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九章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塵埃落定悵然若失(1 / 2)

一品修仙 不放心油條 23410 字 3個月前

明麵上,秦陽已經死了,後麵的事情,輪不到他親自出麵了。

而他的“死訊”,沒人傳播,卻也被不少人知曉了。

當日,在那煙瘴氤氳之地,突生異變,數千裡之地,林中毒蟲,無視季節變幻,顛覆了往日習性,儘數如同癲狂,化作黑雲,遮天蔽日。

林中凶猛異獸凶物,皆被嚇的龜縮在巢穴之中,不敢露頭,縱然是那些稍稍靠近一些的黎族之人,也都是麵無血色,一個個嚇的倉惶逃竄。

這時,終於有人想起了,黎族為何能在南蠻之地紮根無數年,坐看南蠻之地風雲變幻,看著那些宗派家族,起起落落,生生滅滅,黎族卻從來沒有覆滅過。

黎族靠的就是黑黎、白黎、玄黎三支的支撐,才能維持住這等景象。

白黎馭生驅死,黑黎向死而生,而已經沉默了多年的玄黎,頂端戰力不是最強,可他們卻是最恐怖的。

他們可以瞬間將南蠻之地,化作吞噬生靈的絞肉機,這裡的煙瘴之氣密布,蛇蟲鼠蟻無數,而這些東西,通通都是可以被玄黎掌控在手中之物。

他們也可以掌控各種蠱蟲,殺人於無形,從身到心的給敵人施加難以言喻的恐懼和折磨。

而今日,大地之上,毒蟻鋪就,橫掃而過之後,半個活著的老鼠都找不到了,天空之中,遮天蔽日的毒蟲掃過之後,飛鳥絕跡。

與這鋪天蓋地的毒蟲之中,還有一頭身長三千丈的漆黑毒蟒,搖曳身姿,裹挾千裡毒雲,吞吐南蠻之地積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毒瘴之氣,讓黎族之人,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終於,所有人都想起了曾經被玄黎支配的恐懼。

若論頂尖高手之間的正麵交鋒,玄黎未必有多強,可若是論橫掃推平,覆滅山門的實力,整個南蠻之地,其他所有的勢力,統統都是廢物。

真大規模開戰死鬥的時候,唯有玄黎的實力,可以保證,你們地盤範圍內,一直活著的老鼠都不可能有,更彆說漏網之魚了。

玄黎動了真火,很快,就有人知道為什麼了。

一條黃泉大河,從虛空而來,倒灌而下,貫穿千裡之地,河中無數鬼物哀嚎咆哮,怨憎之意,引的天象變幻,天空昏沉,大地死寂。

縱然實力很弱的人,相隔數千裡,也能感覺到一些餘波了,更彆提那些強者,相隔萬裡,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而整個南蠻之地,能將黃泉秘典,修成如此境界的人,除了已經隕落的黃泉脈主之外,就隻剩下崔老祖了。

誰跟玄黎之人交手,完全不用多想就知道。

這一戰隻打了一個時辰,以崔老祖敗退為結局。

誰也不清楚交戰細節,可隻是看這氣勢和餘波,就知道兩邊都動了真火了。

不到一日的時間,此戰就被南蠻各大勢力知曉。

再稍稍一追查,就知道一些根本沒有刻意隱藏的消息,秦陽中了噬心蠱,被崔老祖帶著去了黎族。

後麵的事情,根本不用追查了。

很顯然,秦陽死了,死在了黎族,崔老祖跟黎族打了起來。

至於在黎族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一點都不重要。

畢竟,崔老祖又不是第一次乾這事了。

他的性情,人儘皆知,當年因為明哲之死,鬨的天翻地覆,還背上了崔老魔的名頭,現在秦陽死於噬心蠱,崔老祖跟玄黎乾架才正常,能忍得下這口氣,心平氣和的講道理,就不是崔老祖了。

……

地宮之中,黑衣人麵對著輿圖,負手而立。

他的身後跪伏著一個同樣一身黑衣的人。

“大人,具體情況就是這樣,我們的人根本沒法靠的太近,不知道那崔老魔做了什麼,玄黎怒火衝天,根本不管會不會誤傷,隻要靠近的,無一生還,其中還有一個我們好容易安插在赤黎的眼線,也死於蟲雲之下。”

“好!不錯,玄黎竟然連黎族之人都殺,想來是已經怒火攻心,崔老魔這顆棋子,可真是沒讓我等失望啊,一切按照原計劃行事。”黑衣人心情似是不錯,還笑了兩聲。

……

“誤殺?哪來的誤殺?”

