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 139 章(番外)(1 / 2)

貼身丫鬟 西瓜尼姑 18218 字 8個月前

第一百四十章-番外

紅豆產下一個男胎, 長興侯府忙著四處報喜,侯府所在的巷子裡, 也放了鞭炮、煙花, 還讓仆人撒果子和銅錢給小孩兒們。

洗三的時候, 傅家人都來了, 分出去的兩房都給孩子送了賀禮。

紅豆坐完了月子, 哥兒也做了滿月,百天日, 便要取名,按照族譜,哥兒現在是“良”字輩。

侯爺給哥兒取了大名叫傅良弦,弦既有琴弦也有弓弦的意思,君子學六藝,其中便包括“樂”, 另一層意思則是長興侯自己的私心, 他自小便舞刀弄槍, 手殘廢之前, 一直待在軍營裡,四個兒子,全部從文, 他到底有些遺憾, 便給最有天分的孫子, 取了與“武”相關的名字。

哥兒的小名則是傅慎時與紅豆二人自己取的, 叫言哥兒。

紅豆一個做母親的, 對孩子沒有彆的要求,她隻希望孩子在長大成人之前,遇到要緊事情,第一反應就是告訴父母。

心既托聲於言,孩子與父母之間,沒有隔閡才好。

傅慎時自己與父母親情淡薄,剛有了孩子,其實他自己也沒有深想很多,但他身為父親,便要擔起父親的責任,若孩子需要他,願意跟他說,他也願意做孩子的靠山,叫言哥兒很好。

言哥兒有了乳名,院子裡成天都是言哥兒長言哥兒短,哥兒是重霄院所有人的心頭肉。

紅豆出了月子後,又開始鍛煉身體,言哥兒百天之後,她差不多也恢複了身材。

本來生孩子養孩子就是一地雞毛的事兒,幸而侯府裡從奶·子府請了乳母,又有十幾個下人照顧,紅豆不需要費很多心思,隻要白天喂一喂孩子就行。

有了孩子,夫妻兩個比從前更忙碌,白天裡是紅豆和下人一起照顧孩子,傅慎時下了衙門回來,便依紅豆的要求,飯前飯後都要要言哥兒一起玩耍說話。

傅慎時這些年忙於國子監的事,天天麵對學生,性子愈發沉穩嚴肅,實在不會逗孩子,隻會在孩子跟前搖一搖撥浪鼓,日子久了,言哥兒沒了興趣,又開始認生,不跟他玩了。

紅豆蹙眉說:“這月難得回來一天……你這半年都很少笑過,在孩子麵前也是這樣。國子監裡又遇著什麼事了?”

這半年她忙著帶孩子,國子監的事,她很少過問,也不知道傅慎時事業做得怎麼樣了。

傅慎時眉間放出一縷疲倦之色,攬著紅豆的肩膀靠在大迎枕上,溫聲道:“……也沒遇著什麼事,你彆想多了。”

紅豆叫來乳娘,抱走言哥兒,依偎在傅慎時懷裡,她仰頭看了一下,他和年輕的時候很不一樣了,下巴上有淺淺的胡茬,眼睛下麵微有青色。

她掰著手指頭一數,道:“我倆成親有八年了,都是七年是一個坎兒,難道我們的坎兒來得晚了一年多?”

傅慎時笑了一下,低頭看著她,說:“哪裡來的歪理?我們倆沒有坎兒。學裡沒急事,不過皇上要將國子監這一套推廣到其他州府官學裡,我忙於此事,太勞累了些,回了家越發不想說話,這陣子過了就好了。”

紅豆表示理解,有時候安靜地待著就是最好的休息。

傅慎時合眼一刻鐘,疲倦散了,下了羅漢床,靴子也不穿,就將紅豆橫抱起來,往床上走去,他脫了襪子上床,跟她躺在一起把被子一拉上,兩個人蒙頭躲被子裡,他嗓音低啞地說:“……紅豆,自打言哥兒出生,你讓我辛苦太久了。”

紅豆笑吟吟地勾著他脖子道:“那……補償你。”

