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彈劾(2 / 2)

孩子們指定是知道她明白這節身份了,這才頂著大太陽,巴巴的跑過來。

喬毓的心猝不及防的疼了一下,旋即又柔軟下來,近前去幫著兩個孩子擦了擦汗,拉著入席:“瞧你們熱的,先坐一會兒再吃。”

晉王和昭和公主抽了抽鼻子,小聲應了聲:“好。”

吃了午膳,喬老夫人便借口午睡,叫常山王妃和韓國夫人攙扶著走了,卻將空間留給四個孩子,叫跟母親好生說會兒話。

“阿娘!”昭和公主忍不住哭了,抱著母親舍不得撒手,一個勁兒的叫“阿娘”。

喬毓被她叫得心頭發酸,摟著孩子,哄道:“彆哭啊,我這兒不是好好的嗎?”

“阿娘,”晉王抽泣道:“你還沒有想起我們來嗎?”

喬毓呼吸一滯,頓了頓,終於還是搖頭。

“那父皇呢?”昭和公主哽咽道:“你也不記得他了嗎?”

喬毓被孩子們問的有些愧疚,卻也隻能搖頭。

“阿娘,出宮的時候,我們想叫上父皇一起的,可他推說有事,沒有一起過來,我看父皇形單影隻的樣子,心裡好難過……”

昭和公主低著頭,好半晌過去,才小聲道:“阿娘不喜歡父皇了嗎?”

喬毓被她說的怔楞,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頓了良久,方才道:“這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問。”

她這是顯而易見的轉換話題,昭和公主見母親麵有難色,到底沒有再問,隻拉著她手,道:“阿娘能再回來,我們都好高興,倒不是說逼迫阿娘如何如何,隻是為人兒女,見父母親如此,總覺得心中不忍。”

喬毓知曉自己曾經是喬妍之後,再去想自己離宮之時兩個孩子所說的話,心中如何不感激動容,摸了摸他們的頭,欣慰道:“你們都是好孩子。”

昭和公主埋頭在母親懷裡,輕輕的笑了。

……

晚上的時候,衛國公與昌武郡公歸府,聽喬毓說起冀州房族人的事情,連連頷首:“早就應該處置了。”

說完,又道:“喬家聲勢已極,再繼續下去,是禍非福,小妹這般籌謀,是為子孫後代計。”

昌武郡公也是附和。

喬家內部無人有異議,此事便這麼定了。

皇太子既答允母親,會將冀州房的喬家族人打發掉,那就決計不會留情,當天便令人上表,先是彈劾身負官職者擅離職守,又申斥官吏家眷到衛國公府門前,以恩義要挾,不尊政令。

皇帝早有意清繳世家大族在地方上的勢力,隻是一來世家勢大,二來許多地方官吏都與長安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牽一發而動全身,現下見喬家主動將地方上的分支打發了,便知其中真意,哪有不準允的道理。

衛國公上疏請罪,無論是為了平穩局勢,安撫接下來可能被涉及的重臣,還是處於情分私交,皇帝都不會加以苛責,厚賞勉勵,以示親厚。

冀州房的人進京,原本是為了自家子弟求情,哪成想會鬨成這個樣子,又是絕望,又是氣悶,最終,終於被人驅趕著,憤憤不平的回冀州去了。

這是群腦子裡養魚的智障,完全沒看出更深一層的意思,但朝廷裡邊兒自有能臣,將皇帝心思打量的一清二楚。

先行科舉,再動世家,接下來可不就是要清繳地方抱團的小勢力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壯士斷腕的勇氣。

人本來就是貪婪的動物,喬毓對此毫不意外,想著考試剛結束,閱卷還需要幾日,便沒有急著回去,想著在府中住一夜,第二日再回萬年。

她是愛交朋友的性子,做喬妍時是這樣,做喬毓時也是這樣,問一問兩代中青年,誰不知喬大錘威名?

這會兒回了長安,她免不得要同親朋好友們聚一聚,蘇懷信、許樟、陳敬敏、高三郎,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少年郎君中穿插著幾個女郎,烏泱泱的一群,人聲鼎盛。

喝酒喝到最後,有人提議道:“大錘哥,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咱們最笨,說不出什麼來,但心裡是欽佩的,來一塊兒敬你一杯!”

眾人哄笑起來,卻真的舉杯,齊齊向她致敬。

喬毓喝的不少,麵頰微紅,神態隱約醺然,含笑謝過眾人,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這日她回去的晚了,人又有些醉了,倒頭便睡,第二天日上三竿了,還摟著被子呼呼大睡。

喬老夫人心疼孩子,也舍不得叫她起床,吩咐人往冰甕裡添了點兒冰,叫她舒舒服服的繼續睡,卻不知道這會兒,喬大錘的名字已經在朝堂上被禦史彈成了篩子。

喬毓將冀州房的人打發回去,又因此奪官,直接牽扯到了省並地方冗官的事兒,也切實的觸碰到了部分朝臣的利益,被人捅到禦史那兒去彈劾,當然也不奇怪。

這事兒是皇帝打算辦的,沒人敢直接提出非議,故而子彈都朝喬毓去了,彈劾她罔顧人倫,不敬尊長,巴拉巴拉的,又攻訐起女人為官,牝雞司晨的事兒來。

皇帝早就定了主意,自然不會更改,淡淡聽禦史說完,便直接駁斥回去,半分情麵都沒留,直接叫人回府靜修去了。

那禦史姓張,人倒不壞,隻是有些迂腐耿直,太將長幼尊卑掛在心上,但省並冗官的那些利益糾葛,卻真跟他沒關係。

被皇帝趕出宮時,他臉上還帶著些許悲憤,一甩衣袖,恨恨的回府去了。

張夫人正跟小兒子說話,見丈夫氣衝衝的回來,臉上的笑容便收斂起來,遞了一個眼神過去,小兒子便忙不迭端了茶過去,笑嘻嘻道:“阿爹,怎麼這麼大的火氣?”

“簡直是不像話!”張禦史氣的胡子直往臉上翻:“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

這話出自《論語》,講得便是親親相隱。

張三郎聽得莫名,同母親對視一眼,不免細問幾句,張禦史便將前因後果細細說了,忍怒道:“畢竟根出同源,竟如此無情!”

“他們不擅離職守,怎麼會被撤職?家人往長安去鬨事,其餘人會不知道?坐視事情發生,撤職也不冤枉,關大錘哥什麼事兒?”

張三郎聽得眉頭緊皺,不滿道:“爹,你這麼乾,我以後沒臉見大哥了!”

張禦史:喵喵喵???

他擼起袖子,皮笑肉不笑道:“你再說一遍?”

“本來就是,大錘哥又沒錯,你彈劾她乾什麼?”

張三郎梗著脖子,搖頭歎道:“阿爹,你這事兒辦的是真不漂亮,我以後沒法兒再跟大哥一起喝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天下何人不通錘哈哈哈哈哈

ps:評論送三十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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