黑黎的吊腳樓裡,秦陽坐在蒲團上,飲著茶,嗤之以鼻。

“禾孝前輩,親自出手,蟲群聚集,毒瘴之氣彙聚,這不都需要時間,黎族的人,若是連這些前兆都發現不了,不想著逃遠點,反而鑽進來看熱鬨,不是蠢到令人發指,蠢到無可救藥,就必然是奸細。”

“……”仡樓端著茶杯,無言以對。

黎族之人,無論是哪一支的,世代生活在南蠻之地,彆說這種大場麵了,就算是行軍食人蟻小規模出沒,都能被孩童提前發現……

這種時候,外人想要靠近,看的大場麵,說他們不知道玄黎的恐怖,無知者無畏也好,說他們自忖實力不錯,又蠢的可以也行,勉強能說得過去……

黎族之人,可是真說不過去了,更何況死的還是一個實力不是太弱的人……

“前輩,你還說黎族之人,絕對不會被收買,這次竟然還有黎族的人,蠢到靠近戰場,赤黎的人自己都沒說什麼,你倒是先為人家鳴不平了……”

“哎,老夫實在是不願相信啊……”仡樓歎了口氣,滿臉複雜:“赤黎與外界接觸太過頻繁,也交流太久了,而黑白玄三支,也多年未曾管過他們,出現這種情況,我們也有責任……”

“剩下的事,其實已經不用我們太過費心了,完美開局已經給了,剩下的,對方會幫著引導著完善的……”

“你無須費心了,可以信任之人,老夫與白黎老鬼都親自見過,不會出問題的。”

……

接下來的日子,情勢的確是一日三變,根本不需要秦陽他們去管了,有的是人來引導。

原本平穩下來的南蠻之地,轉瞬之間,就又有了鼎沸之勢。

崔老祖重傷,根本來不及回到黃泉魔宗,就找了一個地方閉關調養,隻來得及給魔宗回了個信息。

大致說了一下之前的事情……

於是,該知道的人,也知道了,為何玄黎會發飆了。

崔老祖在玄黎之中,意外聽說了玄黎聖樹,可能有用,於是帶上宗主給的信件,放低了身段,好言相求,誰想玄黎的當家,脾氣巨差,直接拒絕了不說,還連同魔宗宗主在內,一同言語羞辱了一番。

第二天,秦陽不堪折磨,自己斬斷了生機,於是崔老祖就炸了,差點毀了玄黎的聖樹……

後麵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然後就在當日,無星無月,禾孝老婆婆還感覺到有人施以神通秘法,強行窺探,隻是驚鴻一瞥,也足夠對方看到被好生照料著的蛇樹了……

蛇樹那萎靡不振,淒淒慘慘戚戚的樣子,自然也被對方看在了眼裡。

這些事裡,多少還是有些細節,經不起推敲的。

可事到如今,大戰有了,蛇樹萎靡也有了,對方再謹慎,他也不可能知道每一個細節,結果有了就足夠了。

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亂局如同被烈火焚燒,鼎沸之勢已成。

今日,黃泉魔宗的第一第二真傳,與黎族交手,互有勝敗。

明日,幽冥聖宗不知怎地,出現在了交戰之地,三方亂戰之下,白黎一位大佬的子侄,被幽冥聖宗所傷。

後日,就見白黎一位大佬,手持三生鬼柳枝條所化的寶物,孤身闖入了幽冥聖宗的鬼坑。

硬生生的將三位鬼神,抽的跌落了境界,鬼坑之中的大鬼,也因天生被克製,莫名其妙的被抽了一頓。

事後知道了,竟然是為了幽冥聖宗擋災,大鬼火冒三丈,跟幽冥聖宗三兩句話說不對,又乾了一架。

一來二去的,不過一個月,黑黎、白黎、玄黎,儘數被牽扯進來。

魔道三宗之中,近來很低調的浮屠魔教,也被強行拉扯進來。

剩下那些看熱鬨吃瓜的門派,也總是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牽扯進來,從南鬥星宗,到九宮劍派……

甚至是那些一盤散沙的咎族,也被強行牽扯進來。

南蠻之地亂成一鍋粥。

而這一次,下麵倒還罷了,也就是輿情鼎沸而已,而高手卻頻繁大大出手。

崔老祖跟玄黎交手,南鬥星宗已經不管事的大長老,隻是路過,就被牽扯進來,被玄黎當做幫手,一起乾架。

九宮劍派當代黑衣,吃瓜看熱鬨呢,卻被幽冥聖宗的人坑了,被迫卷入戰場,與白黎的人乾了一架。

於是,當代黑衣拎著把劍,追殺幽冥聖宗的人,足足上萬裡之遙,好不熱鬨。

……

“這一個月可真夠熱鬨的……”吃瓜群眾秦陽抱著茶杯,一臉感歎。

“是啊,差不多也是時候了……”仡樓燙著茶杯,看著秦陽牛嚼牡丹的喝法,略有些糾結。

“算算,這一個月,該出手的,不該出手的,基本都出手過了,也就黃泉宗主和魔教教主,一直沒有露麵,魔教教主倒是說得過去,浮屠魔教近來的情況,可不太好啊,他韜光養晦,儘可能的不參與也正常,可黃泉魔宗卻是息息相關,宗主再低調,也該出來露個麵了吧……”

“你還是懷疑黃泉宗主?”

