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靄落池上(二)(1 / 2)

頂級偏愛 荒川黛 14016 字 4個月前

秦纓“嘖”了聲,這幾年他收斂許多,看起來禁欲而斯文,但其實骨子裡還是那個狠辣絕情、碰著他底線便不會留情的陸黎書。

許青靄就是他的底線。

他許久沒動怒,讓人忘了他的本性。

秦纓知道了他不會去違法亂紀便稍微放了心,但隨即又開始惆悵:“可是你怎麼肯定顧守安一定會聽?那可是他唯一的孫子,就算他同意他老婆兒子能答應麼?虎毒還不食子呢,他能舍得?”

陸黎書說:“那他最好有這麼疼顧澤。”

顧守安唯利是圖,這些年怕是沒少乾見不得人的事,以陸氏的實力,隻要陸黎書想,隨時能夠讓他一輩子的心血化為泡影。

他之所以不下手、給他選擇的餘地,便是在折磨他。

先前的質檢隻是個提醒,讓他知道陸黎書不是說說便罷,是一定要個結果的。

任誰辛苦了一輩子打下的基業與自己的名聲,以及有可能的牢獄之災和至親的孫子放在一個天平上都要考慮,何況顧守安。

陸黎書這是要讓顧守安親手將自己的孫子送出去,無論結果怎樣他都要一輩子背負自責愧疚,而顧澤乃至他全家都會恨他至死。

秦纓越想越覺得陸黎書狠,但想起顧澤那樣對待許青靄又覺得很解恨。

上次在海下灣她親眼見到他病發的樣子,現在想想還覺得膽戰心驚。

秦纓歎了口氣,又問:“那陳立成呢?”

“他手上有一個工程即將預開盤回籠資金動工,拍地的時候花了近億,如果這個項目腰斬了,那銀行可就要頭疼了。”陸黎書沒再繼續說下去,但秦纓明白了。

“陸總。”

“嗯?”

秦纓帶著點兒熟稔的幸災樂禍與調侃:“這下罵您的人更多了。”

陸黎書說:“我不在乎。”

陸黎書住的遠,先回家再讓司機送秦纓太過折騰,他便就近去了陸氏旗下的酒店住。

洗完澡出來,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下,隨手拿起來,眸光一滯。

許青靄怎麼還沒睡?

陸黎書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快一點鐘了。

他應酬出來以為許青靄早就睡了便沒有發消息過去,沒想到他居然等到了現在,頓時有些歉疚。

陸黎書:抱歉。

許青靄困倦的眼睛一下子睜開,睡意全無地抓起手機。

——你到家啦?

陸黎書壓下內疚,回複:嗯,你怎麼還沒睡?

許青靄:在等你呀。

陸黎書心尖一麻,像被一根細針紮了一下,淌出陌生而酸澀的液體,順著心室一路蔓延到每一根神經,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許青靄:你說要給我打電話,我就沒睡。

許青靄:你答應了我就要等你,不然你回家了找不到我怎麼辦?

許青靄:你回家好晚啊,累不累?

許青靄:你喝酒了嗎?會不會不舒服?

陸黎書看著連續幾條關心,輕舒了口氣。

從來沒有人這樣等著他回家,到困倦也不肯閉上眼睛,隻因為他答應了會給他打電話,他就傻傻等到半夜。家對他來說與酒店沒什麼不同,隻是一個休息的地方,沒有人會期待他回去,他自然地想許青靄也已經睡了。

許青靄一句責怪都沒有,字字句句都是關心,仿佛一點兒也沒有因為他食言而不滿,依舊那麼熱烈而乖巧。

陸黎書忍不住幻想了一下。

有朝一日他下班回家,這個執拗的小朋友在客廳等他睡著,聽見聲音赤著腳著急跑過來與他擁抱。

陸黎書心裡發軟,明知道很晚了還是給他撥去語音電話,兌現遲到的承諾。

許青靄隔了一會才接,打字說:我室友睡著了,我不能說話,不過可以聽你講。

S帶著些醉意,聲音很低很沉,比平時慢一些,少了點兒冷淡的禁欲感多一些沉重的氣聲,聽起來像是耳語情話。

許青靄耳蝸有點麻。

S:“我以為你睡著了,抱歉。”

許青靄:這是我拿願望換來的,怎麼會睡,你要反思。

陸黎書說:“好,我反思,以後不會了。”

許青靄翹起嘴角,打字的速度快起來:那今晚的電話還算我用願望兌換的嗎?

陸黎書說:“不算。”

許青靄說:那我換一個?

