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那是蔣牧城第一次憋不住形象, 差點笑噴米飯。
我很好用?
這句話是從周顧森嘴裡冒出來的?
多少有點不符合你成熟穩重的精英人士了吧,兄弟。
蔣牧城朝他擠眉弄眼,對方愣是一個眼神都沒回, 生硬地為自己辯解:“我的意思是,不用太客氣。”
心思昭然若揭。
恰好一通電話打來, 周顧森暫時離席,剩下的人心照不宣, 揭過這個話題。
蔣牧城吃飽,習慣性掏出煙盒跟打火機,意識到兩個女生在場, 他捏著盒子起身:“我出去抽根煙。”
終於,周文萱可以放心大膽采訪當事人:“明天要見謝柏文, 什麼感受?”
辛識月沉默幾秒,眼中似湧現千言萬語, 最終凝成一句:“晦氣!”
要說上一段感情給她帶來了什麼,辛識月能列出幾十封PPT。
當時陳女士催婚催得緊, 三天兩頭給她推送男方微信, 辛識月挑挑揀揀加了幾個,有聊天聊到心梗的, 有油膩到讓人作嘔的, 也有像謝柏文那種言談風趣, 令人眼前一亮的。
謝柏文的聊天內容生動有趣,既不會使人尷尬, 又不會冷場,無縫銜接新話題。兩周後,謝柏文順理成章約她見麵,親自開車來接, 車裡擺著一束粉玫瑰。
二人相處時,謝柏文的細心周到留下十足好印象,甚至表白都用了心思,為她準備了一場小驚喜,儀式感拉滿。
辛識月在前兩場戀愛中並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一時不察,跌進甜蜜陷阱。
很快,兩人陷入熱戀,謝柏文時常在她耳邊規劃美好的未來,以及……經常向她講述年幼時家境貧寒的遭遇。
當時她還小小地心疼了一下,分手後頓悟: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特彆是那種哭窮的男人,有多遠跑多遠。
談了兩個多月,恰逢節日,雙方父母催著見麵,想看看自家孩子處的對象。
謝柏文老家也在南縣,他們便商量著互相送禮,上門拜訪家長。
謝柏文走時,陳女士塞了兩千紅包,希望女兒這段戀愛能夠好好走下去。
隔天辛識月去謝家,對方也給了紅包,回家拆開一看——2888。
或許是覺3000數字不好看,少了一百多塊。
陳女士知道後,瞬間對謝家的印象大打折扣:“這種小氣吧啦的人家嫁不得。”
按照當地的民俗,起碼的翻倍,甚至感情好的,給上五六千也正常。既然覺得3000不好,為何不多添點?反而要少給。
若不是她們給出去兩千,對方恐怕都不會墊上那兩千塊。
辛識月聽完也心塞,當時感情正濃,隻跟男友說了幾句,沒放在心上。誰知謝柏文那個憨貨竟將此事告訴父母,覺得他們家小氣,為這點紅包斤斤計較。
矛盾就此點燃。
從那之後,兩人之間的氣場變質,交流也逐漸較少。
不久之後,謝柏文發來一篇小作文,大概意思:你很好,我配不上。
辛識月掃了幾眼,回了個“6”,把人秒刪。
當時覺得兩人理念不合,不行就散。沒過兩天,她發現謝柏文某公眾平台的賬號換了情侶頭像。
好家夥,無縫銜接。
死渣男無疑。
她不確定謝柏文當時的女朋友是白爾雅或者另有其人,隻覺得,這麼一個摳搜的男人,憑什麼染指人美心善的白富美小姐姐?
“我想揭穿謝柏文的真麵目,不知道白爾雅相不相信。”
“我勸你慎重。”周文萱理智分析,“如果白爾雅知道謝柏文是你前男友,或許會因為你的告誡分手,又或許會因此對你心懷芥蒂,她可是你的大客戶呢。”
“你說的這些,我也想過。”不然她不會答應接單。
這些年堅持攝影並不隻有賺錢這一項好處,舍得找她約拍的客人都有一定經濟能力,運氣好時也會遇到像白爾雅這類經濟條件豐厚的客人。她便可以借此聯絡人脈,為自己爭取資源。
年後她將轉崗對公客戶經理,客戶資源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
糾結間隙,周顧森返回座位,辛識月匆匆回周文萱一句:“明天再看。”
回到座位的周顧森神色稍顯嚴肅,跟之前的閒暇狀態截然不同,辛識月試探性問了句:“出什麼事了嗎?”
周顧森沉聲道:“抱歉,明天恐怕不能給你當後勤,實驗室那邊有個案子需要做分析報告。”
辛識月知道他口中的實驗室隸屬於公安,可不敢耽擱打擊金融犯罪的大事,“本來麻煩你就很過意不去了,我這邊有長期合作的後勤,不用擔心。”
她十分爽快,似乎避之不及,周顧森垂下眼眸,手指微微捏緊。
蔣牧城捏著煙蒂倚在門口,一陣搖頭。
兄弟,關鍵時刻掉鏈子,哥們也幫不了你。
當晚,辛識月約了陳熙。
陳熙是同事趙欣媛的表弟,活潑有力量的男大學生,聽說給攝影當後勤能賺零花錢,對方很樂意。
第二天早上,辛識月還在收拾道具,陳熙已經在外麵敲門,一口一聲“姐”,喊得比親姐還親。
辛識月有穩定合作的化妝師,白爾雅會先去工作室做妝造,再前往拍攝地跟她彙合。
辛識月借用周文萱的車,載著陳熙前往目的地。
這是一座按中式風格修建的公園,適合今日的主題,辛識月讓工具人陳熙站在景觀處,開始調試相機。
“姐,你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啊。”陳熙是個陽光快樂大男孩,說話也是直腸子。
辛識月抿唇。
馬上要跟渣前任見麵,心情能好麼。
待會兒也不知道是謝柏文膈應她,還是她膈應謝柏文。
辛識月不想因為自己影響“小朋友”的心情,敷衍的扯起假笑:“沒有的事,拍完客片就有收入,我高興還來不及。”
陳熙信以為真,齜著一口大白牙附和:“我也是。”
談話間,白爾雅發來消息,說已經到了,在停車。
等在大門口的辛識月抬頭望去,遠遠瞧著兩道身影朝這邊走來。
辛識月心跳驟然加速。
畢竟,給前男友和他的現女友拍情侶照這事,還是頭一遭。
白爾雅披著件紫色鬥篷,做了精致的妝造來到她麵前,笑著打招呼:“好久不見了,十月。”
十月是她在攝影圈的名字,取自本名諧音。
“好久不見。”辛識月回以微笑,餘光落在白爾雅旁邊的男人身上。
謝柏文長了一張現在流行的“小鮮肉”臉,會穿衣打扮,稍微做個造型,放在人群中就很出彩。
不怪白爾雅會喜歡,畢竟她當時也被這張小白臉騙過。
“這是我男朋友阿文。”白爾雅介紹他們認識,二人皆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對視之間,謝柏文並沒有露出意外神色,顯然知道今天約的攝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