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島津友希的學生岩淵明那焦急地問。
而此刻,沈畫才剛來到島津友希的病房而已。
她立刻上前給昏迷的島津友希做檢查。
事實上在她到來之前,病房這邊的負責醫生就已經給島津友希做了一個初步檢查。
“病人突發暈倒,在暈倒之前生命體征都沒有明顯變化。”給島津友希做初步檢查的醫生也很納悶,這種情況不合常理。
一般來說病人不管是什麼原因忽然暈倒,他的身體某些數據是肯定會發生變化的,比如心率會加快,比如呼吸窘迫等等。
而島津友希在暈倒之前,身體好像沒有任何變化。
“老師的情況不是急危重症,沒有使用生命監護儀,但是當老師忽然暈倒時,我就摸了老師的脈搏,跟進來處理的醫生也立刻給老師用上了生命監護儀。一切數據都很平穩。”岩淵明那說。
他看向沈畫,十分焦急:“沈君,老師就拜托您了。”
沈畫沒有回答,她已經開始給島津友希檢查。
她也很想知道,島津友希到底為什麼會忽然暈倒。
她的手搭在島津友希的手腕上,眉頭微微皺著,表情也開始慢慢變得嚴肅起來。
而不多會兒,下班了的顧深聽說這邊出了問題,也趕了過來,一進來就看到表情嚴肅的沈畫。
顧深沒有打擾沈畫,而是跟周圍的人點頭示意之後,就立刻走上前去,也伸手去給島津友希把脈。
此刻,沈畫卻是鬆開了手,但她沒有開口說出自己的診斷結果,而是有將手放在了島津友希的頭部。
“沈君,是老師的頭部出現問題了嗎?老師的大腦情況有變?會有什麼變化?”岩淵明那忍不住問道。
沈畫還是沒有回答,她在仔細感受著島津友希的情況。
就在岩淵明那焦急不安的時候,R國大使館的人也趕到了。
來人看到病房內的緊張情況之後,並未立刻出聲,而是拉了一下岩淵明那,岩淵明那就跟R國大使館的人一起出了病房,在外麵大概是在說明情況吧。
幾分鐘之後,沈畫把手從島津友希的頭上放了下來,看向顧深。
而這時,則輪到顧深眉頭緊皺,好像病人出現了什麼他並不能確定的情況一般。
沈畫沒有著急給出結論,而是安靜地等著顧深診斷結束。
岩淵明那和R國大使館的人應該是已經交流完畢,這會兒他們又重新進入病房,看到沈畫已經診斷完畢,正在等顧深,岩淵明那已經等不及了。
他立刻看著沈畫:“沈君,診斷結果出來了嗎?我老師的情況到底怎麼了,嚴不嚴重?”
沈畫:“稍等。”
岩淵明那抿著唇,依舊難掩焦慮。
R國大使館的人也皺起了眉頭,他們先是衝沈畫鞠了一躬,緊接著立刻說道:“沈醫生您好,我們是R國大使館的工作人員,聽說島津先生出了點狀況,我們就立刻趕來,麻煩您把島津先生的情況向我們介紹一下可以嗎?島津先生現在有沒有生命危險?”
沈畫還是那兩個字:“稍等。”
R國大使館的人表情有些不好看,剛才開口的那個人,立刻就又想開口說什麼,卻被岩淵明那給擋住了:“這裡是炎黃現代醫院,我們還是安心等待沈君,相信沈君一定會治好老師的。”
沈畫麵色淡淡的,沒有應聲。
R國大使館的那幾個人在看了岩淵明那的表情之後,就也不再多說什麼,焦急不安卻又不得不忍耐地等待著。
終於,顧深鬆開了手。
他看向沈畫:“老師,島津先生的情況不對勁。”
沈畫點頭:“哪裡不對勁?”
顧深:“島津先生入院治療老年癡呆,他的大腦病變情況並不算特彆嚴重,老師您親自給島津先生行針,按理說已經控製住了島津先生大腦病變的程度,可是為什麼……”
所有人都看向了顧深。
顧深抿唇:“為什麼島津先生現在的大腦好像……好像……沒有病變?”
“什麼?”
“沒有病變?”
“這是什麼意思?”
“是說島津先生其實沒病嗎?”
