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過後。
除了自己門診當天,沈畫大部分時間都在軍科院。
“李憲坤那邊提供的A豬瘟變種樣本,我們經過測試,之前針灸加中藥的防控方式依舊起效。”
陳教授說道。
“我們對A豬瘟的防控研究並沒有遮遮掩掩,再加上後續公開在全國多個省份的大中小型,以及私人養殖場進行實驗,可謂是大張旗鼓,中間也出過不少事件,國外對我們的關注度非常高,知道我們研究進展也不稀奇。”
“但不得不說,他們壓根兒就沒弄明白我們到底是怎麼防控的。或者說,就算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他們也沒辦法。”
說起這個,陳教授就笑開了花:“他們以為把病毒變種,就能叫我們的防控手段失效,可實際上差彆很大。”
“豬體內產生的那種未知蛋白,我們對它的產生和作用機製到現在還沒研究明白,但不妨礙我們使用它。”
“我們發現,這種未知蛋白對多種病毒、細菌都有效果,能顯著提高豬的自身免疫力,抗病性極好,同時對豬的生長發育也有一定促進作用。”
“現在主要的研究方向是,這種蛋白對人體的作用。”
陳教授笑著跟沈畫說,“綜合多方情報,A國某些機構對A豬瘟病毒的變種研究還不止一起,若咱們防控A豬瘟的是常規手段,接下來又會麵臨大規模爆發嘍,不過現在麼,他們也該嘗嘗什麼是自食惡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叫他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沈畫也忍不住笑。
“陳教授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一個利落大氣的女聲響起。
沈畫回頭。
來人是一個穿著深綠軍式襯衫,外麵罩著實驗室白大褂的女人,保養的很好,年齡應該在50上下,但麵相上看起來也就三四十歲的樣子。
陳教授:“小沈,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弈雪成教授,兩院院士,H18的研究就是她在負責。弈教授,這就是沈畫,沈醫生。”
弈雪成上前主動朝沈畫伸手:“沈醫生,久仰大名。”
沈畫:“您客氣了,不敢當。”
一般稱呼都會按照最高的來,能叫院士當然不會叫教授,這位弈教授大概比較低調,也更喜歡教授這個身份。
弈雪成笑道:“當得。若不是你,H18不可能那麼快被控製住,還不知道要奪走多少人命,這種狡猾又恐怖的病毒,勢必會引起巨大恐慌,我們根本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放鬆地在實驗室對它進行研究。”
陳教授也跟著點頭:“這個H18的特性真是超乎想象,傳染性那麼強,而且一旦發病,病程極快,病人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常規檢測手段,甚至都無法檢測到病人會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病。如果沒有準確有效的治療方案,以如今的人口流動速度,H18恐怕已經感染全球……那種場麵不敢想象啊。”
弈雪成點頭:“是,所以說沈醫生居功至偉。她給出的解決方案,能最大限度降低H18帶來的危害和恐慌,我們也能從容地在實驗室對H18進行研究,否則那絕對是十倍百倍的研究壓力。”
