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青鳳懷揣著滿腹心事, 準備回到宋簡身邊時,卻沒在院子裡找到她。

他此前吩咐過留守在附近的暗衛,不要太過約束夫人的活動。他暗示教主對她頗為上心, 因而可以有所優待。

但宋簡從未離開過院落, 這還是第一次, 他沒能一回來就瞧見她。

“夫人……?”

青鳳院前院後找了一圈,逐漸慌亂起來的時候, 駐守在後門處的一名暗衛才現身稟告道:“夫人一個時辰前從後門出去了。”

後門外隻有一片荒山與懸崖, 沒有任何可以逃脫的路線, 也沒有什麼魔教重地,因此沒有人阻止宋簡過去, 隻有一位暗衛跟了上去,以免她不慎出事。

聞言,青鳳連忙趕了過去,卻見宋簡站在山頂, 望著懸崖突出去的方向, 似乎有些蠢蠢欲動。

山風卷起她今日水色的衣裙, 幾乎快要和崖邊淡藍的天際融為一體, 令人疑心她是天邊的雲彩化身而來,還是將要馮虛禦風而去的天女。

“夫人!?”

不同於那隱藏在一旁,隻要宋簡不真的跳下去就不會出現的暗衛, 青鳳僅僅隻是看見她與那萬丈懸崖如此接近,便已經感到心驚肉跳。

宋簡應聲回頭,烏黑的長發在風中揚起, 她卻沒有退後的打算,反而一隻手將亂發壓在耳後,一隻手朝著他笑著招了招:“晝!過來!”

她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去做。因此她要他過去,他便匆匆的趕了過去:“您怎麼到這裡來了?”

青鳳有些焦急生氣道:“這兒很危險。”

“其實我也有點害怕,所以一直都不敢過去呢……”宋簡仰起頭來看著他,眼神裡全是安心與慶幸:“還好你來了!”

一瞧見那樣的眼神,青鳳就半點脾氣都發不出來了。

他無奈道:“您想做什麼?”

“我想看看懸崖下麵是什麼樣子的,但是一個人又不大敢過去……晝,你恐高嗎?”

青鳳一時沒明白,什麼叫做“想看看懸崖下麵”,他搖了搖頭,便見宋簡露出了安心的神色,向他請求道:“那就好——你陪我過去一下好不好?”

她拉住了他的衣袖,他頓時就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來了。

但他憂慮道:“……夫人,你答應我,不要突然跳下去。”

宋簡愣了愣,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在想什麼呀,我才不會呢!我要是準備跳下去,怎麼還會在這裡一直等你過來?”

宋簡牽著他的袖口,像是擁有了勇氣,開始走向了懸崖。趁她不注意,青鳳朝那藏在一旁的暗衛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可以先行退下。

不遠處的樹林之中,某棵樹的樹梢忽然晃動了一下,仿佛有一隻鳥展翅而起,飛向了遠方。

宋簡沒有察覺,她仔細盯著腳下,繼續道:“其實我剛才也不知道你會不會來,所以猶豫要不要一個人過去看看算了……但是我又怕我不小心真的掉了下去,你要是找不見我,肯定會很著急……要是南宮淳回來了,沒準還要責罰你……我就更不敢過去了。”

她還沒把一切都安排妥善,自然不能這樣“計劃未成而中道崩殂”。

而隨著越來越接近懸崖那延伸而出的,越來越狹長的地方,宋簡也越來越緊張起來。

當初她去旅遊,有那種架設在高樓或者高山間的玻璃棧道,她都不敢踩上去,望一眼腳下。

她攥著青鳳的衣袖,攥的越來越緊,然後仿佛覺得布料太過脆弱,不夠可靠,乾脆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腕。

青鳳微微一愣,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隻見他們的立足之地在腳下不斷地縮小,而兩旁又沒有護欄一類的防護措施,即便知道就算掉下去也不會真正死亡,宋簡也還是停下了腳步,不敢再過去了。

——就像人們在VR遊戲裡,也會因為過於逼真的危險場景害怕一樣。即便知道自己不會真的受傷,卻也還是會有真實的恐懼心理。

察覺到了她的身體僵硬,青鳳心思在“和她多接觸一會兒”與“夫人這麼害怕,還是帶她離開為好”兩個念頭之間轉了一圈,最終在宋簡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他的胸口時,出於個人私心選擇了沒有說話。

……他輕功很不錯,當年冠絕魔教,雖說近些年有所退步,但護住宋簡周全,還是沒有問題的。

出於安全考慮,又或者是他給自己找了一個,出於安全考慮的借口,青鳳猶豫了一下,伸手小心的攬住了宋簡,從背後環住了她,幾乎將她帶進了懷裡。

“小心些……夫人。您還要往前嗎?”

他一副似乎隻是單純的擔憂她安全的語氣,心卻因為離她如此之近,而狂跳不止。

宋簡被他抱著,崖邊的山風卷起她的長發和寬大的衣袖與裙擺,讓她整個人都覺得搖搖欲墜,像是稍不留神,就會被這大風挾裹著一起吹落懸崖似的。

而青鳳是習武之人,下盤極穩,站在身旁,就像是一棵可供攀緣的蒼鬆一般可靠。

宋簡不由得將他靠的更緊了。

他嗅到她發間被風送來的淡淡香氣,隻要稍微低一低頭,就能將臉埋入她柔軟溫暖的頸窩之中,被她的氣息全部包圍。

他能微微抬起頭,親吻她的臉頰,又能垂下眼眸,去輕咬她的鎖骨。

隻要他的理智稍微軟弱一下,他就會真的把她抱緊,做出這樣的事來。

可是不行……

青鳳努力的忍耐著,他咬了咬牙,艱難的移開了視線。

然而這時,宋簡鬆開了他的手腕,他正要看過去,就見她改為攥緊了他的腰帶。

“……”

青鳳幾乎感覺好笑的都要生氣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乾嘛?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忍的有多辛苦?為什麼要用一次比一次更親密的舉止,總是讓他無法平靜下去?

然而宋簡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隻是咬著嘴唇,眉頭緊鎖著望著懸崖儘頭。

其實那裡離他們所在的地方,隻剩下最後三五步的距離,宋簡卻感覺自己已經到達了勇氣的極限。

她覺得那突出去的懸崖,越到儘頭,便越是土地薄脆——它真的能受得住她和青鳳兩個成年人嗎?萬一走過去了,土地開裂,兩個人一起掉下去怎麼辦?

宋簡不安道:“要是過去……它會不會斷掉啊……?”

“嗯……”青鳳忍不住帶著些總是被她勾起卻又無法滿足的怨氣,逗弄她道:“說不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