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了三四日, 鄭氏這邊才傳來了珩王府的動靜。
史嬤嬤私下派人去打聽,使了不少的銀子才打聽到個邊角料。
“透露消息的是在後廚做事的個婆子, 隱隱聽聞是府上梅姨娘跑了,好似在外頭勾搭上了野男人。”史嬤嬤皺著眉說道。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她瞧著也不像是個膽肥的。”鄭氏躺在羅漢床上, 因這幾日感染了風寒,再加上梅幼盈那邊的事情, 一直都叫她怏怏不樂。
“知人知麵不知心, 本來我也是不信的,隻是您還記不記得前些日子城門被封的事情?”史嬤嬤說道。
鄭氏記得, 因那事情還把梅正廷嚇了一跳,還以為天子腳下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呢。
“那就是珩王做下的。”史嬤嬤對她說道。
鄭氏來了精神, 扶著史嬤嬤起身抿了口茶水, 道:“這麼說那丫頭真的給珩王頭上戴了綠?”
“這個就不知道了, 若非她做下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珩王哪裡能做到這個地步。”史嬤嬤說道。
有了這件事情的輔證,反而倒更像那麼一回事了。
畢竟有了珩王府的榮華富貴,誰又願意作死跑出去。
就算梅幼舒是被人拐去的, 珩王殿下也未必要為了妾室做到這個地步。
是以,她們皆以為這種情況是萬萬不可能發生的, 便也就離真相愈發遠了。
“唉,隻可憐了我的盈兒。”鄭氏歎了口氣。
史嬤嬤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也沒再做聲了。
屋子裡靜了下來, 過了許久, 鄭氏才對她說:“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史嬤嬤暗暗點頭,心裡仔細籌劃著,便喊來其他丫鬟守在鄭氏跟前伺候,自己跨出了院去。
逢月末,梅幼舒翻了翻盒子,眉頭便又擠成了一堆,像個小老太太一樣。
梨雲瞧見了她捧著那個裝著她私房錢的盒子,便道:“您的盒子怎麼空了?”
梅幼舒見她望來,便訕訕地把蓋子蓋上。
她哪裡好意思告訴她銀票全都被君楚瑾當做廢紙燒掉了。
“這個月宋嬤嬤還沒有去領來月錢嗎?”梅幼舒問道。
梨雲便叫來宋嬤嬤,宋嬤嬤眼皮也不抬一下,對梅幼舒說:“殿下說往後海棠院裡不用派月銀了,丫鬟支出一應記在賬上,由奴婢去取來,至於您的那份,都交去殿下那裡收著了。”
梅幼舒頓時便愁容滿麵。
這樣的關係便猶如老板和員工一般,如今老板不發員工的錢了,還叫賬房把每個月的工錢存在老板那裡,這著實是黑心了許多。
相處這些時日下來,她竟也能猜到君楚瑾的壞心眼了。
他哪裡是個缺錢用的人,怕是故意拿這些事情來擠兌她的。
等下午外院又有人送來了四套成衣,還有若乾首飾。
梨雲流著口水每樣東西都拿起來細細打量,還拉著梅幼舒一起看:“您瞧見沒有,這衣服下擺上都繡了綺雲閣的小印,她們家的衣服可是千金難求,我在梅府的時候就聽聞二姑娘等了好幾個月想等來一件的,可惜最後卻讓給了王家的姑娘。”
這幾件是夏裝,衣料都以薄紗為主,梅幼舒撫了撫,入手柔滑沁涼,頭件是個水色,可偏偏在日光下隱隱有折射出金色,頓時添了幾分華貴之起。
想來這料子也是極佳的。
看到這些東西,梨雲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這才信了梅幼舒經了那事情之後竟還能留住珩王的寵愛。
“難怪人家說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咧,您要是多跑幾次,指不定有什麼更好的東西賞賜來呢。”梨雲這下子卻一點也在意梅幼舒先前作死的行徑了。
梅幼舒乾笑了一聲,心裡卻想到了君楚瑾說的貞操鎖,一時背後發涼,又覺得膝蓋發軟,好似有人已經手起刀落,叫她斷了腿了。
想那珩王殿下的手段,也真是兵不血刃。
等到三十晚上,便有個太監來到珩王府傳了句話來,竟是叫梅幼舒初一時入宮去。
梨雲興奮不已,晚上翻來覆去地惹得梨月翻白眼。
“你到底在高興什麼?”梨月問道。
梨雲道:“我當初邊說跟著姨娘是對的,你現在還不信我的話?”
她說話的時候既洋洋得意,又有些打壓梨月的意思。
自打來了珩王府後,梨雲是漸漸站到了梅幼舒的陣營裡去了,而梨月卻一直都猶猶豫豫態度不爽利的很,一時也不敢輕易違背鄭氏的話,去鋌而走險一心一意投靠梅幼舒。
“好姐姐,你我互相扶持,哪裡有不信的話,都到了珩王府了,我往後全心全意還不行嗎?”梨月笑說。
梨雲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翻身睡去,卻也不想那梨月瞪了她好多眼,也翻了個身,背對背而眠。
等隔日,梅幼舒乘著馬車入了宮去,心裡卻很是忐忑不安。
上回見皇後的時候,還是在梅府做姑娘時候。
上回人多她還能打馬虎眼,這回她卻是被指名道姓叫進宮去的。
梅幼舒進宮算是早的,宮嬤嬤領她進去拜見皇後的時候,皇後也才剛剛用完了早膳,正飲著山楂蜜露茶,見了梅幼舒,便叫人搬來了繡墩,令梅幼舒坐到了跟前來。
“本宮叫你來得這般早,也不知你用過早膳沒有?”
“回娘娘的話,妾身是用過了早膳才進宮來的。”她細聲答著話,聲音像是摻了蜜般,有些黏膩。
皇後在宮裡沒有少聽到後宮妃嬪這樣的腔調,自然也不喜歡這種音質。
但今日聽小姑娘講話,心裡不免喟歎,原來真正這樣嬌軟的聲音竟是這般討喜,可見那些美人們還沒有修煉到家。
“你脖子上戴著的珍珠好生眼熟。”皇後打量著她道。
梅幼舒略有些錯愕,隻回話道:“妾身當日在梅府時,還是您賞了我們姐妹三人各一份禮。”
她說這話皇後也頓時有幾分印象了。
那時候她還有些納悶君楚瑾好端端地怎麼送了本女誡同這紫珠項鏈給人家,原來竟就是眼前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