R國大使館的那幾個人實在是忍不住,麵麵相覷。
而岩淵明那也是瞪大了眼睛,非常震驚地看過來:“老師的大腦沒有病變?真的嗎?這怎麼可能。老師得了老年癡呆,這個診斷不可能出錯的,我們已經反複確診過。更何況老師前來看診的時候,沈醫生也又一次給老師確診了老年癡呆,不是嗎?”
當然是。
收治入院的病曆報告上寫的清清楚楚,老年癡呆,甚至連等級和病情的發展程度都寫了,非常詳儘,還有處置方式,也都清清楚楚地寫在病曆之上。
按照炎黃現代醫院的規矩,這些病曆都是要上傳到網站的,實時上傳,容不得弄虛作假。
現在去炎黃現代醫院的信息庫裡,還能搜到島津友希那不斷上傳更新的病曆情況呢。
岩淵明那非常疑惑,其他人也同樣疑惑。
這會兒,所有人都看向了沈畫。
顧深看向了沈畫。
老實說,他也不理解這是怎麼回事。
他剛才非常仔細地檢查了島津友希的狀況,生怕遺漏了什麼,或者是理解錯了什麼。
可是他再三檢查之後,都認為,島津友希的大腦好像的確是沒有什麼病變。
這就奇了怪了。
島津友希入院之後,他也來看過島津友希的。
畢竟島津友希之前多次拜訪喻老,跟喻派也是有一定的淵源,喻老的葬禮上島津友希也前來悼念,因此理解上還是要做足的。
顧深先前來看望島津友希的時候,應島津友希和他學生岩淵明那的邀請,也順便給島津友希請了個脈,看看脈象。
當時他其實覺得沒什麼必要,因為師叔沈畫給診斷的,那還能有錯?
他之所以又給島津友希診脈,也算是抱著學習的態度,看看島津友希的具體情況,再看看師叔沈畫的用藥,隨時隨地都在學習。
顧深記得,他當時在給島津友希診脈之後,還跟島津友希本人,以及他學生岩淵明那一起,討論過島津友希的病情,也討論過師叔沈畫的行針思路和用藥思路。
行針思路是最主要的。
沈畫從來都沒把喻派金針當成是不傳之秘,況且喻派金針也並不是說了行針思路,彆人就能夠偷偷學會的。
就算是出於交流學習的目的,顧深把給島津友希的行針思路大致說了一遍。
他當時還說:“我師叔的行針思路大致是這樣,不過還有一些是我看不清的,如果是我的話,行針思路肯定也是這樣的,但是想要達到像師叔這樣的行針控製的結果,就要更麻煩一點了,我可能會分割成幾個步驟一一進行。但是師叔親自行針就不一樣了,師叔的一針,能起到我們十針的效果。”
顧深記得他當時這麼說的時候,島津友希和岩淵明那還非常好奇,這是為什麼?
行針不就是行針?
針灸說白了就是對穴位的刺激,難道說不同的人,用著想通的行針手法,最終的刺激結果還能不一樣?
這怎麼可能呢?
這超出了島津友希和岩淵明那對一般針灸的認識。
顧深那個時候聽到這個問題也就隻是笑笑,搖搖頭說:“這就是師叔和我們的不同。”
島津友希和岩淵明那還是不明白不同在哪兒。
顧深卻說:“我也說不清楚,如果我能說清楚的話,說不定我就能夠達到師叔那樣的高度了。可惜世界上隻有一個師叔。”
後來這個話題也沒再多聊,因為顧深也的確說不出個所以然啊。
想要理解師叔沈畫的行針思路不難,但是想要達到她的那種舉重若輕,非常困難,更困難的是,完全無法理解,做不到。
顧深記得當時給島津友希把脈之後,結果他其實看得並不是那麼清晰。
老年癡呆症是大腦病變,但這種病變沒有那麼明顯。
他用脈氣探查了島津友希的大腦之後,也無法像是其他病,比如說腦部的膠質母細胞瘤那樣,他用脈氣就能清楚地探查到腫瘤的位置形狀和大小。
老年癡呆症導致的大腦病變,不很明顯,但脈氣走向也的確有差異。
顧深在學會喻派金針,學會利用脈氣之後,並未接診過老年癡呆病人,因此對島津友希的病例,他就詳細地感受了一下,再結合師叔沈畫的行針控製思路,以及用藥思路,還是很有收獲的。
至少下次碰見老年癡呆病人的時候,他能有一個控製和治療的方向。
不過短期內因為炎黃現代醫院還是專科專項的緣故,他再接診老年癡呆病人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真有的話,大概率也是像島津友希這樣的二類自費病人。
正是因為在之前就已經給島津友希做過檢查,顧深對島津友希當時的腦部病變還是比較清楚的。
所以,在對比對照上現在島津友希的大腦情況,顧深才會那麼吃驚!
