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接下來半個時辰,就聽到趙夫子對這句話翻來覆去的誇,甚至還想讓紀元把這首詩給做完。
紀元閉口不言。
他也忘了,鄭板橋先生還不在啊,他那首老少皆知的《竹石》還未寫出來。
這首詩跟其中一題很接近,紀元下意識用了它做開篇,做題做到頭昏腦脹,誰還會想到這些。
不管怎麼樣,在其他人眼中。
第一部分的默貼也好。
第二部分的四書義題也好。
紀元是絕對的三月大考第一。
二月三月,他都是第一了。
按照他的天分,想來接下來也會如此。
考縣學的名額,他已經拿到一個。
悻悻離開的安三娘子隻好離開。
走之前,趙夫子還告訴她,必須先背四書五經,其他的要放放。
學習要一步步地來,怎麼可能一步登天。
這話說得跟紀元差不多,讓安大娘子隻覺得高興。
看來她請紀元在家裡做事,果然沒錯!
若不是趙夫子的母親又咳嗽,估計還會再誇下去。
趙夫子看著紀元他們離開的背影,照顧好老母親後,又連夜寫了封書信送到縣城。
紀元寫的這句話也被他放入其中,邀請好友們一起品鑒。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有士氣的詩句了。
士氣二字,尤為艱難,沒想到能從一個小童身上找到。
離開趙夫子處,安大娘子說什麼都不讓紀元離開,讓他去自家吃飯。
連著兩次幫大海考了第二。
她真的高興啊。
紀元想著她家公公安大戶摳門,故而不想讓她為難,還是婉言謝絕,跟著把安家的兩頭牛送回去,自己便離開了。
沒想到第二日上學,安大海竟然偷偷摸摸過來,塞給他幾篇文章,還有一本書:“快看,不要告訴彆人,我給你看了。”
啊?
這是什麼東西?
紀元原本就在窗外,他翻閱其他東西,也沒人知道。
隻見書上寫著《文公集注》,裡麵是對四書五經的批注和解析。
用詞典雅,行文規範,讓人看了醍醐灌頂。
剩下的五篇文章,便是時文了。
都是四書義題的時文,下麵落款為化遠二十八年建孟府鄉試解元張利鋒,還有亞元,經魁的文章。
解元就是鄉試第一的意思。
亞元為第二。
第三到第五都稱經魁。
至於化遠二十八年,便是三年前的鄉試。
這是上屆鄉試前五名的文章?!
參加鄉試的,都是秀才中的佼佼者。
想來這就是安小河舅舅從府城寄過來的“課外資料”。
但這也太離譜了。
安小河不過剛從蒙學轉為經學,彆說秀才,甚至連秀才考試資格都沒有。
差不多等於幼兒園剛升小學。
就讓他背中舉了的文章,讓他背高考範文跟理解。
這不就離譜嗎!
小學生去背高中生的文章。
誰聽誰離譜。
倒是《文公集注》確實是好東西。
甚至是可以放在手邊,從小學一直讀到高中的東西。
紀元心中腹語,手上也翻了幾頁。
機會在眼前,不看白不看。
眼前一片陰影籠罩,紀元下意識一抖,一種莫名熟悉的班主任氣息來臨。
不知什麼時候,趙夫子走到了窗外。
趙夫子本以為紀元在走神,又掃了眼他桌子上的東西,這才道:“先抄錄。”
抄錄?
對啊!
現在也背不會!
不如先抄!
紀元立刻動手,一整天的時間,都在抄這本《文公集注》。
好在字數不算多,緊趕慢趕,也算抄完,那字跡卻隻能自己看懂了。
紀元把書還給安大海的時候,低聲道:“那我也算欠安小河一個人情了。”
誰料安大海道:“這書是爺給我看的,他說一家人不能藏私。”
安大戶一家四十多口都不分家,各房都有差事,明顯是以公為主,這也不奇怪。
“但他說不能給外人看。”
這指的自然就是紀元,所以要偷偷摸摸的。
古代書本金貴,不讓人看很正常。
“可今日上學前,安小河過來像是提醒我,你跟紀元關係那麼好,不給他看看嗎?”
啊?
這,這安小河是故意的?
安小河正好路過,壓低聲音:“算還你的。”
昨日他娘拉著他去見趙夫子。
要不是紀元說出時間太短,隻能背四書或者時文。
後者還難上加難。
他娘也不會那麼輕易繞過他。
昨日回去後,也不逼著他背天書了,終於能按照正常進度學習。
安小河沒想到,自己之前害得他試卷上的烏龜被夫子看到,紀元竟然也不記仇。
這點安小河想錯了。
在紀元眼中,安小河安大海都才十一歲,他怎麼可能跟一群小學生計較。
那他白長那麼大年紀了。
隻是在外人看來,八歲的小紀元實在大度,絲毫不記仇,還能帶著同窗學習。
紀元笑眯眯道:“好吧,那以後共同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