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楚瑾說:“送去莊子上吧,我母妃生前一向是心軟,姑且留她一條命。”
他話中的意思卻並非是表麵的意思。
若要將佩紫送去莊子上,卻絕非是要讓對方以姑姑的身份送去,而是以奴隸的身份送去。
表麵上他留了佩紫一命,可對方卻要活生生剝了她這麼多年來貼在自己身上掌事人的標簽。
她自詡身份與那些低賤奴婢不同,現在將她一朝打回原形,去那莊子上做著苦累的臟活到老到死,不知道是她身體上受的傷害大一些,還是心理上的傷害更大。
要怪,也隻能怪那佩紫太不知足,卻不知尋常的丫鬟裡頭隻有她當年有這般奇遇,能叫她脫離了下等奴婢的身份,做個體麵姑姑。
偏她辜負了這份幸運,讓自己從高處墜落。
“那您還要將青袖送來海棠院嗎?”梅幼舒問他。
君楚瑾道:“不必了,就讓她跟在佩紫身邊,為對方養老也是好的。”
他的語氣甚是尋常,就是話裡“養老”二字也是十分溫情。
梅幼舒再是不懂,也忍不住手心發涼。
青袖之所以上演這一出,為的就是在佩紫事發之後以求自保。
如今君楚瑾竟直接將她送去佩紫身邊,豈不是擺明了要叫她被那佩紫磋磨死麼?
她看著君楚瑾一時怕了他這用心,卻被他硬攬入了懷裡。
“這天都暖了,你的手還這樣涼?”君楚瑾垂眸望著她,在看透她腦袋裡簡單的想法之後,隻唇角微揚。
梅幼舒搖搖頭,被他攬著後背,卻還有些僵硬。
“彆怕……”君楚瑾將她的腦袋扣進了自己懷裡,有一下沒一下的安撫著她,嘴裡道:“隻要你乖乖的,莫要在我麵前做些不該做的傻事情,我也是舍不得這樣對待你的。”
小姑娘卻想到貞操鎖之類的物件,心想她上回想跑路的時候,他對她可一點都沒有手軟過。
轉而又想若是她真的不小心做錯了什麼事情,隻怕會比青袖佩紫之流還要慘呢……
君楚瑾則是感覺到懷裡原本柔軟的小姑娘都快把自己僵硬成一塊石雕了。
他心裡忍不住暗罵她沒良心,他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她?
若不下手狠一些,往後誰都來算計她一下,就算她長了十個腦袋也防不住身邊的人。
“乖乖……”君楚瑾趁她走神的時候輕輕叫了她一聲,小姑娘回過神來,因躺在他懷裡,看著他背光的臉,就愈發覺得他的語氣陰惻惻的。
“給我親親吧。”
小姑娘心一顫,也不知腦補出了什麼畫麵,眼圈都紅了。
“那……那您可要輕一點了。”
君楚瑾原本暗昧的心思頓時噎得不上不下。
難道他剛才說的不是親親,是說要吃人了?
待君楚瑾修整了一日,又重新召來了府上的人。
若梅幼舒說的內容比較片麵主觀,那麼府上管事的人說得則是更為客觀,且事無巨細地把整個過程又重新向君楚瑾交代了一遍。
君楚瑾叫來微珀,卻見對方仍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怎麼,忍耐了那麼多年,現在就忍不下去了?”君楚瑾指節叩擊著桌麵,語氣亦是意味不明。
“殿下說的什麼話,就差一年了,有什麼忍不下去的。”微珀抬眸,語氣還似平常樣子,“到底是這裡的山水好,我這陳年舊屙都養好了,現在就等他重病垂危的消息傳過來。”
“嗯。”君楚瑾應了這聲,旁的也就沒多說了。
隻是微珀忽然轉過頭去,便瞧見小姑娘端來了一份羹湯,站在他們身後進退兩難。
“我……”梅幼舒被微珀那目光瞧得盤子裡的湯勺都跟著她哆嗦了一下,心中猜到這裡頭定然是有個大秘密的,頓時也是一副怕被殺人滅口的樣子,弱弱道:“我沒聽懂你們在說什麼……”
微珀道:“過來。”
梅幼舒撇了一眼君楚瑾,卻見對方理也不理,她便兩股戰戰地走了過去。
微珀說:“叫爹。”
隻一想到對方手起刀落的狠辣,小姑娘水汪汪的杏眸裡就滿是惶然,抖著聲音叫了聲“爹”。
微珀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她天天在我跟前叫娘,我好幾次都想糾正她,如今她發現了也是好的。”
他還似模似樣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頂,說:“彆亂說話,阿爹以後出息了,不會不認你的。”
等微珀走後,小姑娘才放下手裡的東西,偷偷看向君楚瑾。
君楚瑾不冷不熱說:“你不是怕了我嗎,怎麼還給我送湯來喝?”
小姑娘攪著手指,道:“沒有……”
君楚瑾因昨夜裡欲、求不滿,對小姑娘也懷著氣,對著她這答案也僅是冷哼了一聲。
梅幼舒見他真生氣了,便慢吞吞走到他身邊去坐下,聲音小得像是蚊子哼哼般:“那我想親親您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