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樣,防人之心不可無。
還是提前做好準備的好,是時候做出決斷了。
秦陽咬了咬牙,伸出手,抓住了嫁衣的手。
“嫁衣,我要做一件很冒險的事情,我希望你彆趁火打劫,不然我死在這裡,你就真的要在葬海道君的黑塔裡困到永遠了。”
嫁衣毫無反應,秦陽心裡卻忐忑不安,心裡很沒譜。
可到了這種地步,不能繼續等下去了。
然後秦陽又將意識沉入體內,當著黑影的麵,叮囑醜雞。
“醜雞,看著黑影,他若是又什麼異樣,你就用全力,破開一絲虛空,將我和他一起放逐到無儘虛空,大家一起完蛋!”
“秦陽,敲裡嗎,我怎麼又招惹亻……”
秦陽丟下一句話就果斷離開。
盤膝而坐,意識沉入體內,沉入道基之中,逆練法門,瞬間,道基上便出現一些裂紋。
秦陽麵色發白,氣息驟然衰弱,圓潤無暇的道基,渾然一體的肉身,全部都出現了一堆致命的破綻。
不過秦陽還是咬著牙,臉上狠色浮動,麵目都變得有些猙獰。
逆練紫霄道經,最輕的便要撼動道基。
而他修行的所有功法,儘數都是建立在紫霄道經之上,地基撼動,蓋在其上的所有東西,都會受到影響。
慢慢的,周身血脈之中,從有到無,浮現出一縷縷微弱的紫氣,其內生機博大盎然,看似微弱,卻蘊含著一方世界的初始生機。
乃是真正的先天之物,一方世界所孕育的所有生機,都在其後。
這是最適合生靈修行奠基之物裡最巔峰的寶物,本身沒有什麼威能,卻代表著初始,代表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之中的一。
也正因為如此,才會擁有契合紫霄道經,擁有最完美的包容力量。
以其化作修行這座高樓大廈的地基,才會讓任何東西都可以完美的建立在其上。
逆練之下,析出先天鴻蒙紫氣,讓其在胸中重新化作一縷。
先天鴻蒙紫氣析出之後,輕輕搖曳著,主動破體而出,直欲飛遁而走。
而秦陽早就做好了出現任何情況的準備,一巴掌貼在胸口,在觸碰到這一縷先天鴻蒙紫氣的瞬間,果斷發動技能,將其拾取,瞬間完成煉化。
當年紫霄道君直接將這一縷先天鴻蒙紫氣打入他體內,直接融入了道基之中。
早些年的時候,還以為紫霄道君遁入虛空,再無蹤跡,隻當是一位瀕死前輩,不忍心死了還帶走這等寶物,於是隨手給了一個看得順眼的後輩。
如此,秦陽自然不會有任何懷疑。
畢竟按照當年的想法,紫霄道君隻餘殘念,也能駕馭肉身,一指在昊陽寶鐘上戳出來一個大洞。
這等強者,若是要對他不利,一個念頭就能讓他死的徹徹底底。
在這次再次見到多寶天輪破空而來之前,秦陽還一直覺得紫霄道君徹底成為過往……
而這一縷鴻蒙紫氣,已經融入道基。
秦陽肯定是不願意冒著撼動道基的風險,重新將其析出,重新拾取一遍。
可現在麼,就覺得頗有些心疼當年純潔善良的自己。
雖然現在依然是個急公好義,為人純善的年輕人……
所以嘍,現在寧願撼動道基,讓道基出現破綻,也必須加一個保險。
無論紫霄道君是否有彆的想法,當年他送給自己,這是實打實的。
自己想要拾取,也自然很順利。
煉化了先天鴻蒙紫氣,重新將其投入道基之中,再次正常的修煉紫霄道經。
道基之上遍布的裂痕,慢慢的恢複,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破而後立之後,道基之中就多了一種不動如山卻生機暗藏的感覺。
而肉身從內而外,從骨骼到血肉皮膜上,裂開的裂紋,也隨之慢慢的恢複。
底蘊變得更加深厚。
秦陽有些愕然,原來完全煉化和不完全煉化煉化之間,差距這麼大?
