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的重要開端,便是太子薨,嬴帝本尊會不會出現。
太子不會知道,嬴帝出現不了了。
如今,除了秦陽、嫁衣、蒙毅之外,這世上無人知道,嬴帝本尊,數十年內,是回不來了。
嚴格說,在這數十年裡,嬴帝本尊已經不在這個世上。
說他死了,倒是也沒錯。
太子心平氣和,靜靜的跪在蒲團上,他已經做好了擁抱死亡,迎接自己的結局,再也不怨,再也不嗔。
他身上浮動的死氣,都隨之變得平和,死氣生出的速度,都變得緩慢了不少,那似是風中燭火,搖搖欲滅的生機,靜靜的燃燒著。
嬴帝站在那裡,盯著太子的背影,如同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兒子。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抬頭望向女子畫像的時候,變得更加複雜。
良久之後,他喟然長歎一聲,一言不發的離去。
……
絕地莊園,秦陽閉著眼睛,消化剛得到的情報。
那寥寥幾個字,所代表的意義,卻一點都不小。
他重新整合了過往的情報,重新捋了一遍,良久之後,睜開眼睛,臉上帶著一絲恍然。
前朝裡有真正的智者啊,他們的謀劃,早在很久很久之前都開始了。
那一切根本不隻是試探,而是一步一個腳印,整體的大路線,早就有了完善的計劃。
從前朝最初開始冒泡的時候,就是跟太子有關。
如今看來,他們早就知道了,太子壽元無多,著手點便是利用太子需要延壽。
這樣一步一個腳印走來,直到如今,甚至可以確定,太子會在什麼時候壽終正寢。
太子死了,叫薨,以大嬴的情況,這是國喪,到時候嬴帝本尊是必須要出現的。
嬴帝不出現,前朝就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後麵他們想要乾什麼,都可以按照計劃進行下去了。
而秦陽知道,無論前朝想要做什麼,嬴帝本尊都不可能出現了。
這個試探的結果,才是奠定他們後麵會真正走到台前的關鍵。
但這些,秦陽覺得自己知道了就行,他現在隻想老實一段日子,先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再說。
之前拍賣會結束,後續的事情還在繼續,他要時刻關注著,不會出什麼問題。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確認了後續都沒什麼問題,該得的,該拿的,該給的,統統都已經完畢,秦陽才徹底鬆了口氣。
幽靈拍賣會,已經成為他一個重要手段,而拍賣會的信譽,遠遠比靈石更加重要,有了信譽,他才能繼續下去,越做越大。
虧點靈石什麼,他完全不在意,對於手下的人,他也足夠的大方,隻要肯老老實實的乾活,他們心裡想什麼不重要,彆做船長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就行。
清閒了沒兩天,嫁衣來訪。
嫁衣的心情似乎不太美麗,從進來之後,便一言不發,眉宇微蹙,眼中帶著一絲傷感。
秦陽也一言不發,靜靜的煮茶,兩人就這麼一邊品茶,一邊靜靜的坐著。
良久之後,嫁衣放下茶杯,輕聲道。
“太子壽元將儘,宮裡已經開始準備後事了,我也已經去見過他了。”
“恩。”秦陽應了一聲,不發表評論。
嫁衣端著茶杯,神情愈發的複雜。
“我去見他,他跟往日截然不同,他已經放下了執念,放下了心中憤懣,也沒有半點不甘,他很坦然赴死,還覺得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可以完全由自己做出的選擇,而不是被嬴帝掌控。”
“(⊙v⊙)嗯?”秦陽大為震驚。
就像是聽到了張正義放棄了作死,從此之後洗心革麵,做一個好人,再也不去考古了。
“我比你還意外,但是我也不意外,我看的很清楚,他身上的死氣升騰,已經出現了五衰之相,可是氣息卻極為平和,神魂穩固,他是真的什麼都看開了,我第一次見到他,這般輕鬆的模樣。
當年我從出生,便被父親封入異寶,被帶回來的時候,太子已經是太子很多年了,嬴帝從不關心皇族之人,幾個成器的皇子皇孫之中,我跟太子接觸的是最多的。
當年我覺得,他是誌大才疏,心無城府,如今看他執念儘消,坦然赴死,想到幼年的一些事,心裡非但沒暢快,反倒是覺得有些堵。
他有句話說的沒錯,若是有選擇,我也不願意選擇現在的身份,從一開始便身不由己,毫無選擇。”
“想什麼呢?”秦陽神情平靜,遙望著離都:“我輩修士,有的人是爭一個不死,有的人是爭一個暢快,歸根到底,其實不都是為了爭一個可以自由選擇的機會麼,你想擺脫身不由己,不進則死,其實大家都沒什麼區彆,都是為了自己的目的去爭,憑白弱了自己氣勢,弱了心中堅定,翻到會真的身不由己。”
“沒什麼,隻是一時有感而發,我幼時入宮,唯一感受過溫情的一次,就是還是稚童時,在宴會上,太子分我的半盤桂花糕,他如今能想開,大徹大悟,掙脫桎梏,我也為他高興。”嫁衣笑了笑,立刻恢複了正常,轉而反問了秦陽一句。
“你是爭個什麼?”
“我?”秦陽想了想,嘿嘿一笑:“我爭一個以後再也不用想那麼多,誰想弄死我,我就一磚拍死他,簡單省事。”
“哈……”嫁衣不禁莞爾。
秦陽也跟著笑,笑的很開心,腦海裡一連串的念頭浮動。
“話說,若是有機會的話,能不能安排一下,我想見一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