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文被他這抹不明意味的笑忽悠地七葷八素, 隻當自己又有了希望一般, 頓時有些坐立不安。
“不瞞您說, 我一直都收著她的帕子,你瞧……”他說著就將那粉帕子拿了出來, 對君楚瑾道:“咱們關係這樣的好, 您若是往後還喜歡她, 那我再把她送去您府上住幾天也是方便的……”
薛慎文話還沒說完, 就忽然被人一拳揍翻。
屋裡另外兩個人捏著酒杯都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眼前的君楚瑾臉上的笑容徹底放大了,而他眼中乖戾的情緒亦是不再掩藏。
王進意見情勢不對便悄悄摸出了房門去,君盛寧無措地站起身來, 正想勸他兩句,卻見他慢條斯理動作優雅地卷起了袖子。
那熟悉的動作深深刺傷了太子殿下的眼睛, 他夾著尾巴立馬也從門縫裡鑽出去了。
君楚瑾從外麵回來的時候正是淩晨時分。
彼時剛好下過一場夜露, 他的衣稍鬢角都沾染了濕意,冰冷如玉的麵容似精心雕刻出來的一般,深眸薄唇,仿佛天生就帶著三分涼意, 更遑論他不高興的時候, 便顯得愈發冷漠。
然而於他一身玄色袍服和冷冽氣質格格不入的便是他手中那隻粉嫩顏色的繡帕。
陰暗的情緒與溫暖的色澤碰撞, 絲毫沒有半點融洽。
彼時他還不能理解這種名為醋罐子打翻的情緒。
僅是有一種讓他恨不得殺死每一個都和小姑娘接觸過的男人的衝動。
恨不得將那個被揍得像個豬頭一樣再找不出任何可以入眼之處的薛慎文拖去小姑娘麵前,讓她好好看看這些男人的下場。
然後……
然後呢?
他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嘲意,周身的陰沉漸漸融入夜色之中。
而此刻仍舊在睡夢中的小姑娘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翻個身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了過去。
待天亮後, 梨雲按著往常的時辰叫梅幼舒起來, 但卻見小姑娘眼下青青的,好似昨夜去做賊了一般。
“姨娘怎麼這麼困啊?”梨雲問道。
梅幼舒瞧了她一眼,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昨夜的事情告訴了她。
“所以說,你真的跟殿下提了讓我做姨娘的要求?”梨雲頓時有些不安起來。
她哪裡知道這個傻姑娘真的會提。
她當日這麼說了,也不過是習慣性的追求,心裡卻隱隱覺得這世上沒有哪個女子會願意在自己夫君麵前推薦另一個人的。
要是梅幼舒是正妻也就罷了,可她自己也就是個姨娘,憑什麼讓自己的丫鬟也做個姨娘,和她平起平坐呢?
“姨娘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梨雲頭次有種感動的感覺。
梅幼舒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隻當她因為沒能當成姨娘而傷心,反過去安撫她道:“可惜我也沒能幫上你,好在我還沒有來得及向殿下提到你的名字,想來你往後自己加把勁,定然還是有機會的。”
梨雲忙擺了擺手,說:“不必了……”
都到了這個情分上,她再去做珩王的姨娘,也真是太尷尬了。
況且論美色,她可沒有那個自信可以比得過梅幼舒。
更不要說對方竟願意心無芥蒂地來推薦她,這讓她已經很是滿足了。
“奴婢還是覺得伺候姨娘你比較輕鬆一點。”她嘀咕道。
梅幼舒見她不那麼執著,也就不提這話了。
隻是她也並沒有忘記昨夜裡惹惱君楚瑾的場景,不免歎了口氣。
她思來想去,覺得君楚瑾定然是因為自己冒犯了王妃才不高興,便想著過去向對方賠個不是。
彼時守門的是個小廝模樣的人。
待梨雲與他說明了梅幼舒的來意,他便轉身進了屋去。
隻是他還沒走幾步,便瞧見青袖走來。
“怎麼了?”青袖問他。
“梅姨娘想求見殿下。”
青袖微微頷首,道:“知道了。”
她說著又折回身去。
豈料小廝側耳聽去,隻聽得一身“滾出去”,便見那青袖便眼睛紅紅的出來了。
青袖什麼話也不說,隻朝他輕輕搖了搖頭,小廝便了然,回頭便將梅幼舒婉拒了。
“怎麼辦,都怪奴婢,要不是因為您去替奴婢求這個恩賜,也不會惹惱王爺了。”梨雲愈發自責起來。
梅幼舒摸摸她頭發,柔聲安撫道:“不關你的事情,是我自己說錯了話。”
回去路上,梅幼舒見園子裡竟開了許多不知名的粉花,便折下一朵簪在了梨雲的鬢旁。
梨雲心情才緩解幾分,心想自己也不能一味自責,大不了往後全心全意幫著小姑娘就是了。
“這花可真好看,不若咱們折幾朵帶回去吧。”梨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