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莊地勢較低,馬家莊其實是個大族,馬家祖輩為官,被貶後回鄉,馬家莊有幾百口族人——
有三名舉人,十三名秀才,三十五名童生,可卻沒有一名進士,不是考不上。
是祖訓不許考,不許進朝堂。
馬家莊與李家莊相連處有個很廣很深的大湖,就算到了旱災年也絕不會乾涸的深湖。
可惜馬家莊與李家莊看著緊,深湖周邊是一片很大很大的良田。
馬家莊幾乎人人都有良田,家家是富戶。
可,就是讓人上門說媒的老秀才家是個例外——
因是他大兒好賭,將家裡的幾十畝良田拿去賭了,現在家裡隻有他每月在族裡教書的一份束修。
小兒念書不成,下地也不成。
這樣的小兒,隻能找個能乾的有好地陪嫁的姑娘。
劉父劉母沒有馬上答應,即舍不得推了馬家這門親,又舍不得那三畝薄地。
五妞說:答應下來吧。
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了。
新一年,大妞可就是十四歲了,及笄後便可出嫁。
馬家老秀才的老伴去了,自己身子弱,兩個兒子不爭氣,念不了書。大兒賭了家裡的良田,就失蹤了。
他一氣之下,讓族長將那大兒除了族,身邊隻剩下十六歲的小兒一個了,這個寶貝是留著養老的。
正在劉父劉母猶豫不決時。
馬家老秀才又讓媒婆過來說:地還是讓劉家種,地裡出息六、四分,劉家六馬家四,三個月內就要嫁過去。
劉父咬咬牙道:“可以,但之後地裡的出息好不好劉家不保證,咱家要三十兩聘禮……給大妞辦嫁妝,三個月時間太緊,半年後,八月份成親。”
他家的地雖說是薄地,可也值五兩一畝,三畝地就是十五兩;外加自家地去年乾旱卻未減產,指不定今年也不會減產呢,那就算是上好的地,少說也得十兩一畝。
拿出十兩銀子,給大妞扯兩塊布,做兩套換洗衣裳,打點銀飾,用後山的木頭給大妞打八台嫁妝,像櫃子箱子木桶木盆馬桶浴桶之類的。
媒婆在劉家莊與馬家莊之間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過了正月裡才將這親定了下來。
三十兩聘禮到手還沒有來得及捂熱就被劉父取了二十兩送到李秀才家換成了舊糧。
二十兩換了2000斤帶殼糧食,聽起來很多,可劉家七口人也吃不了多久的,要吃飽飯劉家一個月就得花150斤帶殼糧食。
那換算下來也吃不到14個月,加上之前家中存糧,勉強能過一年半。
不必像彆家一樣賣兒賣女,希望明年不再旱了。
與此同時,劉父還帶回了一個好消息,李家七七小姐要找聰明能靜下來念書的女伴讀——
年紀5-9歲之間,一個月100文月例,李家包午膳一頓,一年四季各兩套衣裳。
劉父回家這樣一說。
劉母便道要是二牛三牛能去就好了,被劉父瞪了一眼。
七七小姐怎能要個男伴讀呢,傳了出去壞了名聲,李秀才可會發怒的。
李秀才可寶貝這位七七小姐,三歲就能念詩,去年六歲時正式開蒙,今年開春就要給七七小姐尋個聰明安靜的伴讀陪著念書。
四妞今年八歲,五妞今年五歲,都可以送去試一試。
當然成不成就不抱希望了。
“爹,要不要與李秀才家簽契約啊?”五妞在炕上抬頭問道。
“沒有,李秀才說都是七七小姐要同窗,不要丫頭。”
“大姐,我要洗澡……”五妞對正在納鞋底的大妞輕聲提要求。
大妞愣了一下,才回道:“行,四妞也得洗……明天我送你們過去。”她去過李秀才家,很大很寬的青磚瓦房,不知道馬家是不是也是那樣子的房子?
……
次日一早
大妞幫她與四妞梳了兩個同樣的小啾啾,一邊一個牽著向李家莊走去。
人小腿短,走得自然不快,大妞將就著兩個妹妹的步伐,五裡走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到了李秀才的二進青磚黛瓦的家門前,此時早有女人與小孩們等著。
五妞沒有看女人們,隻在心底默默的數了數小孩子們。
不多,隻有十幾個,大部分都比她長得高比她長得白,隻有幾個比她矮小與她一般黑。
這半年來她天天跑山上找吃的,吃的飽又多運動的情況下,五妞長高了半個頭,就算如此還是比四妞低一頭。
本來這十裡八鄉的不會隻有那麼十幾個女孩子,可不巧去年年底來了一個牙婆,將這十裡八鄉的六七**歲的女娃幾乎全部買走,聽說是大戶人家要丫頭。
當年的四妞就是被這個牙婆帶走的。
今年因為收成同往年一樣,劉父沒有想過賣閨女。
如今家裡兩個帶鎖的大櫃子裡放滿了那麼多糧食,更不會賣閨女的想法。
可,她難道隻有那麼一點生活要求嗎?
不,她要吃好吃的、她要穿新衣、她睡鬆軟的床鋪、她要娛樂……如今,這個女伴讀身份是目前最好的出路。
如果說真的是挑聰明的安靜的,那非她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