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111章(1 / 2)

錦繡農門 寒小期 12270 字 6個月前

第111章

縣太爺派人去秀水村傳喚朱四郎時, 並沒有將詳細的情況告知朱家人, 傳話的衙役隻道是有要事,讓他立馬跟著走。

朱四郎還沒有敏感到能從衙役的言行舉止察覺不對勁兒, 哪怕有劉神仙的話在前,他也沒有將那話跟眼前這檔子事兒聯係到一起。也因此, 他很順從的就跟著衙役走了,因為是縣衙門派來的馬車, 那速度可要比什麼破牛車、驢車快上許多。

一路風馳電掣,等馬車駛入縣城裡, 即將到達縣衙門口時,朱四郎還沒有意識到不對勁兒。直到喧嘩聲越來越大,馬車也終於停下時,他從上頭下來,就看到好多個老莊稼把式模樣的人,齊聚在縣衙門口,或是半蹲著或是直接躲在地上, 那副情形配上後頭的縣衙, 怎麼看怎麼不搭。

沒等朱四郎反應過來, 那群莊稼漢子就突然暴.動了。

這要是縣城裡的人,多半還僅僅是聽說過貢豬這個事兒,然而也就僅限於聽故事而已, 換句話說, 對於城裡人而言, 人和事兒是對不上號的。可鄉下的莊稼把式不一樣啊, 他們或許不認識老朱家其他人,可朱四郎總歸是認識的,都去聽過他的講座啊!!

得虧衙役們早已準備,在那群莊稼漢子正要對朱四郎群起而攻之的那一刻,趕緊將人連拖帶拽的弄進了衙門裡。

老莊稼把式嘛,哪怕再怎麼氣憤難耐,也不至於真的把縣衙給砸了。等朱四郎本人消失在衙門裡後,他們也隻是懊悔方才手慢了,倒是有人忙不迭的問這事兒該咋辦,得到的回答也無非就是等著縣太爺發話。

“縣太爺會升堂嗎?”

“對對,有沒有那個……廟會唱大戲的升堂?咱們可以看看嗎?”

“啥時候能有消息啊?可不能放過他啊!”

“反正我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砸進去了,不給咱們一個說法,也活不到來年了,我就耗在這兒了!”

“青天大老爺啊!你可要為咱們這些窮苦老百姓做主啊!”

……

朱四郎完全是懵圈的,他之所以能躲過那些人的攻擊,全仰仗於衙役在關鍵時刻拽他進了縣衙裡頭。可即便進了縣衙門,他還是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尤其當他聽到身後那些莊稼漢子一聲高過於一聲的討伐聲,他愈發的茫然不知所措了。

很快,他就被帶到了縣太爺跟前。

依著縣太爺的意思,這事兒肯定是要升堂審問的。不過,考慮到其他出去調查情況的衙役們尚未回來,再加上朱四郎又是一臉不明所以的模樣,縣太爺暫且決定先不升堂,隻喚了師爺過來,準備先套套話,若是朱四郎相當配合,那自然是將情況弄清楚更為重要。反之,若是他不配合,到時候再升堂用刑審問也來得及。

簡而言之,看朱四郎本人的表現。

朱四郎的表現……相當得一言難儘。

頂著一副茫然的神情,朱四郎先給縣太爺行了禮,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師爺看了一眼縣太爺的神情,很快就由他先了口:“朱四郎,你可瞧見了衙門外頭的那群人?”

“瞧見了。”

“你可有話可說?”

“沒有。”

“那你可知他們是為何而來?”

“不知道。”

隨著師爺和朱四郎的一問一答,縣太爺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了。抬手製止了這毫無營養的對答,縣太爺冷著臉,官威十足的道:“朱四郎!本官問你,為何那些人照著你給的法子養豬,卻沒能養成呢?”

朱四郎麵上一片空白,愣了一會兒才開口:“為啥呢?”

“本官在問你話!”

“我……我記錯了稿子了?”本能的,朱四郎以為是他在背誦演講稿子的時候記岔了。其實這也不是頭一回了,事實上就那份稿子,他來來回回不知道背誦了多少次,可每回還是會出現各種差錯。最早先是寧氏毫不留情的挑刺,等寧氏罷工以後,起碼還有六郎盯著,等六郎也不乾了,那不是讓縣太爺又派了個文書跟著。

左思右想了好一陣子,朱四郎覺得自己記岔了的可能性還是比較高的。這麼一想,他就愈發懊惱了。

真情實感的向縣太爺賠禮道歉,朱四郎的認錯態度彆提有多好了,不單認了錯,他還滿臉的悔恨,直道太造孽了,要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造成了鄉親們巨大的損失,他真的難辭其咎。

見他的態度實在誠懇,縣太爺的麵色稍稍緩和了一些,問:“還有一事,數月之前,讓你負責整理成冊的文稿,可是正確的?”

