膀的衣服都被你扯下來了。”

“不,不可能的,”陳博毅堅信自己不會做出這種事來,即使醉得毫無意識,他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陳老太太也相信自己兒子不會做出這種事,他這回多半是被人仙人跳了,但從對方的態度來看,那女孩似乎是想賴上他們家。

“你說不可能人家能信嗎?怎麼就不長點心,要不人家仙人跳能跳到你身上,我也不信你喝醉酒了能乾出什麼,但偏偏有人看見了那一幕,你想辯解都不知道怎麼說!”

陳博毅臉色特彆不好看,“媽,那女孩是誰?”他問。

陳老太太:“她說她叫戚倩倩,是越詩的同學,是來參加婚禮的。”

陳博毅撓了撓頭:“戚倩倩?完全沒有印象啊。”

陳老太太:“你以前不是去首都大學找過越詩好幾回嗎?我看她八成是那個時候就盯上你了。”

不得不說,老太太看人還是準的,昨天戚倩倩雖然苦苦啼啼的,但她完全不是因為受了欺負,而是想找準機會賴上陳家,或者得些好處罷了。

而猜測她在學校時就盯上陳博毅,那更是合理推測了。

陳博毅腦子亂亂的,陳老太太見他頹廢低迷的樣子,索性讓他第二天就回軍校,呆在家裡離越詩那個狐狸精越近,她兒子受的影響就越大。

而且讓陳老太太萬萬沒想到的是,她一直看不起的越詩不僅成功嫁給了文子諒,她的親生父親竟然是大院的梁振華,所以她出嫁時才從梁家發嫁,她也真瞞得夠好的。

陳老太太有時候看著兒子頹廢憂鬱的樣子忍不住會想,當初要是答應兒子和越詩來往會怎麼樣,就算她嫁過人,但兒子喜歡,她又是梁振華的女兒,仔細想來似乎也不那麼差,但現在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想再多也無濟於事,隻能讓兒子離那個害人精越遠越好,這次要不是越詩,她兒子也不會喝這麼多酒,更不會鬨出這樁事來。

陳老太太:“你明天直接回軍校吧,越詩已經嫁人了,你心裡想得再多,她也已經是彆人的妻子了,結果就是這樣,你什麼也改變不了,而且文子諒人家哪點都不比你差,你心裡的算盤趁早給我消停了,回軍校好好冷靜一下,免得再惹出昨天那樣的禍事出來,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你就不用管了。”

於是第二天陳博毅直接回了軍校,而陳老太太還不知道自家孫子和女兒謀劃的事情,直到陳傑在客廳走來走去顯得極其煩躁,她才後知後覺地覺得有事情發生。

“小傑,你這是怎麼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麼心神不定的?出什麼事了?”

陳傑強顏歡笑:“奶奶,沒什麼,我就是想起軍區的一些事了,沒什麼的。”

他話音剛落,陳家大門就被砰地一下踢開。

因為是白天,屋裡又有人在,所以大門並沒落鎖,而是微微掩著,來人便輕而易舉地踹開了房門。

陳老太太剛想破口大罵是哪個王八犢子敢踢他們家門,結果卻在看見來人時啞了聲音,陳傑也從沙發上站起來。

“爺爺?你怎麼回來了?”

陳老太太也納悶道:“老陳,你不是說軍區要對抗演練,這幾天不回來嗎?怎麼現在回來了?回來就回來,你好端端踢什麼門啊,踢壞不得買新的嗎?”

陳喜發麵色陰沉,他一言不發地走進來,直接對著陳傑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陳老太太被這一幕驚呆了,她驚聲尖叫:“你乾什麼,好端端打孩子乾嘛?他昨天才回的家,那裡就招你惹你了?你成日成夜的不在家,怎麼一回家就衝著孩子耍威風啊”,說著陳老太太將孫子拉到自己身後,擋住陳喜發再次抬起的手。

“怎麼?你還想打孩子?”

陳喜發目光陰沉地看著陳傑,陳傑心裡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多半是王建業的事被捅到爺爺那裡了,不知道是文家乾的還是梁家乾的,他們拿住了王建業,就等於拿住了他違法違規調動勞改犯人的證據,他親自把陳家的把柄交到了文家和梁家手上,不怪爺爺會這麼生氣。

陳喜發努力壓抑著怒氣:“我再不回來這個家就要徹底完了,你知道你的寶貝女兒和孫子乾了什麼嗎?啊?老子這麼大年紀還不退下來,就是想在我退下來之前把後輩扶上去,結果呢,你們這一個個的,淨是給我拖後腿!陳琪可呢?上班去了?”

陳老太太鮮少見丈夫發這麼大脾氣,她還真不知道琪可和小傑乾什麼了?竟然讓老陳這麼生氣,她小心翼翼開口:“琪可在家呢,文子諒不是昨天結婚嗎?她這幾天心情不太好,就跟醫院請了假。小傑和琪可到底乾什麼了,你發這麼大脾氣?”

陳喜發給氣笑了:“她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在家呆著睡大覺都行,乾什麼給我沒事找事,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嗎?還是她瞎了眼,隻看得見文子諒一個人,就這麼死死地巴住不放,一點也不覺得丟人嗎?”

陳老太太氣性也上來了,她怒聲道:“你這是說什麼話,琪可心裡已經夠不好受的了,你是她親爸,彆人背地裡嘲笑她也就算了,你怎麼能這樣說她?”

