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 100 章(2 / 2)

彭天銘住的是一個兩居室,兩個臥室一個客廳,不算特彆大,不過她自己住是綽綽有餘了,屋子裡收拾得乾淨,家電陳列齊全,有電視,有空調,還有冰箱洗衣機。

冬麥有些好奇地打量,其實路奎軍家也有電視,不過農村裡信號不是特彆好,平時也看不到什麼電視台,畫麵上布滿了雪花,那台電視最經常被一塊帶蕾絲邊的電視巾蓋上,成為一個象征發財萬元戶的擺設。

彭天銘看冬麥好奇,便打開了電視,電視裡便蹦出了畫麵,裡麵的畫麵竟然是彩色的,有一個男的拿著劍正在和另一個人打,特彆精彩。

冬麥看得驚奇:“彭姐你這個電視竟然帶顏色的,我以前見過的沒顏色,是黑白的。”

彭天銘笑了:“這個是日本進口的,彩色電視機。”

之後又給她解釋,這個電視劇叫《射雕英雄傳》挺有名的,還有,是金庸寫的,又大致給她說了一下情節,聽得冬麥驚奇不已。

冬麥看著電視,彭天銘便進廚房,打算給冬麥做點吃的:“其實我自己也有點餓了。”

冬麥見此,哪能讓她做,便自己進廚房做了,三下五除二,兩碗麵出來,冬麥自己吃了幾口,大部分是彭天銘吃。

彭天銘吃得滿足:“你做飯真好吃,之前隻聽沈烈提起過,都沒嘗過。”

冬麥抿唇笑了,說起自己開餃子館的事來:“等回頭我給彭姐包餃子吃,我還琢磨著做月餅,到時候也給彭姐送兩盒過來。”

彭天銘聽著倒是感興趣:“自己做月餅?”

冬麥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彭天銘想了想,之後道:“這個主意好啊,你如果真想做,可以給我供貨,要過中秋節了,我家這裡各種關係都得送,一到了這個時候,就想著給人家送什麼才新鮮,你要是能做出這樣的月餅,又好吃,我可以來一百盒!”

彭天銘倒不是說大話,她家各種親戚關係,以及生意上來的來往,確實比較重,花銷也大,左右是要花錢的,冬麥能做新花樣月餅,那自然是好。

冬麥聽著心動:“那行,我儘快做,做完了,先給彭姐嘗嘗,你如果覺得好,我就多做,到時候給彭姐供貨。”

這是一個買賣,雖然一次性的,但是也許能賺一筆。

當下兩個人邊吃飯邊說,吃完了飯,洗了個澡,又一起躺床上說。

說著這個,兩個人心情都不錯,特彆是冬麥,簡直覺得錢仿佛已經到手了。

不知怎麼後來便說起家裡的情況,彭天銘隨口問起來:“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怎麼一個人跑來陵城了?”

冬麥猶豫了下,彭天銘微微側過身,看著冬麥,溫柔地道:“有什麼事你可以和我說說,說出來心裡就會好受了。”

冬麥便把家裡的事說了,說到哥哥的時候,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哥那個人的性子我知道,他其實挺暴的脾氣,以前誰惹了他,他上去就給人家一拳,現在呢,現在死氣沉沉的,誰踢他一腳,他估計都沒感覺,整個人就跟傻了一樣。”

溶溶的月光中,彭天銘看著冬麥的側影,她能感覺到冬麥對自己家人的擔心,也能感覺到這一家子看上去很親近,人都挺好的。

“你爹娘其實都是很好的人了,如果一般人家,說不定早把她趕出去了。”

“嗯,我爹人老實,品性好,我娘平時也是挺潑的人,但是遇到這種事,也是顧忌著嫂子因為流產傷了身子,覺得這時候離婚沒人情味。”

“你們一家子感情都挺好的,你小時候,你爹娘哥哥都特彆疼你吧?”