師叔沈畫給島津友希的大腦病變做了控製,在這層控製之下,島津友希的老年癡呆症不會再加重,並且按照原本的治療預期來說,病變腦組織被控製之後,再通過對周邊相鄰相似功能的腦組織進行刺激、營養的話,周圍的腦組織,是有可能部分代替病變腦組織的功能的。
人體的很多器官都有這樣的代償功能。
可以說,隻要病變組織不蔓延不惡化,器官沒有壞死的部分就會努力增長,把病變組織的工作也給接過來,起到替代的作用。
難點就在於怎麼遏製病變組織的蔓延和惡化。
病變組織無法控製,那周圍健康組織想要代償也沒機會,因為他們自己都要保不住了。
顧深當時就覺得島津友希的情況不算太嚴重,病變腦組織不是特彆多,且已經被沈畫給控製住了,那麼恢複起來也就是時間問題。
可忽然之間,人暈倒了,再檢查,卻發現腦部病變沒有了。
顧深也是弄不明白了。
他眉頭緊皺。
如果不是他之前給島津友希做過檢查,就單單是此刻對島津友希的檢查來說,他可能會真的認為是師叔誤診了。
因為……現在他真的無法探查到島津友希的腦部病變,他的脈氣在他大腦之中暢行無阻,一切都非常正常。
真的是師叔誤診?
怎麼可能!
他之前的診斷,可是和師叔一樣,他之前清楚地探查到了島津友希的腦部病變。
絕對不可能是誤診。
真說誤診的話,那也隻能說是他跟師叔一起誤診了。
這可能嗎?
顧深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看向沈畫。
沈畫的眉頭也在微微皺著。
並未吭聲。
岩淵明那焦急不安:“沈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畫抬頭看過來:“現在島津先生的情況有些奇怪,他腦部病變好像一夜之間沒有了。”
岩淵明那一愣,他忍不住看了顧深一眼,又轉頭回來看沈畫:“真如顧大夫剛才所言,老師腦部病變沒有了?我以為……我以為顧大夫是在開玩笑……居然是真的嗎?這……這怎麼會?”
R國大使館的幾個人也低聲交談,一個個麵色凝重。
岩淵明那卻是麵露驚喜:“您二位都說老師的腦部病變沒有了,這是不是意味著……意味著老師的病好了?沈君不愧是神醫!老師說的沒錯,這病隻能找沈君!”
沈畫皺眉。
顧深也皺著眉頭看向岩淵明那:“先彆著急下結論,病人的情況很是奇怪,現在說治好沒治好,還為時尚早。”
岩淵明那看過來:“老師的老年癡呆就是源於腦部病變,現在腦部病變沒有了,那不就是病治好了嗎?”
“可島津先生現在還沒有醒來,還在昏迷狀態,這……不能叫好吧。”R國大使館的工作人員說道。
岩淵明那一愣,像是忽然想起來這件事一般,立刻點頭:“對對,老師為什麼到現在還沒醒來?沈君,到底怎麼回事?”
沈畫麵色淡淡的:“從檢查上來看,島津先生現在……似乎沒有什麼不妥,但他又確確實實在昏迷著。”
“這……”岩淵明那不由得抿唇,“沈君也沒有辦法嗎?”
顧深忽然開口問道:“島津先生是怎麼昏迷的?”
