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青靄落池上(五)(1 / 2)

頂級偏愛 荒川黛 12548 字 4個月前

許青靄今天滿課,S好像也有點忙,他拍了午飯發過去,到了下午才收到回信。

最後一節課到傍晚六點才結束,謝庭派來接許青靄的車在門口多等了一會,見他來立刻恭敬地下車為他拉開車門。

許青靄還沒被人這麼伺候過,受寵若驚地說:“哎不用不用。”

“要的。”司機話很少,除了這句之外一路上都沒開過口。

許青靄到夜下花的時候還不到七點鐘,鈴鈴看他來忙站起來打招呼:“許老師來啦,吃瓜子嗎?”

“不了。”許青靄放下包,轉頭問鈴鈴:“謝老板在嗎?”

鈴鈴說:“在的,我給您叫一聲?”

“好,謝謝。”

夜下花暖氣很足,許青靄將羽絨服脫掉掛在一邊,米色V領毛衣配淺藍色襯衫,看起來乾淨又漂亮。

他彎下腰從包裡拿出筆擱在一邊,從吧台找了剪刀拆開顏料盒外頭的塑封,又倒了些清水在桶裡備用。

“許老師來啦?”謝庭從後頭出來,笑意盈盈道:“找我什麼事?”

許青靄從包裡拿出本子遞給他,說:“我昨晚畫了些草稿,稍微上色沒有細化,您看看效果,如果可以的話我就按照這樣畫了,不滿意我可以現場調整。”

謝庭接過去,本想說隨便,但翻開就被驚豔住了。

牡丹豔而不俗,大開大合的色彩衝擊,層疊花瓣張揚穠麗,卻在花瓣上點綴了些水珠,糅出幾分亟欲爆發的張力與隱蔽的躁動。

玫瑰與荊棘糾纏,大片的藤蔓纏繞住脆弱又堅強的花瓣,勾住嫩紅花瓣像是占據又像是保護,莫名讓人看出欲蓋彌彰的極致拉扯感。

謝庭一張張翻過去,許青靄的腦袋裡像是住了一個源源不斷的靈感噴泉,每一張都有新的驚喜。

他本來是故意為難許青靄,沒想到他居然把這個隨口一說的俗豔點子畫的那麼驚人。

“沒什麼要修改的,就這麼畫吧。”謝庭由衷道:“許老師真厲害。”

許青靄笑了下:“當然。”

謝庭:?

還真是不客氣哈。

許青靄爬上腳手架從左上角開始勾線,筆拿不下了就順口咬著換另一支筆,謝庭在下麵看著,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給陸黎書。

許青靄長得高,手腳修長身姿偏瘦,毛衣隨著他舉高手的動作稍微撩上去一些。

謝庭“嘖”了聲,舌尖舔過牙齒收回視線,靠在沙發上問許青靄:“許老師學畫畫多久了?”

許青靄拿下嘴裡的筆,說:“四年多。”

謝庭一怔,四年多就畫得這麼好了?這是什麼天賦型選手。

鈴鈴倒了杯花茶過來,又擱下一盤現烤的小點心,謝庭端起來喝了兩口又道:“才四年就畫得這麼好,你要氣死多少學畫的人了。”

其實許青靄的畫能夠看出來少了許多科班的功底細節,細究起來畫法也不大精確,但就因為這樣反倒儘是原始又野蠻的自由。

他的畫偏意識流氛圍,講究一個畫麵故事感,而不是畫法本身。

他畫的玫瑰不止是玫瑰,有嬌嫩脆弱,也有荊棘之下的掙紮與肆意熱烈,有點像他的人,看起來挺脆弱,但其實滿身荊棘又極致熱烈。

陸黎書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許青靄抬起手臂在雪白的牆壁上肆意勾勒線條,下筆自然流暢沒有一點兒遲疑,細腰掐出弧度,筆直的雙腿微微分開,襯出挺翹飽滿的臀。

鈴鈴聽見聲音,立刻問好:“陸先生。”

許青靄咬著筆回頭,當場愣住。

他怎麼會來!

四目相對,許青靄下意識張了下口,筆從嘴裡掉下去落在地上發出清脆撞擊,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鈴鈴“啊”一聲:“小心!”