朱四郎想了想,那份文稿好像是從最早的演講稿直接著手改的,經手人是他二嫂和他六弟,他本人是完全沒有插手過的。也就是說,正確率是沒問題的。

當下,他長出一口氣:“回縣太爺的話,文稿是正確的。”

不止朱四郎,連縣太爺和師爺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假如隻是巡講的時候,漏了一些重要內容,或者前後順序混亂,造成了部分養豬人家的損失,那問題還不算大。這要是連文稿都是錯的,那事態可就太嚴重了,隻怕他這個縣令的位置都要坐到頭了。

“既然文稿沒錯,那就是某一場巡講的時候,內容出錯了?”縣太爺臉色好看了許多,不過這些事兒也不是朱四郎一個人能說了算的,還是得看派出去的衙役們調查結果。但總得來說,眼下的情況應該還在控製範圍內,他隻道,“你先留下來,到時候看事態輕重再來斷你的罪行。”

朱四郎嚇得臉都白了,可他到底沒辯解什麼,假如真的是因為他的緣故,造成了其他農戶家裡巨大的損失,那即便官老爺要判他有罪,他也隻能低頭認了。

很快,朱四郎就被帶了下去。

縣太爺問了師爺對此事的看法,師爺邊回憶方才朱四郎的言行舉止邊答道:“觀朱四郎的神色,看著不像是在說謊,應當是個意外。”

“意外嗎?可意外有大有小,如果隻是某一場巡講出了問題,那倒是無妨。萬一……”

從最開始的巡講到如今,前前後後朱四郎巡講過的地方多達幾十上百個。尤其是最初那段時間,幾乎是一天兩場的配置,等後來因為貢豬的名聲越來越大了,很多農家會打聽巡講的地方,主動過去聽,也因此每場的距離就遠了一些。

時至今日,朱四郎巡講的範圍已經擴大到周邊好幾個縣城。

這要是僅僅一兩場出了紕漏,那自然無妨,可要是所有的巡講……

師爺聽懂了縣太爺的未儘之言,可事情已經出了,如今也隻能期盼不要鬨太大,能安撫下來最好。假如真的是最壞的那種情況,那隻怕真的讓朱四郎獲罪,也難以平息民憤。

然而,很多時候就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的。

等外出調查情況的衙役們陸續趕來時,最壞的結果出現了。

所有的地方,所有的農戶家裡,所有飼養的豬們,都是一模一樣的情況。

縣太爺勃然大怒,他簡直不敢相信,區區一個農家子居然敢如此欺瞞他,還裝出了這麼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連他都差點兒相信朱四郎是無辜的了。

再度傳召朱四郎,這次縣太爺可沒那麼客氣了。

“大膽刁民,而今你還有何話可說?衙役們連日連夜遍訪全縣,本縣上下所有聽從你的方法養豬的農戶,無一例外儘數如此,你還敢說這隻是個意外?”

朱四郎一臉的懵逼,可隨著師爺幫忙解釋事情原委後,他麵色煞白,冷汗都下來了,可眼底裡的茫然卻不是作假的。

縣太爺連番質問。

“你可知,對於一個普通農戶家庭來說,一頭豬意味著什麼?”

“很多農家原本壓根就不養豬的,就因為信任你信任本官,才咬牙投入大筆本錢捉豬崽、打豬草,精心侍弄了一整年的豬!甚至有農家還為了豬草不夠,聽從你的建議,將好好的良田改種了苜蓿草。”

“本以為這般投入付出之後,必然能有所回報,可結果卻讓他們寒心。那些豬,衙役們稟告說,所有農戶家裡的豬,不過就比原先肥了一些,最多也不過重了四五十斤,少的才增重二三十斤。本縣屠夫收生豬肉,每斤不過才二三十文錢,即便按最多了算,一頭豬也就比原先多賺一兩銀子。”

“但是他們付出了多少?一整年的心血,投入的本錢,改種了苜蓿草的良田!”

“農戶們是相信依著你的法子養豬,能夠養出跟你家的貢豬一樣的大肥豬,結果呢?你對得起那些個信任你的農戶嗎?你對得起這麼多人付出的心血嗎?你就不會感到良心不安嗎?”

縣太爺的質問聲,一句句的砸在朱四郎腦殼上,弄得他眼前發黑腦子發悶,壓根就無法回答這些問題。

朱四郎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反正詢問為什麼的,他隻能搖頭,因為他確實不知道這裡頭真實的原因。等到問他是否會良心不安時,他就猛點頭,因為他太不安了,哪怕眼下還不清楚具體的緣由,他已經良心難安了。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隱瞞實情,忙請縣太爺派人去他家裡找他媳婦,直言豬舍的真正管理者是他媳婦。

縣太爺目光深沉的看著他,似乎在判斷這話的真偽。

“你說豬是你媳婦養的?法子是她養出來的?具體哪裡出了紕漏得問她才知道?行,本官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話是這麼說的,可這次朱四郎被帶下去後,卻不是暫時安置在衙門的空屋裡了,而是直接送入牢房。

劉神仙所說的牢獄之災,就此應驗了。

**

衙役很快就又來到了老朱家。

傳達了縣太爺的命令後,讓王香芹前往縣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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