弈雪成又說:“陳教授你這邊沒什麼問題了吧,那我就帶沈醫生過去實驗室了。”
陳教授擺擺手。
本來沈畫過來,也不是為了A豬瘟病毒的,就是為H18來的。
沈畫跟著弈雪成一起去了她的實驗室。
實驗室裡有不少研究員,其中一部分是身著製服,另外一部分大概是弈教授的學生。
弈教授拍拍手:“大家稍微停一分鐘,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沈醫生。”
研究員們顯然都是知道沈畫的,弈教授帶頭鼓掌,其他研究員們也都紛紛鼓掌,看向沈畫的眼神也格外有興味。
“好了大家繼續工作吧。”
弈雪成帶沈畫去了辦公區,給她看目前的研究進展。
“針對H18的現有防控治療方案,就是沈醫生你提出的。但這對中藥材和中醫技術的要求很高,尤其是中藥材。”
“即便現在已經不計代價地增加中藥材的人工種植,可中藥材的生長成熟采摘炮製,都是需要時間的。一部分藥材一年可收,一部分兩年才可收,還有的要三年甚至更久。”
“也就是說,短時間內,中藥材的儲備量我們國內都不夠,根本不可能向國外提供。”
“由於人口密度和地理因素,南美的H18疫情在撲滅之後,又再度死灰複燃,這也跟他們的投入力度、治療手段有關。”
“爆發疫情的國家和我國關係友好,我們對他們的H18疫情防控提出了一些意見,也贈送了一些藥材,但顯然,H18的恐怖傳染力,以及南美國家政權上的種種因素,都導致防控結果不是很好……”
弈雪成看著沈畫,嚴肅地說,“我們必須做好H18疫情全球爆發的準備。我們向世衛組織通報過H18的相關情況,也得到了世衛組織的認可,在對H18的前期治療上,世衛組織一開始並不相信,但在經過他們中的某位成員親身試驗後,他們不得不相信。”
“現在已經有國外藥企在國內高價收購相關藥材,即便我們前期有儲備,但後續藥材價格已經在飛漲。想要滿足全球需要,國內的產量遠遠不夠。”
“所以從根本上來說,想要解決全球疫情危機,疫苗必不可或缺。”
“趕在全球爆發之前,研究出疫苗是當務之急。”
沈畫完全認同。
“弈教授,我會儘我所能配合你們。”
她這態度,弈雪成就放心了。
弈雪成笑著說:“我們之前已經做了很多基礎研究,也有不少想法,準備工作已經做的差不多了,會儘量把需要沈醫生你的情況集中安排起來,能讓你少跑幾趟。”
接下來,沈畫算是見識了這位弈教授的工作作風和工作強度。
弈教授的脾氣並不差,甚至算得上和氣,但她非常認真非常專注,她的要求會非常高,如果不能達到她的要求,就會讓你一遍一遍地重複。
沈畫倒不覺得有什麼,隻是配合她的一個女博士生,快要情緒崩潰了。
“對不起沈醫生,可能要重來一次。”
“對不起對不起沈醫生,可能還是要重來一次。”
“對不起沈醫生……”
沈畫看她的精神就覺得特彆緊張。
她歎了口氣:“咱們過去休息一會兒,這個不是你的問題,想要捕捉到實驗體發病間隙是非常困難的。”
現在的實驗體就是雞,H18在雞身上的作用過程比在人體更快。
“沈醫生對不起。”
她連連道歉。
沈畫:“不用道歉,這個的確不是你的錯,誰來都會很困難,這樣,待會兒我來采集,你注意一下我說開始之後,下針的速度……”
沈畫在軍科院足足待了三天三夜,吃飯休息都是在這邊。
“多謝沈醫生,現在你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等我們進行到下一階段,再請你過來一趟。”弈雪成親自送沈畫出實驗室。
沈畫笑:“好,隨時。”
弈雪成又看向沈畫:“沈醫生,之前我聽說,您願意傳授喻派金針?”
