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采花大盜的案子不是天天發生,我們有空就去你家的案子。”秦遠解釋道。
周小綠抿著嘴點頭。
至晌,馬車停靠路邊午休息時,秦遠去拜見長孫無忌。
“喲,你還看得見我?”長孫無忌故意譏諷。
戴胄正在喝水,瞧這邊有熱鬨,悄悄走近了幾步。
秦遠就把對孫伏伽講的理由,再跟長孫無忌講了一遍。
長孫無忌緩緩地吸口氣,冷眼看著秦遠:“我會信?”
“長孫公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氣比山河,非同尋常。我若是那啥嗯……之後,一身臭味的來拜見您,不僅冒犯了您,我自己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覺得羞臊無地自容。”
秦遠告訴長孫無忌,他早已經猜到新任大理寺卿是他,所以才會特意想拾掇自己一下,以示尊重。
“這點我倒是相信,你若是沒有猜到是我,也便不會這樣躲著我了。”相較於之前,長孫無忌消了不少氣,儘管他明知道秦遠說這的巧話不過是為了哄他。
長孫無忌喝了一口水之後,淡然一笑,似乎已經不跟秦遠計較了。他示意秦遠上前一步,低聲問他,躲著自己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沒躲,哪會躲呢,屬下巴不得天天在您身邊。您提攜和教導屬下的恩情,屬下一直在心中謹記,感激涕零。”
秦遠才不會上當,長孫無忌的小心眼他太了解了,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消氣。長孫無忌在故意拿話套他,他要是順嘴應承了,長孫無忌肯定會立刻變臉,抓住他這個把柄要挾他至少一月翻不了身。
“哼。”長孫無忌嫌棄地打發走秦遠,令他短時間內彆在自己麵前出現。
秦遠求之不得,乖乖轉身就走。
戴胄旁觀了這一切之後,若有所思地回到自己的馬車上。照長孫無忌的脾氣,換做彆人做了類似這種事,他早就發了雷霆之怒,但對於秦遠他似乎很寬容。而且秦遠之所以能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與長孫公當初的竭力舉薦脫不了乾係。
戴胄覺得自己現在得分清楚立場,長孫公其實就是站在秦遠的那一邊。不過他二人正鬨矛盾,他可以利用這點,拉攏長孫無忌站在自己這邊,然後一起揪出秦遠的錯處。
這計劃,完美!
大家休息完畢之後,繼續趕了一個時辰路程,便抵達了商州治所上洛縣。
商州刺史葉乾帶領商州一眾官員前來迎接。
葉乾之前得到的消息,本來隻是說有兩位大理寺少卿要來此查案,而今忽然瞧見長孫無忌駕臨,震驚之餘,慌亂激動不已。葉乾連忙則命屬下提高迎接酒宴的規製。
長孫無忌立刻拒絕,令葉乾等人如常做事即可,“出一部分人轉交案件,不必特意理會我們,酒宴也免了,百姓們正惶恐不安,我們這官員卻舉杯消遣,實在不合適。”
葉乾連連應是,一切都按照長孫無忌的吩咐去辦。隻命人妥善準備了住所之後,就派法曹移交現有的所有的采花大盜的案件。之後他便默默退下,遵從長孫無忌的吩咐,去忙自己公務。
秦遠把一部分案卷捧回屋裡去看,周小綠正在秦遠屋子裡乾坐著沒事可乾。看家秦遠拿了案卷,她也跟著看,邊看邊罵這采花賊無良,竟然前前後後玷汙了不下百名良家女子。
“可能不止,這種事情於女子來說是莫大的羞辱。一定有很多人家悶聲忍下,不願宣揚。所以我覺得真正的受害者的人數,至少比這個多三倍。”
周小綠猛然放下了手裡的案卷,表情平淡,目光平淡,呆呆看著秦遠。
秦遠被周小綠這樣子給弄糊塗了,問她什麼意思。
“我在驚訝。”周小綠解釋道。
“啊,我差點忘了,你處驚不變。”秦遠低頭繼續翻閱案件。
周小綠沉默很久之後,用平淡的語調繼續對秦遠道:“一定要抓到這個可恥的采花賊。他雖沒有殺人,但做的事比殺人更凶猛。好好清白的女兒家,因為被這種人玷汙,自儘死了十人。”
秦遠點點頭。
周小綠猶豫之後,又道:“我阿娘的案子可以晚些再查,先查這個。”
對於周小綠來講,查清她母親的死因,為她母親報仇,是比她的命還重要的事。之前她一直催促秦遠儘快,而今卻因為這采花大盜的案子,她願意退讓了。
“是個善良的好孩子。”秦遠欣慰地感慨。
周小綠埋首看起了案卷,一頁一頁看得很仔細。
秦遠就去洗了些杏子和乾棗,打算獎勵給周小璐,結果回來的時候碰見了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一瞧秦遠端著這兩樣東西,就冷笑不已,“又想拿這些便宜東西賄賂我?”
不及秦遠說話,長孫無忌就拿了一個甜杏塞進嘴裡。
“看見沒,我在,戴胄都不敢挑你的毛病。”長孫無忌得意看一眼秦遠,罵他應該跪下感謝自己,而不是聽說自己要來,就夾著尾巴偷跑,“倒說說,你房裡的那個小丫頭是幾個意思?”
“什……什麼小丫頭。”秦遠尷尬道。
“從看見你倆的時候,我便認出她是女子了。”長孫無忌罵秦遠簡直色膽包天,“你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喜歡女人正常,但你不該在忙公事的時候,身邊還帶著女人。”
“我冤枉!我跟她什麼關係都沒有,最多是我幫她查找母親死因的關係。”秦遠簡單跟長孫無忌解釋了周小綠的情況,“她是我鄰居,哭哭啼啼求著我,我看她孤獨可憐,不忍心不應。再說她母親若是冤死,我幫她查尋找凶手,也算是在辦公事。”
“胡鬨,你是堂堂大理寺少卿,不是給哪家女孩查小案子的捕快,痛快把人打發走!明天若要讓我在見到她,我便親自叫人打她出去。我的屬下什麼身手你最清楚,到時候小女孩少胳膊斷腿可莫要怪我。”長孫無忌說罷,就轉身離去。
長孫無忌的隨從忙過來伸手,接走了秦遠手裡的杏子和棗子,隨即顛顛地跟著長孫無忌去了。
秦遠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衝那對刁蠻霸道的主仆飛了白眼。
秦遠重新又去洗了棗子和杏子,他剛端到半路,又遇見人了。
這次是個小吏,跑得氣喘籲籲,四處張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終於安定下來,急忙過來給他行禮。
“外頭有一婦人領著四個孩子,哭著說是秦少卿的親戚,想要求見秦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