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京郊(1 / 2)

() 周五娘見他如此神態,唇邊也不禁顯露出幾分笑意, 不知想到何處, 忽然悵惘起來。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腳尖,道:“你離開長安, 要多久才會回來呢?”

趙德言微微一怔, 旋即意會到她心意, 搖頭道:“你不要等我。”

周五娘不應, 卻低聲問道:“一年,兩年, 還是三年呢?”

“我也不知道。”趙德言答了一句,又正色重複道:“不要等我。”

“我等你三年。”亭邊落了塊山石, 大抵是從近處假山上掉下來的,周五娘輕輕將它往一側踢了踢,低聲道:“我家中還有堂妹,遲遲不嫁,彆人會說閒話的……我倒沒什麼, 隻是不能拖累堂妹。”

趙德言聽得心頭一震,垂眼去看周五娘,卻見她低著頭,不再言語, 兩頰卻已經染了紅霞,皆是少女的忐忑與情思。

“好。”他輕輕說:“就三年。”

……

趙德言走了,周五娘卻坐在廳中, 微紅著臉,徑自出神。

陳國公夫人從前廳過來,見女兒這般情態,禁不住搖頭失笑:“他怎麼說?見你這模樣,似乎是定了。”

周五娘麵上籠著淡淡羞澀,拉著母親在身邊落座,又低聲道:“他不肯要寧國公的勳爵,說要自覓封侯……”

“好,這才是有誌氣的男兒,”陳國公夫人讚道:“他是寧國公的長子,真接了那爵位,誰也說不出錯來,但這會兒還是往外推,鐵了心要一刀兩斷,才能看出品性呢。”

周五娘抿著嘴笑,神情溫婉恬靜,略頓了頓,忽然站起身,一掀裙擺,跪在了母親身邊。

陳國公夫人見狀微驚,猜到他們是說了什麼預料之外的話,容色肅然起來:“怎麼了?”

周五娘便將於趙德言的約定一一講了,最終叩首道:“女兒不孝,怕要叫阿爹阿娘憂心了。”

“三年啊……”

陳國公夫人也是母親,再喜歡趙德言,也不會越過自己的女兒。

她歎口氣,將周五娘扶起,道:“你今年十六,再等三年,也才十九,倒也不急,隻是女兒家的青春何等寶貴,你真的要等下去嗎?”

“要等。”周五娘聲音細弱,語氣卻頗堅定:“我應下了,便不後悔。”

“好。”陳國公夫人將女兒兩鬢碎發挽回耳後,溫柔道:“你既心甘情願,我與你阿爹也不會攔著,做棒打鴛鴦的惡人。”

遇上這樣開明的父母,是何等的幸事。

周五娘眼眶濕了,低聲喚了句:“阿娘。”

“做父母的,總是希望兒女好的,你既中意他,那便等吧,咱們家又不是養不起你,多留兩年,也好在我們膝下儘孝。”

陳國公夫人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和煦道:“阿娘希望你能活的快樂。”

……

皇帝即位之初,國政不穩,突厥趁機南下,與之簽訂便橋之盟,而在西南,吐穀渾同樣侵犯蘭州、鄯州等地,迎頭就被打回去了。

突厥也就罷了,好歹也是縱橫漠北的霸主,你吐穀渾算哪根蔥,也跳出來撿漏?

食屎去吧!

或許是那一棍子被打的狠了,吐穀渾安生了兩三年,老老實實納貢稱臣,直到今年春,西南大旱,牧草缺乏,方才有所異動,不時東進劫掠,蘭州幾次上疏陳情,朝廷也降下文書申斥,沒想到最後經發酵成這等局麵。

皇帝與喬毓進了太極殿,便見幾位宰輔神情凜冽,皆已經在等候,見皇帝到了,俯首請道:“吐穀渾人麵獸心,不顧恩義,劫掠西南百姓,擅殺唐使,臣請聖上揮軍西進,擒其君主,問罪於太廟!”

“原該如此。”皇帝斷然道:“諸卿以為該以何人為帥,何人為將?”

侍中趙融道:“邢國公蘇靖用兵如神,正在京中,可為主將。”

魏玄則道:“常山王戍守西北,可為策應,此戰結束,也該調遣回京,以安宗室,再則,吳國公、高甑生皆穩妥之將,皆可隨行。”

衛國公在側,適時的添了一句:“吐穀渾撮爾小國,以這幾位為主將,不免有殺機牛刀之嫌,或可遣小輩同行,代為破賊。”

陳國公聽得笑了:“邢國公府的世子蘇懷信、衛國公府的二郎喬安、禦史大夫家的堂侄高裴,還有盧國公府的五郎盧英,都是一時英才,不妨也叫他們同行,叫長輩指點,也是曆練……”

時下將帥之才如皇帝、邢國公、衛國公等人,正處在最好的時候,精力充沛,思維清晰,若不趁這時期多帶帶小輩,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天下終究是要一代代傳下去的,權柄最終也會落到年輕人手中,皇帝看得很明白,自無不許:“叫他們好好學,待從戰場歸來,也要向皇太子講一講,叫知曉邊疆戰事才好。”

眾臣應聲,皇帝又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軍糧器物的調用,便要由戶部與太仆寺多加看顧,若有人敢上下其手,貪贓枉法,朕必嚴懲不貸!”

“是,”眾人忙俯首道:“唯聖上能作威作福!”

喬毓坐在皇帝身邊,心裡癢的跟貓爪子在撓似的,好容易等到正事說完,一雙眼睛就撲閃閃的盯著皇帝看,見後者不理她,又扭頭去看其餘人,就希望有個人能適時的冒出一句:

能不能叫喬大錘也跟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