沈畫點頭:“是。”
弈雪成:“如果真能培養出來,不說是達到沈醫生你這個水平了,隻要能達到你口中所謂的入門水平,相信對我們國家來說,都是巨大的財富。”
弈雪成沉吟片刻,說道:“沈醫生你看,從軍中挑選人才,怎麼樣?軍醫的話,可能在理論水平上沒有那麼高……”
沈畫:“學喻派金針,不一定非要是醫生,零基礎也可,甚至都不必提前去認識穴位。經過篩選之後,再開始打基礎也來得及,但是年齡就不能太大。”
弈雪成吃驚地看著沈畫:“當真?不需要基礎?我還以為需要多年中醫基礎。”‘
沈畫搖搖頭:“如果想要成為像我和我師侄、我學生這樣的醫生,那當然是需要多年的中西醫經驗,但隻針對性地學喻派金針的其他應用,就不需要多深奧的基礎。”
“除了軍人,你們也可以選擇一些有基礎信得過的醫學生,中西醫的都可以,參與篩選,最終能剩下幾個,誰也說不好。”
弈雪成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第一輪篩選可能會稍微放寬點條件,但一旦被選上,就要進行最嚴格的篩選了。”
跟弈雪成達成某種一致。
沈畫就告彆,從軍科院離開。
好幾天沒回家。
一推開門……
家裡的燈應聲而亮。
沈畫在門口站了一秒,才恍然想起,霍延沒在家,要到春節前才能回來。
一瞬間,心裡忽然有種空的感覺。
換了鞋子倒杯水,沈畫上樓去洗澡換衣服。
要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還有門診呢。
給霍延發了條信息,他一直沒回。
等洗過澡,手機才響,霍延發過來的視頻。
一打開,他那邊的畫麵有些黑暗。
“你在外麵?”沈畫問。
“嗯,正在往回走。”
“你一個人嗎?”沈畫有些擔心。
“不是,還有阿文,和幾位工作人員。”他聲音帶著淺淺的疲倦,昏暗的光線下,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畫畫。”手機屏幕懟近了他的臉。
“嗯?”沈畫靠在沙發上。
“想你了。”他的聲音很低。
沈畫忍不住輕笑出聲:“怎麼想的?”
霍延:“用心想的。”
“傻氣。”
沈畫忍不住笑。
霍延:“我先掛了,待會兒回去再打給你。”
“行,注意安全。”
掛了電話之後大概有一個小時,門鈴響起。
沈畫看了一眼,是個快遞小哥。
開門之後……
哦豁,哪裡是一個快遞小哥,是三個。
一個手裡提著兩個精致的食盒,一個懷裡抱著一個巨大的箱子,還有一個手裡拿著一大捧海洋之謎玫瑰,淡紫色的玫瑰,看起來特彆優雅迷人。
沈畫忍不住笑。
先接過玫瑰抱進屋,又接過食盒放桌上,讓那位抱著箱子的快遞小哥把箱子放門內就好。
等快遞小哥離開,沈畫找了花瓶把玫瑰插上,才去打開那個大箱子。
箱子不算重,一打開……
一個巨大的毛絨玩具。
沈畫看一眼就忍不住嗬嗬了一聲。
一個半人高的招財。
看著這麼大的招財,沈畫無語至極。
齊劉海小招財,小小的圓溜溜的還算順眼,一下給整成半人高的巨貓,那就隻剩一臉蠢相了好嗎!
雖然很是嫌棄,沈畫還是把大招財拿了出來,放在沙發上。
吃過飯,沈畫又把那一大捧海洋之謎紫玫瑰分開。
找個小玻璃杯,放點水,插上一朵放餐桌上。
再弄個漂亮的花瓶,插上幾朵放茶幾上。
又抽了一朵,準備待會兒帶回臥室,剩下的就全部插在一個瓶子裡,放在陽台上了。
吃飽喝足。
沈畫一手拽著大招財的尾巴,一手拈著一朵花,回了臥室。
花放在床頭櫃。
大招財直接丟床上。
她踢了鞋子上床,把大招財擱在懷裡,胳膊支在大招財身上開始玩手機。
可不知道觸碰到哪兒,大招財忽然說話。
“我是招財,我想進寶啦,我要給進寶打電話。”
沈畫:“……”
上次的小玩偶就算了,這大玩偶還裝!
沈畫無語地抱著大招財仔細查看,終於在大招財的肚子上發現了機關,按一下就說話。
“今天也是想進寶的一天哦。”
升級了?還會換?