一夜歡愉。

……

傅慎時忙到了言哥兒八個月大,總算清閒了下來,煩心事兒少了,在紅豆和孩子麵前,也多了些笑色。

紅豆見傅慎時公務少了,幾乎每天都是白天就能回家,便在傅慎時歸家的時候,抱著言哥兒在羅漢床上玩耍,偶爾給哥兒換個衣裳,讓傅慎時幫一幫忙,還跟他說孩子吐奶、打飽嗝兒的事兒。

傅慎除了搖撥浪鼓不會彆的,逗弄言哥兒,言哥兒都不買他的賬。

他白天不在家,回來又聽說白天孩子很鬨疼,紅豆放心不下孩子,都是她親自帶著,心中不免心疼愧疚,每每聽紅豆說孩子的事,格外認真,偶爾還會想象一下,孩子打嗝兒是什麼樣子。

他還主動包攬了晚上給孩子換衣服的事。

言哥兒喜歡抓人,經常在傅慎時頭發散下來的時候拽著不鬆手,傅慎時一說言哥兒,他就笑。

傅慎時見孩子笑得多了,心裡的歡喜也多了。

父子倆漸漸多了互動。

後來傅慎時下了衙門回來,有時候一進門就問:“言哥兒衣服臟了沒有?”

紅豆覺得好笑,但傅慎時好歹參與了進來,在言哥兒周歲的時候,傅慎時平日裡提到和言哥兒有關的事,明顯多了許多。

快周歲的言哥兒,漸漸學會了說話,但是發音很簡單,從“啊啊啊”變成了“嘛嘛嘛”,傅慎時很耐心地教言哥兒喊“娘”,言哥兒學不會,他還把一個字拆成四個音節教哥兒發音。

紅豆在旁邊看得發笑,“娘”得發鼻音,孩子根本發不出來,就是大人也有發不準的呢。

傅慎時還是樂此不疲,一定要哥兒學會喊“娘”。

紅豆道:“不如你先教他喊‘爹’。”

傅慎時搖頭,說:“不,要讓他先會叫‘娘’,你生他養他,比我辛苦多了。”

紅豆心裡發暖,嗔道:“一個稱呼你也這麼小心。”

言哥兒在旁邊抻著胳膊,嘴巴長得圓圓的,“啊啊”地笑著,一雙烏溜溜的桃花眼,尤其好看。

秦氏也常常往重霄院裡跑,沒辦法,誰讓紅豆不把孩子抱過去,初一十五才有個晨昏定省,一個月見兩次孩子,她都快煎熬死了。

秦氏雖常往重霄院來,但她很端著,在紅豆麵前,很是嚴肅,不過逗一逗孩子,笑一笑,再不會有什麼誇張的動作。

紅豆有一次發現,她前腳出去方便,站在門口從花窗裡瞧見秦氏用臉頰蹭懷裡的孩子,一邊蹭一邊笑,像個小孩子。她裝作不知,小解了回來,才發現秦氏的頭發白了一一半。

黑灰夾雜的頭發,讓秦氏看起來衰老了許多,隻是因紅豆也在場,她又一副板著臉,跟言哥兒說以後要好好讀書。

言哥兒周歲的時候,秦氏親自操辦的抓周之事,家裡幾個孩子都是各自的娘辦的,獨獨言哥兒是秦氏主動要求辦。

紅豆最是個會躲懶的人,傅慎時給她拿來了許多書堆在書房裡,她還沒功夫整理,言哥兒天天纏著她,她巴不得少些事,便甩手讓秦氏去辦。

抓周的這日,傅慎時請了一天假,清早和紅豆一起起來,把孩子抱去秦氏院子洗漱打扮,在秦氏的院子裡抓周。

寧王也來了,現在隻要是言哥兒有關的事,他都會過來。

紅豆與傅慎時過去的時候,她瞧見秦氏讓人在大桌上擺的東西,大多是筆墨紙硯相關,什麼帕子、算盤、弓箭,寥寥幾樣。

紅豆偷笑,腹誹道:這樣抓周,不“出人頭地”才怪!

