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時“嗯”了一聲,便又低頭寫東西去了。
殷紅豆摸了摸鼻子,將精致的手爐塞到他手裡,轉身去廚房給熱水袋換熱水。
方才那一下,還真是讓她發蒙了,她還以為傅慎時說的是那種暖床法子呢,從前真不該看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明明熱水袋也可以暖床的嘛!
殷紅豆灌好了兩個熱水袋,拿去了上房,掀開傅慎時的被子,放進去暖了起來,暖完床頭暖床尾,一刻鐘功夫,整個床就暖洋洋的,外邊冰天雪地,兩廂一對比,還真想躺進去。
想著想著,她就趴床上了,掀起被角蓋在自己身上,枕著傅慎時的枕頭,閉上眼享受著……也不知道傅六的被子裡塞得什麼,又輕盈又舒服,比她沉沉的棉被舒適多了,賴在裡邊簡直不想起來。
吱呀一聲,門開了,殷紅豆麻溜地爬起來,撫了撫背麵,佯裝淡定地站起來,看著進來的傅慎時和時硯,道:“六爺,被子暖和了。”
傅慎時應了一聲,時硯將他推到鏡子前,便出去打熱水去了。
殷紅豆站在他跟前,低一低頭,道:“六爺可還有吩咐,沒有的話,奴婢就走了。”
傅慎時閉著眼,一貫清冷的聲音裡帶著些慵懶的味道,說:“替我除掉蟬扣。”
殷紅豆走過去,站在他身後,解開他頭上的蟬扣,小心翼翼地打理著他的頭發,齊整地披在他的肩。
她又替他找出換洗衣裳,擺在床上,便福了身子要走。
兩人擦肩而過之時,傅慎時忽然拉住她的手,往後一拽,斜著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輕聲問道:“你方才……怎麼替爺暖床的?”
殷紅豆側頭看過去,傅慎時肌膚瓷白,頭發烏黑如墨,暖黃的燭光下,他的容貌愈發精致迷人,眉宇間似乎也多了一絲異樣的情緒,他的每一根手指頭若有若無地觸碰著她的指縫,冰冰涼涼像一條柔軟的冰棱,似要溜下去跟她十指相扣。
她麵頰浮紅,瞬間收回手,動作標準地屈膝道:“回六爺的話,奴婢是用水袋子暖的,奴婢還沒拿出來,一會兒您要睡的時候再拿出來,免得燙著了。”
傅慎時也收回手,麵色冷淡地取下戒指,放在桌上,聲音微沉道:“下去吧。”
殷紅豆應諾下去,回房之後她捂著心臟,果然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長的好看的男人,也是禍水。
她洗了個冷水臉,登時清醒了許多,腦子裡再沒去想傅慎時,很快便睡去了。
天蒙蒙亮,丫鬟們就起來忙活著燒水做飯。
殷紅豆也去上房伺候。
半個時辰後,如意又來了。
自上次事後,殷紅豆現在見到如意就頭皮發緊。
如意還是那副笑著的模樣,問道:“聽說六爺去十王府了?”
殷紅豆隻答了一句“是”,便領著她往書房裡去,道:“是夫人讓如意姐姐來問的吧?我帶姐姐去六爺跟前細問。”
如意點一點頭,跟進去了,她說話總是輕輕柔柔,叫人沐如春風,三言兩語就問清楚了傅慎時要開鋪子的事,末了又道:“現在生意難做,六爺要開鋪子,三爺倒是有些經驗,也可替六爺幫襯一二,不過三爺出了京,不如六爺等三爺回來了一同商議?”
傅慎時冷冷地看向如意,白玉無瑕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冰冷如寒潭之水。
如意也不怵,稍稍低頭應對,姿態依舊得體非常。
傅慎時這才開口道:“我自有主意,不必等到他回來。”
如意又笑道:“夫人叫奴婢來問,六爺何必舍近求遠去找六皇子,倒不如自家人好說話。”
傅慎時緊緊地捏著手裡的茶杯,麵色森冷,看都懶得看如意,沉聲道:“滾。”
如意表情一僵,隻是福了福身子,便走了,殷紅豆送她兩步,卻未多說什麼,她也隻是同殷紅豆笑笑道:“六爺的心思,我們是不知道了,你好生伺候六爺。”
殷紅豆點著頭稱是。
如意走後,便將對話原原本本地稟給了秦氏。
此事秦氏本意要親自去,畢竟事關長興侯府和皇室關係,不過她知曉自己脾氣,隻怕又和傅慎時吵架,若逼急了他,鬨壞了親事卻不好,才派了如意去。
秦氏喝著熱茶,沒好氣道:“隨他去吧!他年紀才多大,我倒是要看看他能乾出個什麼事業來!”她重重地將杯子擱在桌上,扯著嘴角低聲道:“倒是白白浪費了這樣的好人情!”
傅慎時殘廢一生,雖天家未明說,但大家心照不宣,六皇子無論如何是要還這個人情債的,卻隻因這等小事還了傅六,不可謂不可惜。
長興侯府裡旁的人知曉了這事兒,也都笑話傅慎時傻,怕是這些年在院子裡待久了,腦子給熬壞了。
傅慎時卻在想,要做生意,少不得耗費許多精力,若這時候秦氏要給他辦婚事,豈不衝突了?
且還要想個法子推脫一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