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二章 挖的是以後的坑,出城就折損大半人(萬字)(1 / 2)

一品修仙 不放心油條 20781 字 5個月前

正常情況下,皇室喪儀極為繁瑣。

送終、報喪、告祖、裝殮、吊唁、出殯、送葬等一係列過程。

但這種情況,大都是皇帝駕崩,或者大帝的長輩薨逝,才會有完整的喪儀,大帝在世,而太子薨,嚴格說,算是夭折,哪怕老太子都當了幾萬年太子,最後活活老死。

所以這喪儀,就頗有些讓人頭疼,沒有現成的規製可以用的。

用現成的規製,鳴鐘報喪這一步,是沒有的,後麵的一些步驟,大抵上也隻有出殯,送葬入嬴氏祖庭。

可太子當了幾萬年太子,活活老死,這般簡略也不合適。

加之禮部尚書李太玄,已經消失了好些年,誰也找不到他,傳聞是李太玄出門遊曆,但這般消失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魂燈也未滅,大印也被他帶走了。

這就讓不少人頭疼,有人上奏,禮部尚書一職,不可空缺,嬴帝也一直沒反應,壓根不搭理他們,算是默認了李太玄不出現,還給他留著位置。

而如今太子薨,本應該出麵整合各方,牽頭當這個喪儀大總管,拿主意的禮部尚書不在,誰也不敢隨便定下最終流程。

他們可沒有李太玄那般實力,也沒有李太玄六部第一大佬的威望,定下流程之後,左右都會有人找出來問題。

尤其是這件事出現之後,禮部尚書出缺,擇人上位,已經迫在眉睫,嬴帝也不可能一直拖下去,想要上位的人,立不立功先不說,不犯錯才是第一要務。

太子想要一切從簡,嬴帝也應允了,大家自然樂得同意,將儀程簡化到不能再簡化的地步。

然而,最後還是那個問題,出殯、入葬這些過程,是省不掉的,需要有人來主持大局。

嬴帝作為老子,在兒子出殯的時候,來看一眼,卻也不會一路將老太子護送到祖庭入葬。

就因為這個事,小朝會上,一群人引據經典,擺出慣例,你來我往的,沒吵出火氣,卻也沒人願意當這個主持大局的人。

嬴帝端坐寶座上,冷眼旁觀,心裡也有些想法。

旁人不知道太子未死,也未必知道如今這情況,本就是在前朝的預料中。

滿朝文武,沒人開口說,卻也都在等著,等著看看出殯的時候,嬴帝本尊會不會現身。

他們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隻要確定了嬴帝本尊不會現身,一些其他想法,免不了會冒出來。

能壓得住偌大疆域,壓得住疆域裡,數不清出的氏族、門派,各種大大小小的勢力,靠的就是拳頭大,無人能敵,隻是一尊法身,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數萬年的神朝,近來萬年的平穩,失去了交鋒的外敵,內部的腐化,人心思動,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這次有了一個完美的理由,化被動為主動,給了本尊不出現的借口,嬴帝隻能將其牢牢抓住。

如今看著下麵的人,太子喪儀尚未完呢,就已經開始惦記著禮部尚書之位,惦記著後麵的變化,尤其是那些曾經支持太子的人,如今也加入到這些行列裡。

嬴帝就知道,這些人都不能信。

最後隻能在皇室裡出人了,最合適的是趙王,其次是周王。

但這次的事,事關重大,無論是趙王還是周王,他都不能用。

隻要發現太子未死,主持喪儀的人,肯定不會動手,去動手殺一個已經失去權柄的太子,不值得。

可是另外一個沒主持喪儀的人,卻很有可能趁機下死手,不但除掉了太子,還能栽贓給主持喪儀的皇子,一個弑殺太子的大罪。

無論最後是栽贓成功,還是被查出真相,都會引來更大的紛亂。

嬴帝看向一旁靜靜站著的大帝姬,心裡暗歎一聲。

如今他能相信,敢去相信的,也隻有大帝姬了,雖說身為太子長輩,不太合適,可如今也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也隻有大帝姬,沒有如同趙王或者周王那般,跟太子有很深的積怨,她的身份地位也足夠,領過兵,也親自上陣出手過,實力也足夠,後麵出現什麼情況了,也能作為一員強者出手。

而正好,這次的事情,轉折點和出主意的人,也是大帝姬府上的客卿。

她是唯一合適的人了。

“嬴盈,這次的事,你去辦吧。”