侯爺見了也是好笑,但也默認了,沒指責妻子。

秦氏一想到家裡沒有一個哥兒中秀才,她年紀越發大了,沒有盼頭的日子可不好過,才不管彆人怎麼看,抱著言哥兒去抓周。

言哥兒見了滿桌子的新奇玩意,充滿了好奇心,肉呼呼的手背上好幾個窩窩,他兩手往桌麵上一掃,在眾多從文的用具裡抓了一個小弓箭。

秦氏急得在旁邊恨不得開口勸一勸言哥兒,倒是侯爺開懷大笑,單手抱過言哥兒,道:“好好好!好良弦,沒辜負祖父給你取的名字。”

寧王也很開心,外孫抓弓箭,那說明什麼?說明像他啊!親家公雖說是武將,但是輪起功勳沒法跟他比嘛!外孫要跟他學才有出頭之日啊!

紅豆夫妻兩個倒是很無所謂言哥兒抓什麼,因為他倆都不信這個,傅慎時聽家裡人說,他小時候抓的是算盤,可他現在也沒做生意呀,可見抓周不準,也就圖個樂子。

但長興侯和寧王他們對抓周之事還是有幾分期待,兩老為了給言哥兒鋪路,老早就開始搜羅孩子能用的刀槍棍棒,準備等哥兒會自己走穩妥路之後,教孩子耍這個。

紅豆的重擔又來了,現在天天就是盯著哥兒獨立走路。

言哥兒一歲三個月就能自己走了。

會吃·奶的孩子隻是讓大人覺得累,會走路的孩子,簡直讓人發狂,人狗都嫌。

言哥兒會走路之後,可不得了了,滿院子跑,上房、他住的廂房、庫房,到處都被他扒拉過。

要不是書房的門關得嚴實,家裡珍貴的書籍,都要毀在他手上。

紅豆是沒精力跟著言哥兒跑,她又喜歡放養,便吩咐下人說,隻要言哥兒沒傷著,或者做錯事,彆理他,他愛怎麼來就怎麼來。

傅慎時的心態也放得寬,他十歲的時候雙腿殘廢,從雲端跌入泥土,活到十六歲時候,其實早沒了想頭,那時候在重霄院裡就是等死,如果他知道會遇到紅豆,自然不會想死,但讓他再回到那個時候,他恐怕還是不太想活,因為他從小到大,根本沒遭遇過挫折,唯一遭遇的一次,幾乎扼殺了他的身和心,尋常人,很難承受得住。

所以孩子小磕小碰傅慎時也不擔心,男孩兒要吃些苦頭,又不是女孩子家家,留了疤痕會不好嫁人,他便讓下人彆拘著哥兒。

有這樣一對父母,兩歲的言哥兒,成了家裡的小霸王。

傅慎時和紅豆育兒理念暫時一致,又有下人輪流日日照顧,言哥兒就是偶爾刮、蹭一下,並未有過任何意外,倆人便愈發習慣這種養法。

言哥兒是折騰不到親生父母了,但他險些將秦氏整得氣兒都喘不上了。

言哥兒三歲多的時候,會跑會鬨,秦氏在重霄院見著紅豆壓根不太管他,夏天隨他抓泥拔草,養得像個小野猴兒,很有些看不過眼,便跟紅豆商量著說,既然她不想親自帶,就把孩子放她屋裡養一陣子。

秦氏還說,傅慎時小時候就是她帶大的,五六歲就很知禮,家裡無人不誇,她保管把言哥兒教得乖乖的。

紅豆也嫌言哥兒太皮了,請了媽媽來教規矩,又見不得言哥兒拉著她的手,假裝擠出眼淚來,看了就叫人不忍。

她見著秦氏這兩年裡是真疼言哥兒,即便有些嚴格,也不會舍得讓言哥兒傷著,便依了秦氏,把孩子送她院子裡去。

秦氏過來領言哥兒的時候,喜得跟什麼似的,好不容易保養平滑的臉,都擠出褶子了。

言哥兒知道要離開重霄院,絲毫不怕,走的時候還裝作做樣供著手跟紅豆說“母親告辭”。

紅豆看著祖孫倆的背影直搖頭,還不知道誰製服誰呢。

傅慎時下衙門回來不見言哥兒,他換了件青色的直裰,問紅豆哥兒哪兒去了。

紅豆替傅慎時整理領口,道:“夫人抱去了,說要親自帶一陣子,讓她帶去,估摸著沒兩天要送回來的。”

傅慎時竟也忍不住笑了,他眉眼淡淡地彎著。

紅豆打趣他:“你這是幸災樂禍呢?”