許青靄心裡一空,下意識閉上眼,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而是落在了一個堅實有力的懷抱中,他慢吞吞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陸黎書。

許青靄呆了兩秒,見他沒有要放下自己的意思,隻好開口提醒:“謝謝陸先生。”

陸黎書將他放下來卻沒說話,許青靄發覺他臉色臭的要命,像是非常不高興,也不好再開口,便沉默著彎腰撿起地上的筆上了腳手架。

他的心跳聲還沒緩和過來,深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在他的眸光裡淡定一點,可落下的筆卻有點顫。

陸黎書掃到他手背上那條蜈蚣似的新鮮傷痕,像是被什麼劃出來的,在白皙的手背上觸目驚心。

謝庭看氣氛有些尷尬,便說:“許老師,陸先生是咱們店的另一位老板,你跟他講講好話,說不定就又多給你一些報酬了。”

“五十萬已經很多了。”許青靄乾笑了聲,他哪裡敢跟陸黎書要,他不要命了嗎。

好在許青靄真正認真下來就不會受乾擾,爬上爬下三小時終於將一麵牆的線條初步勾勒出來,他回頭問謝庭:“謝老板您……”

笑意戛然而止。

許青靄眸光撞上陸黎書,說出口的話硬生生被掐斷,隔了幾秒才說:“您看有沒有地方需要修改。”

謝庭靠在沙發上,玩味地笑了下:“沒有,非常完美。”

許青靄後背都要出汗了,忍不住想陸黎書不是很忙嗎?他怎麼還不走啊?不知道在這裡很尷尬嗎!

謝庭說:“來,許老師先吃飯。”

許青靄說:“不用了,我吃過飯了,您吃吧。”

謝庭說:“哎,那怎麼行,特地給你買的,你不吃我就隻能丟了,多浪費。”

許青靄沒有辦法隻好過去,謝庭大手筆買了一大桌子的菜,看logo全是平洲頂級餐廳的外賣,忍不住又感歎了一下財大氣粗。

許青靄說:“謝老板,不收錢吧?”

謝庭:“……不收。”

許青靄笑了下,謝庭看著旁邊被迫裝啞巴的陸黎書,忍著笑說:“陸先生也一起吃?畢竟這是你……”

陸黎書橫了他一眼,謝庭立即閉上嘴,勾著點笑在心裡想,不僅倒貼還要當外賣送餐員,真是好大一個慘字。

許青靄剛動筷子就放下,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然後搗鼓了半天才放下手機,謝庭疑惑問他:“怎麼了?怕我下毒?”

許青靄衝他一笑,“是沒吃過,要拍個照留念。”

陸黎書西裝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下,麵上毫無波動但心裡已然莞爾,看來昨晚那條命令的效果還不錯,知道要發照片給他了。

不過,如果他晚上沒帶東西過來,他是不是又不吃了?

想到這裡,陸黎書的臉色又有些不大好看,尤其是許青靄左手上那條幾乎橫亙整個手背的劃傷,又紅又腫非常紮眼。

許青靄晚上忙著來畫畫沒有吃完飯,這會餓得要命想多吃一點,但想著在彆人跟前還是沒太好意思,隻吃了半碗飯喝了一碗湯就說飽了。

謝庭拿過甜點遞過去:“來,把這個吃了。”

許青靄嗜甜,雙手接過去同他道謝,小口吃完了將盤子放在一邊,禮貌說:“謝老板,陸先生我吃飽了,先去畫畫了。”

謝庭說:“去吧。”

許青靄走遠,謝庭估摸著他聽不見了便壓低聲音說:“陸二,我怎麼覺著他挺怕你,活像見著鷹的兔子似的,你怎麼嚇著人家了?”

陸黎書喝了口溫水,淡淡開口:“關你什麼事。”

謝庭“嘖”了聲:“怎麼不關我的事,我是你們兩個的紅娘,沒有我你能成這事兒?”

陸黎書沒說話。

謝庭靠在沙發背上看著遠處的許青靄,若有所思半天,回過頭來問陸黎書:“你打算什麼時候跟他坦白身份?我覺得你瞞的越久事兒越大,這小孩兒看著軟,其實不是個好哄的。”

陸黎書看著許青靄的背影,這小孩兒性子他比謝庭更清楚,也就是因為這樣不能輕易袒露身份。

隻希望時間久一些,他能慢慢明白陸黎書與S的重疊,發現他們其實是同一個人。

謝庭說:“萬一他恨你怎麼辦?”

陸黎書沉默許久,說:“對他,我沒有辦法。”

平城大學有門禁,十一點半就不讓進校門了,夜裡不會堵車,許青靄本打算畫到十一點再走,但十點鐘謝庭就開始攆人。

“許老師,時間不早了回學校吧明天再畫。”

許青靄本想說再畫一會,但實在不太想和陸黎書在同一個環境裡待著便說:“好。”

他從腳手架上下來,謝庭說:“我的司機臨時有事,這樣吧,讓陸先生順道送你回學校可以嗎?”

許青靄說:“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車就行了。”

謝庭說:“那怎麼成,你自己打車回去我不放心,反正陸先生也沒什麼事,就讓他送你一程,陸先生沒問題吧?”

陸黎書轉身往外走,儼然是答應了,謝庭“嘖”了聲,又說:“許老師辛苦了,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