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送沈照熹回府,杜承月都有些沒回神,看向她時,麵上多了些局促和不自在。
離開前,他將身上的玉佩取下,鄭重放在沈照熹手裡,把她的手合上,什麼話都沒說,轉身離開。
沈照熹攤開手心,唇角噙著一抹笑意。
這算不算定情信物?
*
杜承月回到府中。
他看著廳堂的莫寒,溫聲喚道:“莫叔。”
莫寒看了他一眼,視線最終落在他的腰上,臉色微變:“你的玉佩呢?”
杜承月一直掛在腰間的玉佩,是他的義妹蘇貴妃在臨終前命人所製,這些年他都不離身。
“送人了。”杜承月並未說謊。
莫寒擰眉,卻沒多問,隻是說一句,“你隻需要安安穩穩等到去封地,天高皇帝遠,隨你自己意願生活。”
這個節骨眼,他不希望生變故。
杜承月:“嗯。”
他既然答應下來,便一定會帶沈照熹走。
杜承月不願多說,莫寒也沒多問,張嬤嬤端著藥進來時,莫寒甩手就走了。
他一看這藥就來氣,待在京城就是受氣!
杜承月把藥一飲而儘,轉身也回了房間。
當天夜裡,杜承月在床上輾轉難眠,懷中好像還殘留著她的香味,那軟若無骨的嬌小身軀——
杜承月深吸了一口氣,雙眸睜開。
他一個人孤獨太久,深陷於皇權的爭鬥之中,蘇家的敗落自然是當今天子的手筆,而對方自然不會把他列入太子備選。
扶持杜奕,又讓沈家與其他幾股勢力相互製衡,這才是當今天子想看到的場景。
他活得小心翼翼,無悲無喜,拖著病弱的身軀,和沈照熹一樣,他也想遠離京城。
直至天邊泛起白光,杜承月入眠。
睡夢中,身著青色襦裙的嬌俏少女衝他盈盈一笑,聲線甜軟,衝著他喚了一聲:“六哥哥。”
杜承月心跳不由他,正在加速跳動。
*
九月初。
沈照熹進了趟宮中,沈皇後見她氣色不錯,心下的一口氣也放下了,拉著她便坐下來,咬著牙道:“若不是你落了湖,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本宮是沒料到她們如此奸詐。”
“姑母,事情都過去了。”沈照熹扯了扯唇角,不願提及,讓采香拿來了蒸糕。
沈老太太今日病情有些好轉,便做了蒸糕讓她送進宮門給沈皇後。
沈皇後並沒有太大興趣,對沈照熹又道:“淑妃和那杜雨微近段時日鬨死鬨活,等過段時日——”
“皇後娘娘,太子來了。”王嬤嬤走進來,沈皇後將後半句話咽回去。
杜奕走進來,沈照熹俯身行禮,他上前虛扶了她:“熹兒不必多禮。”
沈皇後見太子如此,無意又說了沈照熹生病消瘦的事情。
沈照熹為何會生病?是誰陷害,陷害的目的是什麼?
杜奕握著茶水的手指收緊,在與沈照熹一同出錦秀宮時,態度比以往熱絡溫柔。
“我明日下朝再來和熹兒妹妹下棋。”杜奕停下腳步,對沈照熹出言。
他想趁這段時日與沈照熹多見幾次,培養感情。
這才幾月沒見,沈照熹好似又長高了些,越發出挑,他的目光不經意便會在她身上流轉。
沈照熹佯裝可惜:“一會我便要回相府了。”
杜奕那張嘴隻會說,假裝對她有情,就算她留下來,明日也不一定見得到他的人影,而且,她更喜歡和杜承月一起下棋,最起碼他讓她。
若是換成杜奕,逮到機會都要炫一炫,她就算能贏都得讓。
“熹兒不住宮中了?”杜奕詫異。
沈照熹已經許久不入宮,他以為肯定得住幾日。
“過幾日禪寺有齋會,聽說今年格外熱鬨,熹兒想去求個平安。”她緩緩出言。
“也好。”杜奕點頭。
等他往前走了好幾步,再次回頭,已經沒了沈照熹的身影。
以往沈照熹進宮都會去東宮找他,給他帶點東西,尋機會和他聊天,雖說這一次是因為她生病,但總感覺差了點什麼。
杜奕在太渲殿遇到了王太醫。
王太醫拱手行禮。
杜奕原本要往殿內走,隨口一問:“父皇是不是讓王太醫去給熹兒看病?熹兒身體如何?”
“回太子殿下,沈小姐身體已無大礙。”王太醫回。
杜奕點頭:“她手上的傷口日後能否消除?”
怕沈照熹傷心,他也沒盯著她的手看。
若是留了疤痕,的確破壞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