“是啊,我基本上都能確定了,十有八九就是他,可是我找不到他為什麼這麼做的理由,就算是投靠大嬴神朝了吧,他也不應該自斷臂膀,縱然弄的局勢大亂,大嬴神朝趁虛而入,可他手裡若沒了足夠的力量,塵埃落定之後,他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所以,這種懷疑,沒幾個人會信的。”

“的確是這樣,就算他一直不露麵,也沒幾個人會懷疑他,因為現在黃泉魔宗不招人待見,最後他也不會有什麼好處,所以,不管到底是誰,都需要不容置疑,不容辯駁的證據,擺在大家麵前,才能讓所有人的矛頭一致。”

“不用急,時機差不多了……”

“是啊,就看誰來了。”秦陽望著窗外,琢磨著到底會是誰。

……

七日之後,傷勢未愈的崔老祖,與玄黎之人,大戰虎頭山。

這座在南蠻之地,十分尋常的山,今天,注定了要被所有人謹記。

戰事剛起,玄黎禾孝老婆婆駕臨,黃泉魔宗的魯促仁與趙榮輝抵達,加入戰團。

黃泉如同巨蟒,盤旋在山體,毒蟒化作黑龍一般,咆哮蒼穹。

另一邊,白黎的綠叔叔,一人獨站幽冥鬼坑的大鬼與幽冥宗主。

他手持三生鬼柳的枝條,身後一尊陰森巨柳懸服,手腕一抖,枝條就化作綿延的長鞭,抽打大鬼,將大鬼抽的抱頭鼠竄,幽冥宗主的鬼仆,被硬生生的抽的跌落一個小境界。

他們的戰團,也在不知不覺之中,靠近到了虎頭山。

黑黎當代巫鹹經傳人,被南鬥星宗大長老,施展畫地為牢之術,困於原地,巫鹹經傳人,徒手撕開囚籠,與之將手,南鬥星宗大長老不敵,不斷後退。

終於又遇到九宮劍派當代黑衣,當代白衣,戰團也在不知不覺之中,靠近到了虎頭山。

這南鬥星宗,以術法聞名天下,有星象和星鬥之分,宗主擅星象,戰力並不高,最高戰力,其實就是傳承星鬥的大長老。

而九宮劍派,劍分九宮,每一代黑衣白衣,就是當代最強劍修,乃是九宮劍派扛鼎之人。

同樣的,玄黎的禾孝老婆婆,白黎的綠叔叔,玄黎的巫鹹經傳人,黃泉魔宗的崔老祖,魯促仁、趙榮輝。

他們要麼是戰力最強,威脅最大,要麼都是與各宗各派事關傳承的重要之人。

此刻,不知不覺之間,他們都彙聚到了虎頭山周圍。

一場亂戰,不可避免的展開了。

此地神光耀眼,氣息混雜,化作風暴絞殺一切,任何人的感知,此刻都彆想在這麼多高手的亂戰之中看清楚,感覺清楚什麼東西。

綿延百裡,不過兩三千丈高的虎頭山脈,一點一點的被夷為平地。

不過半日,就有人接連退出,失去了戰力。

一日之後,混亂的靈氣,慢慢的平複,扭曲空間的神光,也隨之消弭,擾亂感知的混亂,終於開始消退了。

一座座山頭上,眾人分立。

崔老祖麵色慘白,氣息萎靡,跌迦而坐,眼中煞氣不減。

魯促仁大口咳血,手中法寶斷裂。

趙榮輝在半日之前就退出了戰局,靠在一塊巨石上,一邊咳血,一邊喝酒。

黑黎的巫鹹經傳人,被人開了瓢,腦袋上鮮血直流,看起來有些猙獰。

禾孝老婆婆拄著蛇頭杖,滿臉陰鬱。

綠叔叔手握三生鬼柳枝,臉上綠光浮動,氣息有些紊亂。

幽冥宗主麵色烏黑,似是中了毒,他的鬼仆,變成了一個不到他腰身的小矮子。

大鬼臉上滿是被抽出來的痕跡……

一時之間,眾敗俱傷,沒有一個好過的,甚至頂尖強者,幾乎都是重傷之軀,強弩之末。

不等眾人繼續交手或者是各自遠遁的時候。

半空中驟然響起一陣清脆鈴鐺聲。

“叮鈴鈴……”