陳傑在後麵扯了扯陳老太太的衣服,示意她彆說了,但陳老太太氣性上來了,她甩開孫子的手,“小傑,你彆拉我!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陳喜發突然笑了聲:“你知道你的寶貝女兒背著你乾了什麼事嗎?還記得原來在咱們隔壁住的老張一家嗎?前兩年被人揪住一點小錯誤,愣是把人□□下去了,這還不算,老張一家子下放到勞改農場,他在牛棚改造,半年前就沒命了,他老婆自殺了,他大兒子大兒媳離婚了,女兒受牽連也被夫家趕出來了,小兒子在農場被人打斷了半條腿,下半輩子都是個殘廢了,他們一家當初犯的錯才多大一點兒,但愣是被人揪著上綱上線,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

陳老太太一愣:“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陳琪可也在二樓拐角處屏息聽著,她聽見樓下的吵鬨聲,剛準備出來看看怎麼回事,結果就聽見這麼一番話,她從來沒見過爸爸發這麼大脾氣,聽完這番話,她更是不太敢下樓了,聽爸爸的意思,她似乎闖了大禍。

陳喜發繼續說道:“我為什麼說這個,當然是因為你的寶貝女兒和孫子闖了大禍,咱們家的下場說不來比張家好不到哪兒去呢!”

陳老太太被嚇了一跳:“這怎麼可能?琪可這些天一直在家?小傑更是昨天才回家,他們能做什麼?”

陳喜發歇口氣,目光寒涼地看著陳傑:“你怎麼不問你寶貝孫子呢?他做了什麼自己應該一清二楚才對!”

陳老太太轉過身:“小傑,你跟奶奶說實話,你跟你小姑到底做了什麼?”

陳傑沉默一瞬,接著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講了一下。

“……就這樣,我從運城農場把王建業提了出來,帶著他來了首都,住在文家婚宴酒店不遠的招待所裡,想著讓他攪黃第二天越詩和文子諒的婚禮。”

陳老太太聽完久久無言,“你們也膽子太大了,從運城農場提人,你打的什麼名義?”

陳傑:“蘇北軍區的名義,因為辦公室公章是我在管。”

陳老太太聽完簡直腦子一懵,這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可就完了,這種事,兩邊信息一核對,一查一個準。

“你們做這事之前就沒想過後果?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怎麼就不跟家裡人商量一下?”

陳傑沉默著,他自然是想過後果的,但他把事情想得太理想化了,而且對很多事情的看法受到了小姑姑的誤導,所以才做出了過分樂觀的估計。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

好一會兒,陳老太太才顫著聲音問:“那王建業人呢?昨天文家的婚禮沒聽說有人搗亂啊?”

陳傑這就說不清楚了,他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帶走了王建業。

陳喜發這時候出聲了,他依然火氣很大,全程直直盯著孫子斥道:“你做事就是這麼做的嗎?沒頭沒尾的,虧你還在部隊呆了這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就算你要攪黃文子諒的婚事,你也該從頭到尾每一個環節計劃好,想好萬一失敗了怎麼處理,而不是在做事前就預想著最佳狀況,世界上所有事情難道是按你的預想發展的嗎?”

“據我所知,你把事情給王建業交待了之後自己就走了,你難道沒想過他萬一被扣住怎麼辦?文家人難道都是蠢貨,有王建業在手還問不出背後的你嗎?”

陳傑被爺爺說得越發沒臉,他確實這件事做得欠考慮了。

陳喜發看著陳傑低下頭,他火氣又湧了上來,隨即大聲衝孫子喊了一聲:“抬起頭!看著我!怎麼?敢做不敢當嗎?”

陳傑抬起頭,他的眼眶發紅,但還是努力正視著爺爺。

陳喜發繼續說道:“說到底,你在做這件事之前,根本就沒有十足的把握這件事能做成,對吧,所以你在賭,賭一切會按照你預想的最好情況發展,是不是?”

陳傑默然點頭,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陳喜發歎口氣:“所以事情一旦沒有按照你的預期來走,你就失去了把控一切的能力,小傑,你愛護家人沒有錯,我知道你跟你小姑姑感情好,但你得時刻記著,你是陳家人,你做的一切事情都要先想想後果,看這件事對陳家有益還是無益,有害還是無害,而不是意氣用事,為了給家裡人出頭就失了分寸。你也知道這幾年的情況,誰家不是低調行事,生怕被彆人抓到什麼尾巴,結果你呢,生生將陳家的把柄送給人家。”

陳傑越聽心裡越不是滋味,他啞著嗓子問了一句:“爺爺,王建業現在是在你那裡?”

陳喜發:“是,他在我那裡,不然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陳傑又問:“是誰抓了他?”

陳喜發深深歎了一口氣:“是文子諒,這個孩子真是有頭腦、有手段,咱們家的孩子但凡有一個能像他那樣,我早就放心退下來了,文見遠後繼有人啊,就是可惜了他不走軍政的路子,不然……,唉。”

陳琪可在上麵聽得一愣一愣的,聽到爸爸說起文子諒,她心裡的憤恨和難過一下子都冒了出來,他就是那樣優秀的人啊,所以她想讓他成為陳家的女婿又有什麼錯。

“小傑,你知道你跟他最大的差距在哪嗎?你這次的所有行動,他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連你第一次去運城,他就知道了,你第一次交上去的舉報材料,也早就在他手裡了,他從一開始就掌握了主動權,我跟他上午通過電話,他在跟那個女人確定關係的第一時間,就在運城農場找人盯著王建業了,遠遠在你之前。”

“還有你這次帶著王建業來首都,他的人更是全程跟著你,可你一點兒都沒發現,不僅如此,他在做這些的時候,順便跟蘇北那邊確認過一些事情,第一時間就拿到了你違反紀律的證據,今天早上,他讓人把王建業和這些材料一起給我送過來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