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青石與嬴長秋互相示意之時。蛇族大宗師蜿蜒襲至,一擊正中顏豐背心。
顏豐五臟俱焚,脊椎瞬間斷了數節。
如此傷勢換做尋常武者,立時便要委頓在地。
到底是大宗師,究非凡人。
顏豐不叫不喊,強自忍抑,衝向太上觀速度反而倍增。
此刻性命交關,稍作延擱,定被群毆至死。至於宗門弟子,那是再也顧不及了。
身子呈兩百七十度斜插入太上觀陣營,瞬間一股颶風在太上觀弟子裡急旋而起。
這些弟子多是先天,無法抵擋,立時紛紛退後。
青石手一揚,颶風側轉,飄向遠處。弟子們頓即無恙,悉無所傷。
顏豐大和尚卻已瞅隙出了大宗師們的包圍圈。
雙臂振起,身子騰空,百衲衣獵響,蕩起陣陣罡風,阻擋身後追擊。
烏無聲在側麵,化作一團金光,啾鳴而至。
顏豐身子一團,倏忽間,猶如兩顆流星撞在一起。
轟然聲中。
一道又粗又長鮮血痕跡橫掛半空。
光影乍射。
顏豐忍著傷勢,翻身而起。
烏無聲空中折飛半圈,馭光而至。
這下瞄準顏豐前胸,突然撲空。
再一看,顏豐身上那件百衲衣竟蓋在自己身上。
烏無聲手臂一抖,百衲衣複而上空。
他原想震碎了事,不意這件百衲衣屬於大爛陀寺曆屆主持的傳承寶衣,水火不侵,防禦倍增。
若非有此,顏豐萬不敢直承蛇族大宗師一擊。
為順利脫逃,閃避時,索性扔下這件寶衣,足見適才何等狼狽情急。
百衲衣飄飄蕩蕩,鼓著風。落下時,宛若真人忽剌剌飄落。烏無聲匆忙不及細看,竟直接撞了上去。
借此機會,顏豐大和尚業已鴻飛杳杳。
烏無聲繞著盤旋數匝,未見敵人身影,方是落下地來。
數度出手無功。
恁多大宗師出手,居然沒留下顏豐一人,烏無聲氣急。
尤其帝墓退出來時,烏洋失蹤,心情尤為不諧,怒火更熾。
落地之後,第一句話便是大聲斥到:“青石,你什麼意思?乾嗎故意縱走顏豐。”
“什麼意思?光明王你是在責可貧道?”
青石慢條斯理。
繼續說:“難道為了幫你們留住顏豐,貧道就要犧牲掉自家弟子嗎?這什麼邪論?當真胡扯八道得緊。”
此刻妖族大宗師有四,擎霧、烏無聲與熊蛇兩族。
人族也有四,青石自己,加上陸遊、血河、無色。
千軍老祖則還沒出來。
佛道相爭久矣,正邪廝殺更多。
但兩族之爭,人族內部有議,任何糾葛都須暫且放下。
此盟天人共鑒,誰若不遵,誓必同誅。
雙方實力相當,誰也不懼誰。
這也是妖族大宗師圍攻顏豐之際,無色、陸遊均未出手最大因由。
說話時,剛被烏無聲半空掀開的百衲衣,逐漸飄落,熊族大宗師走將過去,想要作為戰利品。
無色身子一晃,趨在他前,袍袖揚起。
百衲衣轉了一轉,束如長棍,急瞬射入他大袖。
人浮半空,僧袍鼓動,雙掌合什胸前,宛若羅漢臨凡,慢慢落地。
熊族大宗師怒不可遏,小短腿跺地一踩,眾人隻感腳下一震。
隻聽他哇哇叫了兩聲,顯然忿怒難當之餘,要與無色大戰一場。
擎霧不想節外生枝,喝住了他。
看向無色。
“禪師此舉好生無禮,寶衣乃顏豐落下,顏豐是咱們妖族毆而逃卻。好端端一件戰利品,卻被禪師先下手為強奪了去,當真欺人太甚。”
無色禪師微微一笑。
“寶衣乃我無量佛門至寶,被寒***萬年前搶去。
今日完璧,老衲喜甚。
故而做此突兀之舉,還望擎霧施主原宥……”
說著看向妖族另外三位大宗師。
“請各位施主諒解……”
又道:“畢竟貴族從此多了一名萬狐之皇,你我雙方皆有所獲。”
他這麼一說,擎霧倒是說不出什麼了。
想想確實,若非無量禪寺釋然施救,小雪狐未必能活到重歸狐族一日。
罷了。
妖族高層又沒出家僧人。拿了件百衲衣委實無用。不如還個人情,從此兩廂不欠。
念及此,點點頭,退了回去。
無色鬆了口氣。
妖族如果不依不饒。
血河、陸遊會幫,青石就未必了。
這樣結果,堪稱最佳。
這會兒,大爛陀寺除了顏豐大和尚一人逃去,餘者皆被擎霧製服。
一兩百名光頭和尚躺了一地。
烈摯駭懼萬分。
他宗師中期,又是大爛陀寺傳燈者。
來日顏豐圓寂,他便是寺廟主持,可謂前途無量。
孰知偏生要因往日一樁錯事,被人以牙還牙,報仇雪恨。
愈想愈怕。
十五郎抱著小雪狐走了過來。
兩人雙目噴火。
常言道,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何況又是這等毀家滅族,不共戴天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