傅慎時搖頭說:“沒有。母親要真是沒兩天就送他回來了,等他回來之後,好好教一教,小時候不知道規矩罷了,這會子要懂事了,該學學規矩了。”

紅豆道:“平日裡也沒慣著他呢,吃飯也都自己吃的,不叫人喂了,他不過皮了些,大錯不敢犯。”

傅慎時扯了一下袖口,走到羅漢床邊,道:“看我今年閒不閒,若閒下來,親自教他規矩,若不得閒,請個嚴厲的嬤嬤。咱們房裡的乳母和媽媽都不行,太心軟了。”

紅豆少不得替房裡人辯解兩句,道:“那可怪不得彆人心軟,言哥兒猴兒精,兩歲的孩子就知道察言觀色了,林媽媽和王媽媽兩個,他知道林媽媽心軟,王媽媽嚴苛些,凡事都去找林媽媽說,遇到王媽媽嗬斥他,乖得不得了,王媽媽一轉身,他又成猴兒了。

前兒他摘了我的蘭花,我說我特地跟他講過不許動我的東西,他還要摘,這回一定要打他手掌心。他哭得呀,一邊偷偷覷我,一邊眼淚一串串地掉,聲音撕心裂肺,滿院子都聽到了。知道的是教育孩子,不知道的以為我怎麼虐待他呢。哭得真是情真意切,我都以為自己是做錯了事兒,不好意思打他了。”

傅慎時抿著茶水皺了皺眉,這小子太奸猾了。

紅豆坐在傅慎時身邊,問他:“你說夫人和言哥兒,誰先服軟?”

傅慎時想了想,道:“母親肯定要吃一回苦頭,但還是言哥兒吧。”

紅豆笑著搖首道:“我說是母親。”

傅慎時問她:“為什麼?”

紅豆便把她看到秦氏平日偷偷疼言哥兒的事說了,什麼背著她蹭孩子啦,悄悄地趁著哥兒睡著了笑著親孩子臉頰,和她平日裡嚴肅的樣子很不像。

傅慎時擰了眉頭,道:“……自從老四七八歲之後,好像就沒見母親這樣了。”

老四就是從前的盼哥兒,侯府重新排了行,盼哥兒現在是府裡的四老爺,如今也快要成婚了。

紅豆道:“老話說隔輩親,你看哪個長輩不疼言哥兒。”

傅慎時忖量片刻,道:“還是言哥兒。”

他印象裡,秦氏從前是很疼愛孩子,但多是布置人手、照顧起居學業,像對待言哥兒那樣“失態”,很少有過。她既要好好教養言哥兒,估摸著不會像紅豆這個做親娘的一樣,見不得孩子的眼淚。

夫妻兩個除了打了口頭上的賭,還下了賭注。

傅慎時拿他手上的扳指賭,紅豆隨手往頭上一摸,道:“我用簪子跟你賭。”

傅慎時搖搖頭,說:“我不要這個。”

紅豆將簪子插回頭發裡去,道:“那你要什麼?”

傅慎時勾了一下她肩上細細的紅絲帶,道:“這個……”

紅豆笑著問他:“你要我肚兜做什麼?你要穿呐?”

傅慎時麵不改色道:“我用來洗臉不行嗎?”

紅豆靠在迎枕上發笑,還說言哥兒以後要是敢招惹女孩子她都不奇怪,有其父必有其子。

傅慎時壞笑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就好了……可惜了是個哥兒,要是個姐兒就好了。”

這個紅豆可說了不算!

……

言哥兒在秦氏院子裡住下的第一天,因為擇床睡不著,哭著要回去,半夜三更的,院子門早就鎖了。

秦氏本來就覺淺,年紀大了,夜裡睡不好,人受不了,隻好半夜爬起來,走到碧紗櫥裡去親自哄言哥兒睡覺。

言哥兒還是不睡,坐床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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