早就已經習慣了,摸到什麼東西,都是瞬間完全煉化的。
還真沒感受過這種差彆。
感受了片刻之後,結果比預料的好。
這麼久的修行,道基實在是太過穩固,撼動道基也隻是多了一些裂紋而已,而且現在基本已經恢複。
而且鴻蒙紫氣之中,多出來的一絲氣韻與生機,讓恢複的速度變得更快。
估摸著差不多三四天的時間,就能徹底恢複了。
隻是現在不確定,方才這一縷先天鴻蒙紫氣,究竟是先天之物有靈,被析出之後主動遁走的……
還是紫霄道君感覺到先天鴻蒙紫氣析出,以為他死了,所以才召回的……
不確定,不過無所謂了,現在已經徹底煉化了。
補漏洞意外的順利,黑影沒出來搞事,嫁衣也沒什麼動靜。
以嫁衣的情況,一縷生機盎然的先天之物,絕對對她有很大誘惑,說不定能讓她直接擺脫現在的狀態,意識複蘇。
可是她沒動靜,隻說明一個問題,她絕對不是手下留情了,而是奪去了,她也離開不了這裡。
至於黑影,給他加個雞腿,這次沒扯後腿,乾的不錯。
意識沉入體內,進去就見到昊陽寶鐘壓在魔手之上,鐘聲陣陣。
魔手表麵,黑影凝聚出麵孔,瘋狂的嘶吼咆哮。
感受到秦陽出現,黑影立刻調轉了炮口……
“秦陽!你個缺德冒煙的玩意,我告訴你,這事沒完,你讓你的黑鳥來羞辱我,士可殺不可辱,我跟你沒完,跟你的黑鳥沒完……”
“乾得不錯,醜雞。”秦陽誇了醜雞一句,心滿意足的離開。
還以為黑影轉性了,沒想到是醜雞立功了……
秦陽離開之後,醜雞站在昊陽寶鐘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黑影,冷笑連連。
“老祖我忍你很久了,你個被人分屍鎮壓填海眼的撲街,也敢跟老祖叫板,今天就讓你長長記性,敢在關鍵時刻扯後腿!”
“尼瑪個醜雞,你個缺德冒煙的傻鳥,我錯了,你比秦陽還要缺德!我什麼時候扯後腿了!你這是伺機打擊報複!”黑影麵目猙獰,瘋狂咆哮,魔手裡的力量也開始不斷的湧出。
“呲溜……”醜雞張口將這些力量吞噬掉,揮舞著翅膀,倒在昊陽寶鐘,笑的不斷打滾:“哈哈哈,你是要笑死老祖嗎?哈哈哈……”
“醜雞,你大爺,敲裡嗎!你等著,看我怎麼給秦陽說!”
“你去啊,誰不說誰就是瓜皮,你說了我絕對不否認。”醜雞笑的眼睛都斜了:“不過,咱們看看秦有德是信你,還是信我?”
“尼瑪……”
“我媽都死了好幾萬年了。”
“……”黑影都快氣炸了,瘋狂的嘶吼咆哮:“敲裡嗎!敲裡嗎……”
“呲溜……呲溜……”醜雞翹著二郎腿,躺在昊陽寶鐘上,不停的吸溜魔手裡溢出的力量,靜靜的聽著黑影發狂……
這就是勝者的心態啊,果然聽著謾罵才能覺得自己贏了,再讓秦有德說本老祖智商有缺陷……
……
而這邊,秦陽握著嫁衣的一隻手,滿臉鄭重。
“嫁衣,你放心,隻要我不死,就一定帶你離開這裡。”
嫁衣毫無反應……
秦陽鬆開手,心裡暗忖,這手可真是藝術品,當真是手如柔荑,膚若凝脂,連指甲都像似慢慢挫出來的,完美無缺。
而且還能輕輕一揮,不帶一絲煙火氣的,輕輕鬆鬆的轟碎一座山頭……
除了有點冰涼,寒氣太重……
想想前麵的優點,最後這點也不算缺點了,算特點。
心情不錯,秦陽邁著步子踏上台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摸了手,嫁衣竟然也沒反應,這就是個好的現象。
不怕哪天意外的碰到什麼不該碰的地方,被嫁衣一巴掌將腦袋拍進胸膛裡。
登上台階的最後一層,一步踏空。
如同上一次一般,眨眼間,便換了一個地方。
這一層不大,頂多隻有數十裡地,一座座墳塋,稀稀拉拉的點綴在大地上。
陰氣很重,死氣也很重。
這些墳塋儘數被複雜的禁製籠罩,危險的氣息,到處都是。
秦陽稍稍看了兩眼,便絕了給這裡埋葬的前輩換一口新棺材的想法。
禁製的等級都極高,而且逸散出的氣息,無不是惡毒狠辣,甚至還有幾種,秦陽能認出來的,玩的竟然都是同歸於儘的把戲……
其中一座墓碑隻有半人高,後麵一座普普通通的土墳包,表麵覆蓋的禁製,也沒什麼太危險的氣息。
而秦陽當年在盜門的陵寢學習的時候,正好跟蒙師叔學過辨認。
