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豆對著窗戶道:“你一直都在?”
傅慎時沒說話。
殷紅豆抱怨道:“在你怎麼也不說話!”
“去用膳。”
殷紅豆又好脾氣地問他:“你想吃什麼?我去做。”
“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
傅慎時現在飲食當然宜以清淡為主,殷紅豆便去煮了粥,今兒早外邊送進來的青菜和瘦肉,煲了一大鍋,送到門口,叫時硯來來取。
殷紅豆也端著粥,站在窗外吃,傅慎時和時硯在羅漢床上吃。
殷紅豆嘗了一口,覺得不鹹不淡,剛剛好,就問傅慎時:“粥還行嗎?”
傅慎時過了一會子,才回答:“還行。”
殷紅豆舀了粥,沒送進嘴裡,而是問他:“又難受了?”
傅慎時坐著,捏著拳頭,皺著臉,寧心靜氣了一會子,等身上不癢了,才重新拿起勺子,答道:“太淡了。”
“……”
殷紅豆有點兒氣,又有點歡喜,他少難受一點,她就開心一點。
傅慎時一勺子粥正要送進嘴裡,才發現指縫裡也長了疹,手腕一頓,到底還是把粥吃了。
三人就這麼隔著窗戶吃完了晚膳。
殷紅豆碗也懶得洗,就放在廊下,她又跑去窗邊,靠著牆道:“我許久沒做菜,有些手生了,明兒我多放點鹽,就不淡了。”
傅慎時卻道:“不必了,我就想吃清淡點兒。”
殷紅豆翻個白眼,道:“那你還說太淡了?早知道剛才拿一勺鹽來添給你。”
傅慎時皺著眉頭,又笑了一下。
他為什麼會得要死的病,這要死的病,還讓他沒法抱她。
這比死還難受。
時硯收了碗,隨即在傅慎時的示意之下,拿了綢布過來,綁住他的雙手雙腳。
傅慎時就這樣靠在牆壁上,忍著難受,身體偶爾還會因為忍不住而短暫地抽搐。
殷紅豆不知道他的狀況,又聽不見什麼聲音,便總是問他:“現在怎麼樣了?”
傅慎時有時候“嗯”一聲,有時候說“還行”。
殷紅豆知道他肯定是難受的,便與他說些彆的,給他講一些小故事。
傅慎時聽著,偶爾會等她說了半天之後,道:“這個我聽說過。”
殷紅豆扯著嘴角,道:“你怎麼不早說,我嘴都說乾了!”
傅慎時想笑……殷紅豆泥鰍似的,從前總有各種法子從他手底下逃過去,倒是很少氣急敗壞,也不知道她氣惱的時候,會不會跺腳。
殷紅豆也不是真跟他生氣,她沒有跺腳,她隻是偶爾站累了叉腰而已,她又跟他講彆的故事,每講一個之前,就問他:“這個聽過嗎?”
傅慎時便答說:“沒聽過。”
殷紅豆輕哼一聲,道:“就知道你沒聽過。”
但她還是要問,她多問一句,他就說多一句話。
他多說一句,就少一句。
她能多聽一句是一句。
殷紅豆說了半天,傅慎時就問她:“你不渴嗎?你不累嗎?”
渴啊,累啊。
但是她忘了。
殷紅豆交代他:“我去去就回,你等我。”
說罷,她就回去拿了個壺和板凳過來,坐著道:“好了,我回來了,不渴了,也不累了。”
傅慎時笑話她:“你機靈勁兒,怎麼時靈時不靈。”
殷紅豆灌了一口茶,麵頰浮紅,道:“要你管。”
還不是滿心想著他,所以忘了。
兩人還是說到了天黑,傅慎時桌前的蠟燭都快燒光了,他催著她回去睡。
殷紅豆悄無聲息地打了哈切,說自己不困。
傅慎時又冷淡地回她:“是嗎?我困了。”
殷紅豆吹著冷風,提著茶壺回去了。
其實她知道,傅慎時根本是難受得不能正常睡覺了,否則下午也不會睡那麼久,不過心疼她而已。
殷紅豆也的確累了,回去洗漱之後,倒頭就睡。
傅慎時睡不著,他很想睡,晚上多睡一點,白天就能跟她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