彭天銘提起這個,冬麥便笑歎了聲:“那是當然了,家裡兩個哥哥,就我這麼一個女兒,我父母對我都挺好的,我哥也一直護著我,我以前出嫁,父母給我準備的嫁妝特彆好,比村裡一般姑娘出嫁都好。”

彭天銘聽著話裡意思,便明白了,心想這還能不是親生的嘛?蘇聞州未免想得太多了,農村重男輕女的多,如果是收養的,一般人還真不至於這麼用心,而且聽這話裡語氣,冬麥和家裡人感情都特彆好,收養的不可能這麼親近。

不過她還是試探著道:“你長得挺好看的,我那時候見了,乍一看還以為是首都來的呢,彆說不像農村的,連咱陵城都出不了幾個你這樣的,伯父伯母想必都是挺優秀的吧?”

冬麥點頭:“我爹娘其實都特彆好,我家祖上就是做魚湯麵的,做了好幾代了,以前還挺有名氣的,聽說還曾經當過禦廚。”

彭天銘這麼一說,再沒懷疑了,人家家裡還挺有些淵源的,這樣人家,祖上估計娶過好看的,傳下來後代子孫相貌好,也不奇怪了。

彭天銘想想冬麥哥哥的事:“其實你也不用犯愁,咱們這一代人,婚姻不幸福也挺正常,大部分結婚都是湊合著,沒想過太多,像你和你前夫,無非就是到時間了該結婚了相親就結婚,誰了解誰?所以這不就離了嗎?離了後,你和沈烈在一起,這才是真正地有了了解結婚,才獲得幸福。你哥哥這個情況,在農村我估計挺普遍的,我聽你這意思,這日子估計也過不下去了,熬一陣就好了,你哥哥既然這麼優秀,他一時受了打擊想不開,但早晚想明白,振作起來,不就行了。”

冬麥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還是擔心:“誰知道什麼時候振作起來呢,萬一就這麼不振作起來,多讓人操心,他現在每天喝酒喝個稀爛!”

彭天銘:“那就是閒的了,如果吃不上飯了,你看他還喝酒不?他雖然受了打擊,難受,但是你爹娘還有你也在替他擔心啊,你哥哥如果一直這樣,那就是沒責任心,你們也該好好教育他。”

冬麥心裡一窒,心想是這樣嗎?可她哥哥遭遇這些,這日子她也替他難受,真是不忍心再逼他了。

彭天銘:“你們可以讓他出來打工乾活,自力更生,要不然一個大男人,成天喝個稀爛讓老娘養著算什麼本事?你哥這種,就是欠教育,欠收拾!”

冬麥覺得彭天銘說得有道理,隻是人心裡感情的事,哪能那麼簡單粗暴,畢竟一些細微的感受和痛苦,那些怎麼都無法排解的,也隻有自己家裡人才能體會和心疼了。

但是……讓哥哥有點事做,給他一個目標,這倒是個辦法。

彭天銘出主意:“我這裡正缺人,不是什麼技術活,就是賣力氣的,你可以把他送來啊,我給他開工資,不過他得在這裡乾苦力。”

說到這裡,彭天銘冷笑一聲:“我這個人很苛刻的,到時候讓他乾苦力,讓他忙得一天到晚沒閒工夫想彆的,看他還能喝酒不?”

彭天銘說得挺狠,可冬麥動心了。

離開老家,換一個環境,沒準原來的痛苦就能減淡一些,至於嫂子那裡,她看不到哥哥,還能鬨騰啥,回頭不離婚,也沒人搭理她了。

她忙道:“行,那我回去和我娘商量下,如果可以就讓我哥過來你這裡乾活!”

彭天銘:“沒問題!”

