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走其間,如同行走在另一個空間一般,根本沒人能發現他,一路來到最核心的位置。
進入帥帳,就見裡麵有一位一身戎裝,頭發盤起,英氣勃發的女子,背對著大門,看著身前的行軍圖。
等到人偶師走到嫁衣身後三步的時候,卻見一把劍驟然出現在那裡,噗嗤一聲,插在了地上。
人偶師閃身躲過,三步踏出,帥帳四方,就各自浮現出一個木質的柱子,無聲無息的將帥帳之內的一切與外界屏蔽。
嫁衣眉頭一蹙,看了一眼人偶師。
“傀儡?”
人偶師將手中的水晶球丟給嫁衣,聲音也變成了一般傀儡那種略顯僵硬乾澀的狀態。
“這是我主秦陽,讓我交給你的,他讓你小憩片刻,會在夢裡與你相見。”
說完這些話之後,人偶師身形一晃,周遭的木樁子全部消失,而他的身形,也無聲無息的消失在空氣裡。
嫁衣沒有多理會一個傀儡,而是握著水晶球,感受著裡麵的氣息和印記,的確是秦陽的沒錯。
想到秦陽,嫁衣的神情微微有些恍惚,她心中的印象,大體上還停留在當年那個頗有些跳脫,又有些與尋常修士不太一樣的年輕人身上。
當年被贈異寶,不但儘祛沉珂,延壽千載,待她慢慢的恢複到巔峰時期之後,消耗的壽元,都隨之被不斷的補足,如今縱然再無寸進,再活個數千年也都是很輕易的事情。
所以當時才會將飛鸞令回贈,一晃這麼些年過去了,之前也曾聽說過,可是在神庭,卻也沒機會再見。
看著手中的水晶球,嫁衣稍稍思忖之後,將其煉化了,坐在矮榻之上,手支著腦袋,緩緩的閉上眼睛。
另一邊,秦陽感應到之後,立刻施展入夢術。
這一次,卻不再是如同當年那般,還要跨越一個通道,意識所化的身軀,隻感覺到一片流光急速流過之後,他已經在一座帥帳之中。
嫁衣眉目低垂,麵貌身形依然如同當年那般,隻不過她一身戎裝,上麵隱約還能看到一些經曆大戰之後留下的痕跡,讓她的柔和氣質之中,多了三分英勇乾練的氣質。
她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秦陽,神情裡多了一些感慨。
“入夢術,看來這些年你經曆了不少事情,我聽說,你一直跟紫鸞在潛修,怎麼忽然間到了這裡了?”
秦陽打量著嫁衣,神情頗有些複雜。
當年一起經曆過那麼多,又背了她那麼久,秦陽是沒法問都不問,就放任她可能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便要在這裡承受永世不得超生之苦。
起碼也要先問清楚了再說打算。
他要先確定,嫁衣知道多少。
她還是當年被他背著走了不知道多少路的嫁衣,還是嬴帝的妹妹。
“我聽說你率軍來到這裡,跟西羅寶刹的人交戰,就特意來看看老朋友,紫鸞很擔心你,我也想順便問問青鸞的近況。”
“老朋友麼,你這個人的確挺奇怪的。”嫁衣笑了笑,自然聽明白了秦陽的話是什麼意思,他來看的隻是嫁衣,而不是大帝姬。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她的神情也隨之放鬆了不少,笑容也顯得發自內心。
從她變會大帝姬這個身份之後,老朋友這個詞都是一種奢望。
“安心吧,一切安好,隻是身為皇家之人,有些時候,總會有些身不由己而已,青鸞也安好,你讓紫鸞無需擔憂,安心做她喜歡的事吧,這種空閒和機會都來之不易。”
聽到這話,秦陽就明白了,她果真什麼都不知道,她的門也被抹去了,她卻還被蒙在鼓裡。
想想也是,以這種薄情寡義,自私自利,心腸都是冷的狗皇帝的性情。
若嫁衣知道了門的事,知道了這個世界的本質。
嬴帝不可能留著她。
秦陽沉默不語,嫁衣覺得有些奇怪。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不是。”秦陽搖了搖頭,抬起頭直視著嫁衣的眼睛:“隻是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你,希望你如實回答。”
“你都說了是老朋友,那有什麼不可問的?”嫁衣笑的很隨意。
“你是嫁衣?還是大帝姬?隻能選一個。”
嫁衣的笑容慢慢收斂,也同樣直視著秦陽的眼睛,許久之後,才緩緩道。
“若是我能任何機會做出選擇,我從來都不會選擇大帝姬。”
“好,我給你這個選擇!”
秦陽擲地有聲,走到嫁衣身前,不顧嫁衣驚訝的眼神,輕輕的給了她一個擁抱。
“相信我,三年之後,無論你用什麼方法,最好在瞞過所有人的情況下,帶著青鸞和紫鸞,到最西邊的城池等著我,在這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要死了。”
說完這句話,秦陽的身影,就化作一片青煙消散。
夢散之後,支著腦袋小憩片刻的嫁衣,忽然睜開眼睛,神情有些疑惑的看著周圍,而後走出帥帳,遙望著遠方,愈發的疑惑。
另一邊,秦陽也睜開了眼睛,遠遠的看了一眼神庭大軍所在。
對一旁的人偶師揮了揮手。
“我們走。”
嫁衣既然不知道,那就還是彆說的太明白了,若是三年之後,他能完成計劃,活著回去,什麼都好說。
若是死了,那就死了吧,以一個靈台修士的身份,敢露出獠牙,反抗那位他不可能與之為敵的嬴帝,縱然輸了也不丟人。
若是贏了,不但能活了,以後還能跟人吹一輩子。
“你到底要去乾什麼事?我猜你肯定是被夢師騙了,他這人壞得很。”
秦陽瞥了一眼人偶師,暗道,夢師是從變態進化到了高級變態,死了也要死的痛快,你這是靠丟掉了智商,才能以這麼好的心態走過這麼多年的吧?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提前了兩年多,秦陽來到了地圖所示的地方,看著這方雲霧繚繞,山峰插入雲霄的山脈,拿出了之前得到的那個金屬匣子。
“就是這裡了,是生是死,搏一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