森然威壓,驟然降臨,天穹隨之化作漆黑,空氣中煞氣蒸騰,諸多如同魔咒一般的喃呢聲,越來越響,最後化作震耳欲聾的咆哮,如同驚雷陣陣,不斷炸響。

隻聽一聲異獸咆哮,就見遠方天空中,八頭龍頭馬身,身披鱗甲的巨獸,拖著一座千丈高的黑色巨塔,從遠處飛來。

其餘三方各有一座巨大的飛舟駛來,上麵密密麻麻的站立著不少修士。

崔老祖站起身,望著遠方飛來的巨塔,再環視一周,麵上浮現出一絲恍然。

原來是浮屠魔教……

還有咎族,大家都一直忽略的,這個一盤散沙的咎族。

很多事情,不點破很難,點破了就隻是一層窗戶紙而已了。

浮屠魔教勢弱,想要投靠大嬴神朝,也是有可能。

而咎族的這些人,本來就是大嬴神朝放逐出去的罪人,無論當初被迫害也好,真的有罪也好,隻是放逐,卻沒有被處死,但凡是實力強點的,哪個背後沒有些勢力。

畢竟,如同當初的越雉脈主一般,遠遁南蠻之地,卻還能一步步走到越雉脈主之位的,屈指可數。

剩下的人,若是有機會,讓他們重新回去,回到他們的親友所在之地,相信大多數都不會拒絕的。

隻是所有人都沒想到,來摘桃子的,竟然是魔教教主。

甚至為了一擊功成,他甚至將魔佛脈主和變成孤家寡人的猙獰脈主也帶來了……

再加上咎族整合而來的諸多高手,提前做了準備,以雷霆之勢,將這些殘血收掉,的確不是太難的事情。

八匹龍馬,拉著黑塔臨近之後,隻見黑塔懸立當空,驟然一震,如同落在地上一般。

霎時之間,周遭空間,如遭重壓,方圓千裡之地,被強行鎮壓,一切遁入虛空的法門,儘皆無用。

禾孝老婆婆身旁,虛空一震,有一人從那裡跌落出來,落在禾孝老婆婆身旁。

在這種時候,大家隻是看了一眼,就沒人在意了,隻是一個神海境界的小修士而已,而且看那裝扮,似乎是禾孝老婆婆的一個後輩。

禾孝老婆婆眉頭一蹙,也未說話,而年輕人,也老老實實的立在禾孝老婆婆身後,如同一個不是時候來添亂的後輩一樣,也知道自己犯錯了。

巨塔的大門洞開,一位一襲黑袍,麵容俊朗,留著山羊胡的男子,從裡麵踏步走出。

“謝素賢,你什麼意思!”幽冥宗主陰著臉,厲喝一聲。

“說你蠢,你可真蠢,到了今時今日,你竟然還問我什麼意思。”魔教教主謝素賢麵色冷淡的環視一周:“今日來,自是做個好事,讓你們各自達成夙願,送你們的敵手歸西。”

不用說,其實大家都明白,魔教教主準備周全,這是早就準備好當黃雀,送他們全部歸西。

而秦陽,本來躲著看熱鬨看的正爽呢,被震出來之後,望著了一眼魔教教主的模樣,就低下頭,神情頗有些疑惑。

這事,不太對,可哪不對,一時半會卻想不出來。

思來想去之後,回過頭來,繼續捋一遍的時候,才終於明白為什麼了。

魔宗宗主呢?

本來是覺得可能是魔宗宗主摘桃子,可是誰想到魔教教主來了。

問題還是這個,魔宗宗主呢?

身為一宗之主,他不可能到現在還在閉關,對於這裡的情況一無所知吧。

這虎頭山,距離黃泉魔宗可不是太遠,在黃泉魔宗內,也能察覺到這裡的交戰波動。

可魔宗宗主竟然毫無反應,也絲毫沒有出現的意思。

這事就不太對了。

雖然看起來,的確是預料之中的一個可能性,但真出現了之後,秦陽就愈發覺得不對勁了。

若自己相岔了,若魔宗宗主和魔教教主,都是幕後之人呢。

摘桃子的人已經出現,而且還打著一口氣將這群殘血的人頭全部拿到手的主意。

禾孝老婆婆已經忍不住要出手了,這場戲演到現在,已經可以收尾了。

秦陽站在禾孝老婆婆身後,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禾孝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