一時她又歎道:“其實這人哪,總會遇到這種事那種事,難過有個屁用,站起來往前看是正經,你看看我,這不是鬨著要離婚嗎?那就離好了。”

冬麥其實之前都不好意思問她的事,不過她現在這麼說,也就順嘴問起來。

彭天銘倒是也不瞞著:“當時我爹被關起來了,我日子過得不好,被人家欺負,他挺厲害的,能護著我,他也貪圖我年輕美貌,我們就結婚了,結婚後,他時不時想打我,我也就打他,我們鬨騰著,要離婚,不過一直沒離成,之後我就有了我們家胖妞。”

冬麥不懂:“既然要離婚,那怎麼還有了孩子?有了孩子,不是更多一層牽絆?”

彭天銘神情頓了頓:“那時候年輕,稀裡糊塗的,也不懂,反正就懷孕了,當時想過打胎,又怕出事,就稀裡糊塗生下來了。”

她歎了口氣:“其實我說你哥說得頭頭是道,我自己那時候也是拎不清,一直想離婚,拖遝著,鬨到現在,我爹出來,我們家重新起來了,人家反而不想給我離婚了。不過好在我們家也不至於怕他,現在慢慢來吧,大不了賠一筆錢,趕緊把他撇清了是正經!我們家胖妞,以後我就告訴她爹已經死了,不讓她見那個混蛋玩意兒!”

冬麥聽了,想起自己之前,便也沒說什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風格,一些事,也說不上對或者錯,畢竟年輕時候不懂,也沒有人教怎麼做,憑著自己的直覺做事,把日子過得稀裡糊塗,最後又憑著直覺從泥坑裡奮力爬出來,跌跌撞撞的,熬著也就過來了。

或許這就是人生,不完美,磕磕絆絆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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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彭天銘這裡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冬麥坐著車,直接過去東郭村,想著和自己娘商量下,也不管彆的了,就逼著哥哥必須進城去乾活掙錢,他如果不去,就讓娘哭,說被人家打可憐,就不信哥哥還能撞裝死。

可誰知道,才過去東郭村,村裡七嘴八舌地說,說你家出事了。

冬麥聽著微驚:“怎麼了?”

一問才知道,原來今天謝紅妮娘家聽說自己和二哥在公社掙了錢,眼饞,跑過來想“借錢”,胡金鳳自然說沒有,雙方就爭辯了幾句,爭辯的時候,就推搡開了,滿滿看到打架,驚得不輕,哭叫,胡金鳳抱著滿滿,對方就要來搶,搶的時候,雙方就推搡起來,這時候江樹理也過來幫忙。

正鬨騰著,江春耕從外麵回來了,據說開始的時候都是傻的,隻從旁邊看著,好像沒明白怎麼回事,後來猛然間像是醒了一樣,跑過去,把謝紅妮娘家人揍了一通,直接讓他們滾。

冬麥心都提起來了:“那,那人呢,現在人呢?”

鄰居歎了口氣:“能怎麼著,謝紅妮娘家氣得不行,現在是要拉著謝紅妮走,說這日子不過了!還要你們家賠錢!”

旁邊的跟著搖頭:“造孽啊,你們家媳婦也真是的,娘家人也真不是東西,這都鬨騰啥,跑來你家打架,這不是找打,現在還有臉要錢。”

“可不是嘛,也是你娘太講仁義了,這樣的媳婦,她連孩子都不管了,留著她乾嘛,趕緊離了得了!”

“就是現在你哥打了人,還不知道怎麼著呢,人家怕是不能輕易饒了你家。”

冬麥聽了,卻是心跳如鼓。

彭天銘那裡的提議,她覺得挺好,隻是怎麼讓哥心甘情願去乾活賣力氣,她怕她說不通大哥那裡,現在倒是一個好機會。

當下她騎著車子,匆忙趕去了家裡,一進去,隻見謝紅妮娘家人都在他們家呢,周圍鄰居圍了個水泄不通,都等著看熱鬨呢。

大家一看到她來了,便忙讓開路,讓她進去了。

她進去後,就見她娘抱著滿滿哭,哭得可憐兮兮,手捂著自己額頭在那裡哭訴:“家門不幸啊,兒媳婦自己摔了,把我家孩子折騰沒了,現在倒是賴上我家了,整天啥都不乾,孩子也不管,就知道鬨性子,我賠了不知道多少小心,人家還打我,看看我這疤,我老媽子可憐哪,這日子咋過啊!”