岩淵明那立刻說道:“老師原本在自行休息,我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老師靠在床頭,閉著眼睛,手裡還拿著本書。我以為老師太困睡著了,我就把老師手裡的書拿走,又想扶老師躺下休息。可一不小心,沒扶穩,老師就側著歪到一邊上,還撞上了床頭櫃。”
岩淵明那臉上帶著愧疚,上前去扶著島津友希的頭讓大家看。
果然,在島津友希頭部右側的位置,有一塊紅痕,一看就是撞到什麼地方的痕跡。
岩淵明那說:“撞的不輕,我嚇了一跳,趕緊又把老師給扶起來,原以為這麼重的撞擊老師肯定會醒,結果老師完全沒任何動靜,是老師太困嗎?不太可能。老師的睡眠一向很淺,我試探著叫了老師幾聲,老師沒有回應,我這才覺得不對勁,又趕緊想要喚醒老師,但無論我怎麼叫,都無法喚醒老師。我才確定老師昏迷。”
顧深抿唇。
沈畫看向岩淵明那:“你當時沒給你老師把脈?”
岩淵明那點頭:“我在無法喚醒老師時,就第一時間檢查了老師的生命體征,當然也有脈搏。可是老師的脈象十分平穩,就跟睡著了一樣。我有些懷疑是不是弄錯了,但確確實實……沒變化。”
岩淵明那看著沈畫,微微歎氣:“沈君,我的所有中醫知識都是跟著老師學的,在對脈象的研究上,我當然無法跟沈君比,我也無法從脈象上檢查出來老師大腦的病變。所以……我也不知道當時老師大腦的情況。”
“我認為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要先喚醒島津先生。”R國大使館的幾人互相交流一下之後,一致地說道。
岩淵明那也點頭:“沈君,如果我老師大腦沒有病變的話,我認為就是您治好了老師的病。可是……這種治療手段有副作用嗎?會讓老師醒不過來?”
顧深眉頭微微一皺,他想要開口反駁,但他說什麼的話,好像沒有多大威懾力,也不足以讓人信服。他想了想,還是沒吭聲,也看向沈畫。
沈畫:“他的情況確實有些特殊,目前我也無法做出準確判斷。”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麵麵相覷。
岩淵明那像是沒聽懂一樣,追問一句:“沈君您這是……什麼意思?您也無法做出準確判斷?”
沈畫點頭:“對。我現在不確定他到底是什麼情況。島津先生現在的確檢查不到腦部病變,但我並不認為是你說的那樣,是我治好了他。我給他的治療方案沒有問題,但也絕對不能治好他。我之前就已經說過了,大腦病變,是沒有人能治好的,隻能控製。”
“可老師腦部病變沒有了啊,這還不是治好嗎?”岩淵明那問。
沈畫搖頭:“我不清楚,但一定不是我治好的。”
岩淵明那沉默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片刻之後,R國大使館的那幾個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其中一人開口說道:“那會不會是……誤診?連沈醫生都說無法治好島津先生的大腦病變,可現在島津先生的大腦有的的確確沒有了病變,那會不會是……從一開始,島津先生的大腦就沒有病變?是沈醫生看錯了,誤診了。”
岩淵明那皺眉,“沈君不可能誤診。”
R國大使館的人說:“沈醫生當然是非常厲害的醫生,但是醫生就難免會出現誤診,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世界上大概沒有哪個醫生敢說自己完全沒有出現過誤診的情況吧。隻要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都不成問題。”
沈畫看了過來:“你說的那不是誤診,是對病情判斷不明。如果病人的病情不穩定,症狀不明顯,或者是症狀和其他疾病相似的話,醫生沒有判斷準確也是很正常的,但醫生會在接下來的檢查和觀察中,確定病人的情況。這不叫誤診。”
R國大使館人的笑笑:“是,這不叫誤診,是對病情判定不明。沈醫生這次應該就是病情判定不明吧。”
沈畫眼神依舊淡淡的:“不,我對病情判定非常清楚。在我接診島津先生時,他的大腦的確就是出現了病變,符合他老年癡呆症的病變特征。”
“……”
大使館的人皺起眉頭:“那現在島津先生大腦沒有病變,您也說不是您治好了島津先生的大腦病變……那,難道是島津先生自愈了?”
沈畫:“這一類的大腦組織病變不可能自愈。”
“……這些都不是,那您覺得,島津先生到底是什麼情況?”
皮球又拋給了沈畫。
島津先生這是什麼情況?
