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善良(1 / 2)

皇後無所畏懼 初雲之初 10421 字 6個月前

() 這就行了?

喬毓略微一愣,轉念一想, 又覺得這也不奇怪:君臣有彆嘛。

“聖上寬仁, 臣女感激不儘。”

喬毓向他施個禮,稍稍客氣幾句,再見常珪與邢國公到此, 想來是有正事商議, 不好攪擾, 便主動道:“聖上且忙, 臣女這便告退了。”

“不急,”皇帝叫住了她, 道:“你再等等,我們要商議的事情, 也與你有關。”

什麼事情還能用到她?

喬毓心裡有點兒奇怪,見皇帝沒有明說,便坐回原處去等。

皇帝自書案之上取出兩份文書來,叫內侍遞與常珪和邢國公看,自己則端起茶來, 徐徐品了一口。

喬毓跟邢國公離得近,便湊頭過去,看個熱鬨。

文書中提了兩件事,第一件是令皇太子於萬年縣開辟特區的事情, 較之喬毓所知曉的那個大略框架,此處便要詳儘的多,從官吏設置, 到各方政略,都表述的明明白白。

第二件卻是調用軍馬糧草往朔州雲州等地,以並州都督李琛為通漢道行軍總管,邢國公蘇靖為定襄道行軍總管,擇日以擊突厥。

皇帝登基之初,東突厥便打到了渭水,更不必說早些年屢次寇邊掠境,侵擾邊民,這仇恨不可謂不大,總有一日是要雪恨的,隻是現在……

喬毓輕輕搖頭。

皇帝見狀,笑道:“你好像很不以為然?”

“我隻是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喬毓道:“朝廷內部都沒有平定,哪有向外征戰的道理?”

將官出征時,軍中往往隻會設置一個主帥,就是怕頂層的決策者不和,朝令夕改,貽誤戰機,更彆說這偌大的朝廷了。

太上皇雖退位了,但影響力還是不容小覷,更彆說蔣國公、申國公等人尤在,若他們真的毫無反手之力,皇帝又何必將他們劃分到大唐十六衛之中去?

邢國公與常珪聽得笑了,默契的交換一個顏色,輕輕搖了搖頭。

皇帝也笑了,卻沒有就著這一茬兒繼續講,而是道:“等過了五月,太子便要往萬年縣去,雖說不會叫他在那兒常駐,但最開始的時候,卻免不了辛苦些。”

“這方略是你提的,便隨他一道過去吧,年青一代已經成長起來了,也該有屬於他們的舞台,長安需要的是穩妥,但到了萬年縣,需要的卻是年輕人的激揚銳氣。”

他將手中茶盞擱下,神情感懷,看向喬毓時,目光中是難掩的勉勵之情:“朕同幾位宰相商量過了,給你一個右春坊中舍人的官職,行事也便宜些。”

“中舍人?”

喬毓怔住了:“……女官?”

“對,女官,”皇帝道:“本朝內廷之中雖有女官,但真正在宮外任職的,你還是第一個。”

“這世道原本就是不公平的,對男人來說是這樣,對女人來說也是這樣。你說女人未嘗不能頂半邊天,但那畢竟直說假設,在大唐之前,並無先例,既然如此,朕便給你一個機會。”

皇帝目光中難掩鋒芒,向她道:“朕知道你本性如何,也沒有想過要加以束縛,但是朕必須要提醒你,做右春坊中舍人,跟做秦國夫人是不一樣的。倘若你做的不好,出了錯漏,被人捉了痛腳,朕決計不會給你留情麵,必然一擼到底,太子也是一樣,明白嗎?”

喬毓心性敏達,舉一而反三,隻聽他這般言說,便猜度到了他心思,胸腔內的那顆心臟情不自禁的跳的快了起來。

正如皇帝所說,自古以來,並不是沒有過女官,但那都是在宮廷之內,不為外人所見。

北齊陸令萱也曾以女子之身為侍中,位同宰輔,隻是此人暴戾弄權,後世人對她頗為厭棄,北齊又隻有短短二十七年,她還沒有來得及真正在史書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現在擺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從前沒有出現過,以後或許也不會出現的機會。

如果她做得好,展現出不比男人遜色的才乾,日後或許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這樣的女人出現,再往後,女人或許也能像男人一樣,堂堂正正的站在朝堂上,指點江山,宰執天下。

喬毓心動了。

她的呼吸不覺快了三分,目光也如同黑夜中的篝火一般,閃耀逼人,定下心來,鄭重道:“我會做好的!