滿滿小,不懂事,看到自己奶奶哭,也跟著哭。

江春耕旁邊站著,鐵青著臉,一聲不吭。

謝紅妮娘家人在那裡嚷嚷:“你啥意思,你看你們把我們打成啥樣了?你們不賠錢,那我家閨女也不在你們家了,孩子我們也不管了,你們孫子到時候沒娘,你們家日子也彆想好過!”

這話說出後,原本僵硬地站在那裡的江春耕,終於艱難地看向謝紅妮。

謝紅妮傻眼了,茫然地看看娘家人。

江春耕死死地盯著謝紅妮半響,終於道:“咱倆當夫妻的時候,我自認為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性子不好,但是我沒打過你一下,你懷孕時候,我能做的,我都一個人做了,現在出了這種事,你不好受,我也不好受,這夫妻再當下去,就是仇人了。”

謝紅妮陡然瞪大眼睛,嘴唇都在顫。

她預感到江春耕要說什麼,心裡竟然亂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著。

江春耕:“今天你娘家人也都在這裡,你說一句話,這日子,到底是過還是不過,過的話,咱就立下個章程,看看怎麼好紅過日子,不過的話,那你就跟著你娘家人走,你也要想清楚了,這是你的日子,不是你娘家的日子。”

說到最後,他聲音中都帶著哽咽。

謝紅妮傻傻地站在那裡,她猶豫了,她看著江春耕,之後又看向她娘。

她娘看這樣子,便明白了。

江家人是要這個媳婦的,想想也是,現在娶個媳婦,那得要彩禮,村裡多少光棍娶不上媳婦呢,哪那麼容易,再說還有滿滿呢,自己閨女給她江家生的兒子,他們能讓兒子沒娘?

她便冷笑一聲,對著閨女說:“閨女,咱不在他家過了,跟著娘走,娘回頭給你備嫁妝,找更好的!誰稀罕他家!”

當下她拚命給女兒使眼色,這個時候可不能露怯,隻有這個時候穩住了,以後才能拿捏江家,江家現在有錢了,必須讓自己閨女立起來,立起來以後才能討好處!

江春耕盯著謝紅妮,啞聲道:“我今天問你這個,不是說我江春耕離了你不行,我是想著好歹夫妻一場,你是一個女人,你才流產了不容易,就這麼讓你走,我不忍心,也是想著滿滿,他才幾歲就沒娘,現在過不過,你就說句話在這裡。但你自己要想清楚,今天你但凡走出這個門,以後就沒有回頭的路了。”

謝紅妮看她娘的眼色,本來還是猶豫,茫然,心裡也有些慌,但是現在聽到江春耕提起滿滿,心裡頓時穩了,江春耕最疼滿滿,彆的可以不顧,他不可能不顧滿滿,她生下來滿滿,這就是她的本錢。

任憑什麼時候,滿滿都是她肚子裡出來的。

當下她終於腦子清明了,不屑地道;“你還有臉和我說過日子?我憑什麼?如果不是你氣我,我能流產嗎?你還有臉問我這個,誰稀罕在你們家當媳婦!你當我沒娘家人就這麼任憑你欺負嗎?”

江春耕聽到這話後,沉默了一會,之後才望向謝紅妮娘家:“我和她夫妻一場,這些年,日子過得也一般,說不上多好,也說不上多壞,那天她差點沒命,我們的孩子也沒了,彆管這事怎麼來的,我心裡難受,也愧疚,所以你們怎麼著我沒關係,我認,誰讓我和她是夫妻,她出事了,我擔著。但是你們這麼欺負我家裡人,我再混賬,也不能讓你們這麼乾了!”

說完這個,他繼續道:“我剛才已經把話說明白了,她既然還是能這麼說,這日子我也不過了,你們把她領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