此為內封法禁,乃是從內而外的禁製,隻要有人常識破解,整個禁製都會瞬間坍塌,將破解之人連同墳塋之中的一切,一起坍縮放逐到無儘虛空之中。
死人不在乎,可活人就真的玩完了。
能認出來的,要麼無法破解,要麼一時半刻破解不了,至於不認識的禁製,那就更不敢碰了。
秦陽滿臉遺憾的看了一圈。
“可能上天都不讓我挖墳掘墓,要我當一個好人吧……”
正準備繼續前進,抬頭一看。
青天之下,兩輪血色的彎月,閃耀著妖異的光輝,掛在天上。
一道烏光在遠處衝天而起,漫天塵埃,在烏光周圍翻滾著輻射開。
過了幾個呼吸之後,才聽到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似是千軍萬馬,裹挾著衝擊波與塵埃,如同沙塵暴一般滾滾而來。
秦陽伸出手,擋在身前,任由狂風吹拂而過。
片刻之後,塵埃落定,隻見遠方,沒有頭顱的血月死侍,立於一座千丈高的墓碑之上。
墓碑上如同鮮血銘刻著八個大字。
血月死侍夜淅之墓。
而他的對麵,一尊百餘張高的漆黑佛陀虛影,跌迦而坐,手捏金剛印,懸於半空中。
秦陽眼睛一亮,小魔佛,他竟然還沒走到前麵,竟然還在這裡。
而血月死侍也在……
秦陽翻手拿出花盆,仔細看了看,確認種子還沒發芽,微微鬆了口氣,又向裡麵澆灌了不少靈液。
邁步狂奔,直奔戰場。
待秦陽抵達之後,交戰的二人不約而同的收手,同時轉向了秦陽。
“血月大哥,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就好了,最好打死這個禿驢。”
血月死侍不理會秦陽,繼續轉頭盯著小魔佛……
小魔佛氣的麵容扭曲,嗔怒交加,頭頂無名火起,混雜著魔氣,化作黑色的魔焰,熊熊燃燒。
秦陽咧著嘴一笑,自顧自的拿出紙筆,龍飛鳳舞的寫出來一段話,隨手折成個紙飛機,丟向小魔佛。
小魔佛揮掌便要震碎紙飛機,隻是想到秦陽當麵寫的東西,難道一張普普通通的紙,還能有什麼陰謀害了自己不成?
壓下心頭火氣,小魔佛伸手虛抓,將紙飛機拿在手中。
攤開一看,第一個反應,字真醜……
寫的亂七八糟的。
“小禿驢,你的眼睛恢複了,可真是老天不長眼……”
小魔佛輕吸一口氣,默誦經文,平複心中暴躁的感覺,繼續看。
“看到血月死侍的墓了麼?他的墓在這裡,他的腦袋十有八九就在裡麵,若是我沒猜錯,他自己是沒辦法拿出自己的腦袋的,沒有腦袋,他的意識就不清楚,猶如瘋子。
你這個外來者,他會與你不死不休,以你的狀態,你覺得你能在他手裡撐多久?
我秦有德最是急公好義,急人所難,我要去想方設法破開陵寢的封禁,拿出血月死侍的腦袋,到時候跟一個有意識的血月死侍,就有的談了。
你若不信我,就毀了這張紙,我自己走我自己的,反正血月死侍不會對我怎麼樣。
若是你信我,就收起這張紙,儘量給我爭取時間。
跟我合作才是你唯一的活路!
信我!信我!信我!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小魔佛拿著紙,手都在顫抖,舉目望去,秦陽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繼續向內走。
果然,血月死侍,壓根就不留會秦陽……
猶豫再三,小魔佛收起了紙,心中暗忖,現在隻能信他了,再僵持下去,最終的結果,必然是我隕落在這裡。
無論他想乾什麼,也隻能等到危機解決之後再議。
秦陽望著小魔佛收起了紙,嘴角慢慢的翹起一絲弧度,對著小魔佛豎起個大拇指。
趁機乾掉小魔佛,當時倒是痛快了。
可後麵沒有個強力坦克淌雷,遇到事情沒有正麵輸出,還打什麼副本啊。
若是能把小魔佛變成能抗能打的淌雷勇士,完美的隊友。
那才更有利一點。
還是那句話,隻要能弄到葬海秘典,然後活著離開這裡,其他的所有事情,都必須排在第二序列。
然後……
秦陽轉過身,悄悄的拿出花盆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