顧深也覺得這個問題很是棘手。
根本無法回答,怎麼回答都不對。
沈畫則是看向了岩淵明那:“目前島津先生的情況不明,我的建議是留院觀察,如果有什麼情況再對症處理。”
岩淵明那:“但是無法明確我老師到底是什麼情況,對嗎?”
沈畫點頭:“是的。暫時無法明確,需要觀察之後再確定。病人的病情是肯定會反應到脈象上的,掩蓋得了一時,掩蓋不了一世。”
岩淵明那想了一下:“說句冒犯的話,沈君,會不會……和您給老師行針控製的方式有關?”
沈畫挑眉。
岩淵明那說道:“您之前給老師行針,旨在控製老師腦部病變。也就是在您行針之後不到一天的時間裡,老師就忽然昏迷不醒。剛才您和顧大夫一同給老師診脈的時候,可曾在老師大腦之中發現行針控製的情況?假設老師的腦部沒有病變的話,你們所謂的行針控製,控製的到底是什麼?是健康的沒有病變的腦組織?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會不會就是老師昏睡不醒的原因?”
顧深一驚。
他麵色也沉了下來,目光清冷地看著岩淵明那。
不得不說,岩淵明那點出了他剛才忽略的一點東西。
在剛才查探島津友希的腦部情況時,他隻顧著震驚於島津友希此刻的腦部狀況,確實忘了之前沈畫行針控製的事。
這會兒再仔細回想……
好像,在島津友希的腦部的確沒有發現行針控製的跡象。
就好像師叔沈畫從來就沒有給島津友希行過針一樣!
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發生。
行針和用藥一樣都是有療程的。
很多病之所以一開始要一□□針一次,後來改為三□□針一次,就是因為行針控製是有時效的,一開始控製的力道大,就需要一□□針一次,才能控製住病情蔓延,後期控製住之後,病灶被壓製住,那麼行針的效果就會延長,持續時間會延長,行針的頻率也就會降低。
說白了就是,在控製的有效期內,探查的話是肯定能夠探查到之前行針控製的痕跡所在的。
而島津友希這明顯還不到一個周期,應該是可以看到先前師叔行針控製的痕跡。
之前顧深給島津友希把脈,介紹師叔行針思路的時候,就清楚地看到師叔沈畫對島津友希腦部病變組織的控製。
但是此刻,卻看不見了!
為什麼?
他剛才隻顧著震驚於島津友希大腦組織中找不到病變組織,忘記了控製這回事。
這會兒想想,越想越是吃驚。
就好像……
就好像島津友希的病變腦組織,吸收了沈畫用來控製他病變腦組織的脈氣,然後,自行修複……
顧深眉頭一皺。
他忍不住開口:“師叔,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說。”
岩淵明那和R國大使館的人都看了過來:“是要討論關於我老師的情況嗎?我們應該有知情權,我老師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顧深抿唇。
沈畫看了顧深一眼,又看向岩淵明那:“你覺得是我行針出了問題?”
“抱歉沈君,我並不是要質疑你,而是完全想不出來其他的可能性。我聽說您在教導學生的時候,都會讓學生畫出脈路圖……給我老師行針的人是您,您當時好像也沒有畫脈路圖……”岩淵明那說。
沈畫:“你是想看脈路圖嗎?”
岩淵明那連忙說道:“我隻是覺得有脈路圖,或許能更清楚一點,您說呢。”
沈畫輕笑,點頭:“醫院如今的接診量並沒有超負荷,因此所有病人的救治同時也都兼顧教學目的。脈路圖當然有,給島津先生行針的脈路圖,也有。”
沈畫看向顧深:“從電腦上調出來。”
她又看向岩淵明那:“給島津先生行針的時候,因為沒有其他學生在,我就沒有當場畫脈路圖,但在給島津先生行針之後,我立刻就補畫了脈路圖放入電子病曆之中。”
顧深從護士那邊接過平板,在上麵找到島津友希的病曆,點開加密之後,裡麵果然有一張脈路圖。
沈畫示意讓顧深把平板電腦遞給岩淵明那。
岩淵明那雙手接過電腦,仔細地看脈路圖。
沈畫並未在意那麼多,看了他一眼就說道:“我並不認為我的治療出現什麼差錯,眼下島津先生的情況雖然特殊,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我依舊認為,不需要那麼著急,靜待觀察即可。”
R國大使館的幾位卻是一臉不認同:“但現在島津先生為什麼會昏迷,原因還沒找到。昏迷不醒對島津先生又會造成什麼損害,這都是不確定的。我們認為當務之急是讓島津先生先清醒過來。”
沈畫:“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我堅持自己的思路。”
R國大使館的幾人對視一眼之後,其中一人說道:“沈醫生,您是醫生,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醫生敢說自己能治所有的病,您治不了島津先生的病也不丟人,但還請您如實告知,方便我們給島津先生轉院。”
沈畫挑眉:“你們要轉院?”