沈畫又按了一下。
“招財你又在想進寶呢。”
再按。
“招財這是你今天第八次想進寶哦。”
按。
“第九次了哦。”
“第十次了哦。”
“第十一次哦。”
……
沈畫按到了第四十八次,若不是手機響了,她恐怕會一直按下去,看看最多能有多少次。
接通視頻,撲麵而來的男色,讓人有些喉嚨發乾。
視頻中的霍延,摘掉了麵具,應該是剛洗過澡,頭發還滴著水,身上穿著件白襯衫,領口的扣子鬆開兩顆。
頭上的水珠順著臉頰,流向脖頸。
他把手機固定著距離非常近,這個角度能清楚地看到他滾動的喉結,性感得不可思議。
沈畫盯著畫麵看了幾秒鐘,輕咳一聲:“吃飯了嗎?”
霍延點頭:“你呢?”
“吃了。”沈畫盯著他脖子以下的位置,“怎麼換了襯衫,待會兒還要出去嗎?”
霍延微微勾唇:“不出去。”
“那怎麼不換睡衣?”沈畫皺眉。
霍延:“穿襯衫不好看嗎?”
沈畫:“……好看。”
“嗯。”
沈畫輕咳一聲,靠在床頭,抬手把鏡頭給了懷裡的大玩偶招財:“你怎麼想起來定製這個了呀。”
“招財跟我出來了,你一個人在家太冷清。”霍延說。
沈畫失笑,多個玩偶就不冷清了?
她忍不住捏了大招財一下。
“招財今天第49次想進寶了喲。”萌萌的機械音響起。
沈畫無語,對這鏡頭說:“進寶同學,你不覺得自己太自戀了嗎?”
霍延的雙眸直直盯著鏡頭:“它說的,不是實話?”
沈畫咽了口唾沫,點頭:“對,是實話。”
霍延忍不住笑。
這時,手機裡傳來一聲喵喵叫,沈畫就看到某隻小招財從沙發上爬到霍延腿上,又扒著某人的襯衫往上爬。
最讓沈畫無語的是,某隻色貓爬上人腿了還不滿意,在他懷裡扭來扭去鑽來鑽去,最後竟然從他襯衫腹部位置兩顆扣子中間的部位,鑽進去了!
沈畫:“……”
再看霍延,好像習以為常的樣子。
沈畫目光幽幽暗暗:“它經常這樣嗎?”
霍延啞然失笑,把小招財從襯衫裡掏出來,抱在胸口。
那個小壞東西,色胚齊劉海兒貓,它爪子直接勾在他襯衫上,毛茸茸的小腦袋趴在他胸口,帶著倒刺的粉色小舌頭,勤勞執著地給他洗澡!
沈畫的目光更幽暗難辨:“進寶同學,我想……”
“嗯?”
“吃貓肉。”
沈畫的聲音陰陰測測,“就這隻叫招財的貓。”
霍延盯著懷裡的小招財,又抬眸和鏡頭這邊的沈畫對視,片刻之後,他的臉忽然紅了,從耳朵到脖子,紅了個遍。
他忽然把胸口的招財給抱起來,擋在自己爆紅的臉上。
小聲說:“我也想吃。”
沈畫剛想說“你也想吃的話正好,回來咱們就把這小色貓下火鍋,貓肉食譜都找好了”,可忽然覺得好像哪兒不對。
抬頭一看,某人的臉已經被招財完全擋住,隻留下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四目相對……
即便是隔著屏幕,沈畫的心也是狠狠一跳。
靠!
她下意識地把手機扣在床上。
她這是被……勾引了?
她說想要吃招財,他說他也想吃……
她要吃的招財貓,和他要吃的,不是同一個吧。
沈畫重新拿過手機,對麵的霍延還在盯著她看:“畫畫你斷網了嗎?”
沈畫:“……”
她輕嗤一聲:“進寶同學,膽子變大了哦。”
霍延的眼神頓時有些閃躲,喉結因為緊張而上下滾動,繃著臉,拿小招財做擋箭牌,小聲說:“招財還小,養養再吃。”
沈畫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被內涵了,可又找不到證據。
“今天吃了幾顆糖?”
沈畫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
霍延眨眼:“兩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