“女人為官,”常珪略微思忖,不知想起什麼來,眉宇間閃過一抹惋惜,搖頭歎道:“以功績論,武安大長公主也可封侯拜相的,還有……”

他忽的歎一口氣,起身到喬毓身前去,拍了拍她的肩,勉勵道:“要珍惜這個機會,好好乾。”

喬毓在他的語氣中隱約察覺到了什麼,悄悄扭頭去看,便見皇帝與邢國公麵容上雖然仍舊帶著和煦笑意,神情中卻有些傷懷。

她心下一凜,神情振奮道:“我會的!”

“好了,這沒你的事兒了,”皇帝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輕輕道:“去找太子他們說說話吧。”

喬毓心裡既有了目標,自是躍躍欲試,聞言也不遲疑,向他一禮,大步離去。

內殿中三人目送她身影遠去,最終消失在視線之中,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彼此對視幾眼,複又笑了。

……

喬毓出了顯德殿,便待往東宮去尋皇太子和秦王商量此事,隻是轉念一想,這時候他們怕是正同臣屬議政,自己貿然過去,反倒不美。

至於昭和公主與晉王,這兩個小崽子昨晚醉的不輕,這會兒怕還沒醒,真過去了,也是對著床榻乾瞪眼。

“算了,”明亮的日光照耀在喬毓臉上,有種說不出的生動與明媚,她想了想,向白露道:“領著我在宮裡轉轉吧。”

白露與立夏是從小就跟著她的,每當聽說她要出門走動,心裡便情不自禁的開始打顫:是不是又要出事了?

這習慣延續了很多年,已經成為條件反射,故而喬毓隻是這麼一說,那兩人便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

白露道:“聽說章太後傷的有些嚴重,半月之內怕是起不了身,想來今日不會再出門。”

立夏則道:“唐貴太妃最是愛惜容顏,她磕傷了額頭,沒好之前,也不會出來轉悠。”

“那就沒事了,其餘人都是戰五渣,不必理會。”

最終,白露拍板道:“走吧四娘,我們領著您四處轉轉。”

“……”喬毓:“哼!”

出了顯德殿,再往西邊兒走,便是太極宮。

那是天子居處,也是整座皇城中地勢最高之處,抬眼去望,便見宮闕巍峨,莊嚴肅穆,令人不得不感慨自身的渺小。

喬毓進宮幾次,到這兒來卻還是頭一回,隻是此處是太上皇與章太後的老窩,饒是再覺好奇,她也不會真的跑進去看看。

白露看出她心思來,安慰道:“沒事兒,等太上皇搬出去,四娘儘可以看個夠。”

“也是。”喬毓這麼一想,便覺得釋然了,目光四轉,便瞥見遠方碧波浩蕩,風景怡人,欣然道:“那是什麼地方?能去看看嗎?”

“那是北海池,”立夏笑著向她介紹:“池邊有畫舫停泊,還有歌女舞伎,四娘若是喜歡,便過去玩玩。”

喬毓興致勃勃道:“走走走。”

主仆幾人往北海池去,身後仆從自然跟上,卻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樓閣之中那雙蒼老中略顯渾濁的眼睛。

“太上皇可瞧見了?妾身聽人講,說秦國夫人與明德皇後年少時生的一模一樣,可是真的?”

言辭婉轉,語調輕柔,說話人正是唐貴太妃。

昨日那一摔將她的額頭磕破了,著實狼狽,隻是她心思精巧,彆具匠心的在額間描繪出一朵赤色芍藥,嫵媚中更顯嬌嬈,眉宇間麗色更盛三分。

太上皇自從瞧見喬毓,麵色便有些陰鷙,目送她與白露等人往北海池處去,神情中陰鬱之色不減反增,轉向唐貴太妃時,方才略微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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