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魔頭(2 / 2)

“告狀?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

新武侯夫人雖也擔憂,卻還是強硬著臉,嗤笑道:“深更半夜過去兩個男人,誰知道做了些什麼?她去跟老太爺告狀,我們固然沒好果子吃,她也一樣!大不了將事情宣揚出去,到那時,她便是一步廢棋,魚會死,網卻不會破。”

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新武侯世子心中有些煩躁,想起喬毓綺麗的麵龐與那曼妙身姿,眉頭大皺:“就不能再想個法子嗎?”

他氣悶,新武侯夫人心中如何會痛快,麵色陰沉良久,忽然道:“我記得,你似乎同她交情不壞?”

新武侯世子神情訕訕:“是不壞。”

“那便沒必要多糾纏了,”新武侯夫人瞧出了兒子的小心思,冷笑一聲,道:“再過幾日,便叫你媳婦請她喝茶,一壺藥悶倒,弄出去便是。”

新武侯世子遲疑道:“是否太過明目張膽了……”

“昨晚難道便不明目張膽?”新武侯夫人恨聲道:“隻要先一步將人弄出去,老太爺再氣,也不會深究。”

她見兒子似有躊躇,心下更怨:“男人便要有男人的樣子,畏畏縮縮,算怎麼回事?”

新武侯世子麵色窘迫,再想那活色生香的美人,便定了心:“都依阿娘便是。”

……

第二日是個好天氣。

喬毓早早起身,照舊梳洗過後,還起了興致,要去探望染病的二娘。

碧池聽得一怔,旋即又乾笑著勸阻道:“六娘,你與二娘之間有些誤會,貿然前去,怕是……”

“親兄弟沒有隔夜仇,親姐妹也是一樣,我與二姐姐骨肉情深,豈是你能挑撥的?”

喬毓沒好氣的看她一眼,又道:“昨夜你做什麼去了,怎麼不在?”

碧池是新武侯夫人的人,自然聽從她吩咐,昨夜被人叫走之後,便知六娘晚上要糟,哪知第二日回來,人卻還好好的,倒是真嚇了一跳,隻能繼續留下,虛與委蛇。

聽喬毓這樣問,她心下驚駭,臉上卻賠笑,請罪道:“奴婢昨夜腹痛,實在是熬不住了,六娘見諒……”

“哈哈,仔細笑掉我的牙,”喬毓手中捏一把折扇,側頭瞥她一眼,嗤笑道:“天下間哪有主子體諒奴婢的道理?”

“跪下,”她一腳踢在碧池腿彎,笑容刁蠻而又惡毒:“跪到我高興再起來。”

碧池麵頰慘白:“六娘饒命,奴婢,奴婢……”

喬毓如何會聽她解釋,一指身後兩個女婢:“你們在這兒盯著,若叫我知道她站起來了,你們倆就等死吧!”

府中知曉喬毓真正身份的,也就那幾個人罷了,其餘人眼裡,六娘是侯爺與夫人最心疼的女兒,更是葛老太爺的掌中寶,對於她的話,如何敢敷衍,忙不迭點頭應承。

喬毓的心緒似乎好了些,重重哼了聲,出門去了。

……

過了月末,便是四月初一。

府上的規矩,每到初一、初十、二十、三十這些整日子,都要舉家團圓,行家宴的,今夜也不例外。

葛老太爺坐在上首,底下是新武侯夫婦,再往下,卻是府中的郎君、女郎,言笑晏晏,其樂融融,氣氛頗為和暢。

已經到了四月,便是進了春天,隻是昨夜刮了場風,葛老太爺似乎有些受涼,新武侯夫人便叫人重新備了暖爐,又將窗扇閉合,免得老太爺病情加重。

喬毓坐在暖爐邊兒烤梨,約莫過了半刻鐘,便嗅到甜香味兒出來了,張媽媽湊過去討趣兒:“六娘烤了四隻梨子,卻不知是給誰的?”

喬毓道:“老太爺一隻,阿爹阿娘一隻,還有一隻是我的。”

老太爺心緒頗佳,笑眯眯道:“有孝心是好事,但也彆忘了你的兄弟姐妹。”

“我開玩笑呢,”喬毓“噗嗤”一聲笑了,轉目四顧,道:“大家都有份兒,家裡又不缺這幾個梨。”

眾人齊齊笑了出來,又出聲道謝。

新武侯世子離喬毓最近,略微側身,便能嗅到她身上的清香氣,他前後飲了幾杯酒,已然有些醉了,低笑道:“六娘,你熏得什麼香?真是好聞?”

“是嗎?”喬毓一抬衣袖,笑吟吟道:“你要不要湊近些聞?”

色令智昏,新武侯世子恍若身在雲端,深深嗅了一口,便覺心醉了,身也醉了,舌頭也有些不聽使喚:“好—息—以—昂—啊……”

短短三個字說完,右手竟捏不住筷子,順勢栽倒在地。

新武侯夫人不喜喬毓,格外留意她舉止,故而也是眾人之中頭一個發現不對勁兒的:“大郎,大郎?!怎麼回事?!”

這話說完,她便嗅到一陣極淺淡的清香,但覺骨軟體酥,身子一歪,栽在了桌案上,其餘人也是如此。

喬毓見周遭人都癱軟下去,麵色擔憂,神情慌亂:“呀,這是怎麼了?”

她到新武侯夫人麵前去,伸手搖晃一下,見她人雖醒著,卻說不出話,臉上憂慮之情愈重,狠狠甩了她幾記耳光,呼喚道:“阿娘,你醒醒啊,你怎麼不說話了?阿娘,阿娘?”

燭影輕搖,暖香,內室中一片靜謐,無人言語。

唯有一雙雙眼珠,沾滿了驚恐,在眼眶中不安的滾動,將主人此刻的驚駭與悚然儘數傳達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喬毓歪著頭看了會兒,又驚慌喚道:“來人,快來人,出事了!”

室外同樣寂靜的嚇人,仿佛這座宅院被隔離到了另一個世界,一瞬間失去了所有聲響。

“哦,我忘了,”喬毓神情漸漸平靜下來,她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個笑來:“老太爺賞他們酒吃,吃過酒,他們便睡了。”

“咦?你們怎麼都這樣看著我?”

喬毓咧開嘴,牙齒森白,放聲大笑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什麼無惡不作的魔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