陸黎書說:“好。”

許青靄耳蝸幾乎要燒起來了,S好像在貼著他的耳朵說話,讓他耳朵裡每一根脆弱的神經都被架在火上反複炙烤。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連心跳聲要順著胸腔傳達到耳機裡,再送到S那邊,讓他聽見自己一點兒也不淡定的小心思。

許青靄儘力穩住心跳聲,舔著嘴唇提要求:那我想看你的照片,不許穿衣服,要對著鏡子拍那種。

呼吸聲一聲聲傳進耳裡,許青靄不自覺調整和他同一個頻率,結果發現總是跳著跳著就比他快起來。

S一直沒說話。

許青靄說:你是不是不願意啊?不願意要告訴我,我不喜歡彆人不理我。

S:“沒有不願意。”

許青靄說:那你願意嗎?

S:“稍等。”

通話戛然而止,S大概是拍照片去了。

許青靄一掀被子將自己蒙在被子裡,呼吸慢慢熱起來,連手機都開始發燙,他伸手摸了摸臉頰一時分不清哪個更燙。

S:圖片。

許青靄

點開圖片,對著鏡子自拍的上半身肌肉明朗而緊實,每一塊都恰到好處,溝壑線條清晰,不會過分虯結猙獰也不會單薄清瘦,人魚線流暢沒入浴巾,比上次坐著拍多了點兒光明正大的欲。

許青靄:你剛洗完澡嗎?

S:嗯。

許青靄幾乎要忍不住爬起來畫畫,一筆筆描繪下來,最好再往下拽拽。

S說:不許爬起來畫畫。

他怎麼知道自己想畫畫!

許青靄嘴硬道:我沒有想畫畫啊,你好自戀。

S一向高冷,許青靄猜測他是年齡大了不太好意思開口,便很主動問他:你想不想看我照片?

陸黎書看了下時間已經一點半了,便道:明天看,時候不早了你該睡了。

許青靄頓時有些失落:哦。

S:很晚了。許青靄沉默了一會,說:我也困了,那你也早點睡,晚安。

S:好,晚安。

許青靄放下手機聽室友交錯的呼吸聲,心裡因為S撩起來的悸動還沒有平息,睜著眼睛到快三點才有困意。

再醒來的時候是被蘇希拍醒的,“嗨嗨嗨,幾點了還在睡,期末成績不要了啊?”

許青靄翻身起來,一看時間已經快八點了,連滾帶爬地穿了衣服下床去洗漱,今天有一節陳教授的課。

他這個人古板的要命,挨個兒點名還要站起來給他看,簡直比高中還要嚴格,每逢他的課總是怨聲載道。

許青靄飛奔到教室的時候和陳教授撞了個對臉,及時刹住車後退了一步。

陳教授抬手指了他一下,“許青靄怎麼又是你。”

許青靄火速鑽進進教室找到位置坐好,喘勻氣,從蘇希手上接過早餐咬了一口。

陳教授慢悠悠走上講台,“許青靄,又是你在我課上吃東西,再有下次你就滾出去聽。”

許青靄咽下嘴裡的東西,“不吃了不吃了。”

陳教授知道他那個破毛病,瞪了他一眼低頭翻點名簿,按照慣例給他留了一個點名的時間拿來吃飯。

許青靄三兩口把包子咽下去,擰開杯子喝了口水,正好陳教授也點完名開始上課了。

陳菲看著桌上的一罐牛奶,慢慢低下頭,心裡緊縮著難受,忍不住攥緊雙手。

早上去食堂她習慣性多買了一盒牛奶,結果刷完卡才想起來她和許青靄已經不算朋友了。

許青靄進教室的時候沒有看過她一眼,那清朗笑聲與玩笑依舊,她卻再也沒辦法接話,以後兩人隻能陌路了。

她真的沒有想過害許青靄,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同學,也很崇拜他的畫技,沒有想過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今天這樣。

陳菲看著牛奶,眼睛越發酸澀。

一節課結束,她幾乎沒有聽進去一句,滿腦子都是想著怎樣和許青靄道歉和彌補這個無心的過失,隻希望能繼續這段友情。

“等一下!”陳菲叫住即將走到後門的許青靄,“許青靄。”

許青靄腳步停了但沒有回頭,隨即抬起步子繼續往外走。

陳菲心裡一急,脫口道:“對不起,我也沒想過顧澤是騙你去海下灣給彆人……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會幫忙的,我真的隻是想幫你,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許青靄腳步停住,猝然回頭。

整個教室的人集體看向陳菲,那一刻,教室裡靜得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