R國大使館的人點頭。
沈畫則是看向岩淵明那:“如果你們確定轉院的話,可以簽署放棄在本院治療的協議,那麼就可以走轉院程序了,你們也要記得聯係好接收醫院。”
岩淵明那抿著唇沒有吭聲,像是還沒做好決定。
這個決定大概是十分難下的吧。
岩淵明那自己也是醫生,他明白病人在轉院途中可能會有的風險。
轉院之前,肯定是要代理人簽署協議的,島津友希入院時的指定代理人就是岩淵明那,也就是說岩淵明那可以決定島津友希的醫療方案,包括放棄在炎黃現代醫院治療,轉院這些。
一旦簽署放棄協議之後,那意味著在離開炎黃現代醫院之後,在轉院途中出現任何風險,炎黃現代醫院都是沒有責任的。
目前看島津友希的情況好像十分平穩,無論是大腦還是其他生理指標都非常平穩,就好像是一個人熟睡了一樣。
這樣看的話,似乎轉院也不會有危險?
但有些時候就是那麼巧,那麼邪門,看著好好的,一轉院就壞事兒。
現在怎麼辦?
R國大使館的人在低聲交流著,他們用R國語交流的,雖然聲音很小,但跟他們站得很近的岩淵明那還是清楚地聽到了他們交流的內容。
他們認為應該立刻包機送島津友希回國,回到R國內島津家族的島津紀念醫院進行治療。
雖然說轉院途中可能會出現一些風險,但目前來看島津先生的狀況還是很平穩的,可以從R國那邊調過來一個醫療小組,配備上全套的醫療設施和醫護人員,包機前來,帶島津先生回家。
這樣的話,在路上一旦出現什麼風險,也能及時處理。
不得不說,這似乎是一個好辦法。
R國大使館的那幾人又說:“在轉院途中可能會出現危險沒有保證,但是誰能確保留在炎黃現代醫院內,就不會出現危險了嗎?現在炎黃現代醫院這邊都無法確定島津先生到底是什麼病,又怎麼能給予有效治療?”
“如果在炎黃現代醫院這邊出了什麼事情,島津先生沒有救回來的話,那這能說是炎黃現代醫院的責任嗎?那肯定也是要經過醫療事故鑒定的,誰都不敢說哪個病人死了就一定是醫院的責任,或者說,沒人會覺得,醫院就應該救活所有人。”
也就是說,留下和離開,都有風險,且不能把這個風險給轉嫁到醫院身上。
那麼,如果不信任這家醫院的話,是不是應該立刻聯係R國國內,想辦法帶島津先生回到R國接受治療?
炎黃現代醫院雖然聲名鵲起,並且聲稱能夠治愈那麼多的絕症,還有那麼多不可思議的病例,可這個醫院到底太年輕了,沈醫生這個負責人也到底太年輕了。
炎黃現代醫院所使用到的核心中醫理論,都沒有完全經過實驗室的論證,怎麼敢說一定正確?
另外就是,他們R國的中醫跟華國這邊已經不一樣了,他們是驗方,也就是說,不需要把脈,不需要什麼陰陽五行的理論去判斷病人體質,是陰虛還是什麼,都不需要判斷,隻需要根據病人症狀開藥,就跟感冒了給感冒藥,發燒了給退燒藥,咳嗽了給止咳藥是一樣道理。
而R國醫療水平向來不差,他們認為自己是摒棄掉了傳統中醫中的糟粕,留下的有用的藥方才是精華,才符合現代醫學理念。
這可是R國一代代總結下來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