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荀不由嘖了一聲,舌尖在牙槽上抵了抵,心道能把豬畫得如此……隻可意會而不可言傳,這小毒物也真是個“人才”。
監督妙蕪的小弟子從規誡軒的書架後走出來,見到謝荀立在桌旁,便道:“九姑娘今日病了,告了假,今兒不來祠堂抄家規了。”
病了?
謝荀微微挑眉,明明昨日見她還生龍活虎的。
他一抖手中宣紙,問:“這畫的是什麼?”
那小弟子笑道:“這是九姑娘為自己畫的許願燈圖樣。許願燈的樣式多取自許願之人的生肖,九姑娘便畫了隻豬。”
還真是隻豬?
謝荀再看一眼那隻豬,隻覺甚醜。遂將宣紙放回桌上,轉了個身便走了。
那小弟子見他走了,便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打算仔細手中的經典。誰知才坐安穩,忽見謝荀又倒著走回來,立在窗邊問他:“九姑娘的家規,抄到第幾遍了?”
那小弟子掐指一算,道:“堪堪才抄完第二遍。”
說完見謝荀垂眸,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一語未發竟是又走了。
午後謝荀便同謝泫、謝三爺一起到閶門的渡口迎接謝謹。
他們到渡口時,謝謹搭乘的客船剛剛在渡口停下。
此船乃謝家之船,船上除了二十來個船工,便是謝家子弟。船工從甲板上搭了木板下來,謝家子弟兩人一組,負責搬運此行運送之物。直到最後一口三尺見方的玉石箱子從船上搬下,謝荀諸人才見到一白袍銀帶的翩翩佳公子,背負一把半人多高的玄鐵重劍自船上飄然而下。
此子氣質清冷,通身自有一
股清貴氣派,正是眾人翹首以盼的大公子謝謹。
謝謹行至長輩跟前,執晚輩禮:“父親,三叔。”
說完又向謝荀點了點頭,“琢玉。”
剩下的謝家弟子負責押送東西,謝荀等人牽過早已備下的馬匹,率先回府。
謝謹極為惜字如金,一路上隻問了一句“阿蕪如何沒有來”,剩下的時間裡,便隻有長輩問話,他才會開口回答。
及至到了謝府,等到諸事畢了,謝謹便立即轉向翠櫳軒。
謝荀眼角瞥見這位大哥往翠櫳軒的方向走了,站在原處琢磨片刻,便也提腳跟上。
彼時妙蕪正抱著湯婆子在床上躺屍,忽聞門外小丫鬟進來通報,說大公子來瞧姑娘了。
她從未見過這位大哥,雖早聽聞他今日便會歸家,但卻沒料到這麼快便要與他相見,一時間竟然有些緊張。
她剛讓寶翠打起半邊帳子,謝謹便已掀簾而入,直到榻前。
妙蕪硬著頭皮叫了一聲“大哥”。
謝謹冰冷冷的神色柔和了許多,在床前的小杌上坐下。
謝荀抱臂站在簾邊,遠遠地站著,看到妙蕪果真麵色難看,心中奇道,如何昨日還好好的,睡了一覺便病成這個樣子?
“阿蕪,父親說你身子不適,已瞧過大夫了嗎?”
“嗯。”妙蕪點頭。
“大夫可有說病因是什麼?”
妙蕪臊得直想鑽進被子裡。她是姨媽痛,這可叫人怎麼說。
她吭吭哧哧地說不出來,最後還是雀枝為她解圍。
雀枝附在謝謹耳旁小聲道:“大公子莫要再問了,九姑娘得的乃是姑娘家才會生的病。”
謝謹初聞一怔,繼而俊臉翻紅,隻丟下一句“那阿蕪你好生休息”,便扯住謝荀匆匆離去。
他年紀最長,又久在外行走,雖無妻妾,卻已知曉人事,自然知道雀枝所言何意。謝荀卻是長年拘在碧遊觀內,雖耳尖聽到了雀枝的話,卻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什麼病如此奇葩,隻有姑娘家才會生?
謝謹將謝荀一路拉到翠櫳軒外才停下來。
一眾兄弟中,謝荀與這位大哥交情最好,隻是往日裡礙於原主的小脾氣,兄弟倆便總在原主麵前裝作不和的樣子。
謝荀拍拍謝謹肩膀,親熱道:“大哥,好久不見,咱們今夜應該好好喝上兩杯。”
謝謹卻往邊上一避,自身後取下玄鐵重劍,抽出鞘來,舉劍道:“琢玉,我要同你打一架。”
“大哥?”
謝謹持劍從抄手遊廊上跳入院中空地,麵無表情道:“你既傷了阿蕪,便該知道,我是一定得同你打一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