嬴帝開口,下麵的吵吵聲,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一群人立刻引據經典開拍彩虹屁。

“遵命。”嫁衣平靜的應了一聲,早在之前,秦陽就給她說過了,這種棘手的事,嬴帝隻會交給她辦。

隻有她不會讓趁機讓事情變得更糟,也隻有她適合去麵對這些危險,因為縱然出現變故,死一個大帝姬,所帶來的影響,遠遠低於再死一個有機會成為儲君的皇子。

按理說,這種事,不管嬴帝會不會應下,趙王或者周王也應該主動站出來,做出一個姿態,可惜,他們連這個姿態都沒有做。

他們又不知道太子未死,這就不是不敢,而是純粹的不願意,惺惺作態做個樣子也不願意,他們也知道,嬴帝根本不在乎他們是不是兄謙弟恭。

如此,如今這件事,對於他們來說,隻是一個簡化到極致的普通喪儀,他們自然不想給自己找事乾。

嫁衣知道內情,此刻驟然多了擔子,也沒覺得齒冷,已經習慣了。

嬴帝這般什麼都按照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去做,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至於後麵前朝會不會出現什麼超級強者,她會不會身隕當場,嬴帝不會在意。

他連自己唯一在乎過的女人生的兒子,都不甚在意,如何會去在意一個沒什麼感情的皇妹。

朝會結束,嫁衣麵色如常,出來之後,立刻去接手後續的事情,開始安排人馬。

此前六部裡唯一一個還在支持太子的兵部,估摸著是覺得,太子剛死就翻臉不認人,另投新主的話,也不會被重視,所以派了點人來。

禮部的頂頭上司不在,剩下的侍郎,也隻能按照規矩來,大帝姬讓做什麼就做什麼,反正彆拿主意不背鍋,隻乾活也沒什麼問題。

刑部的沈星落倒是有心幫忙,卻被嫁衣拒絕了,按道理是用不上刑部的人。

剩下定天司,還有欽天監之類的人,也都有人去管。

儀程簡略,需要安排的也沒那麼多,大致定下調子之後,嫁衣便前往東宮。

冷靜的東宮裡,一口黑石棺材靜靜的擺在那裡,旁邊兩個守孝的人都沒有,一盞長明燈熄滅了,也沒人來重新點燃。

嫁衣走上前,重新點燃了長明燈,望著黑石棺材,莫名的感覺有些冷。

當年太子還是有太子妃的,可惜已經壽儘而亡,早年生出來的倆孩子,一個早夭,一個外出闖蕩,再無音訊,多年以後,魂燈熄滅。

“你的後事,我親自來主持,你安心等候吧,無論會不會有什麼發生,入葬結束之後,你都已經死了,到時候會有人給你安排好後麵的事,縱然那時候,有人發現你的身份,也無甚大礙了。”

丟下這句話,嫁衣在棺材前的火盆裡,重新點燃了火焰,光亮和熱浪,照耀整座森冷的大殿。

待嫁衣走後,黑石棺材裡,老太子睜開眼睛,眼神頗為複雜。

到了如今這種地步,唯一來看過他的倆人,都不是往日親近的人。

一個是曾經被扣黑鍋的皇姑,一個是有恩怨的秦陽。

皇姑給他點了長明燈,點燃了篝火,而秦陽為他做了小殮,為他插上了靈香。

二人的動作全部都是自然而然,半點惺惺作態都沒有。

對比一下往日那些親近的人呢,老太子心中頓生酸楚,五味雜陳。

……

秦陽可不知道,老太子是不是誤會了他的習慣動作,他現在還有彆的事情要忙呢。

專門跑了一趟田氏,隻是給田老祖提了一句,老太子還能活個一二十年,老不要臉立刻裝死,抽抽著翻白眼,差點把自己的脖子扭斷。

秦陽麵無表情的看著田老祖演戲,這老不要臉的,之前就跟前朝有過接觸,如今提到這句話,根本不用秦陽說後麵的事,田老祖就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了。

如今演的這般浮誇,擺明了不參合這些事。

秦陽點了點頭,也不勉強。

“行,這次你袖手旁觀,是因為你不願意跟前朝的人站在對立麵,也不想站在大嬴的對立麵,你們這些大氏族怎麼想的,我還能不明白,你們站在贏家那邊。

這次你不管,我能理解,但是下一次,再有什麼無需跟前朝對立的事,你若是還袖手旁觀……”

秦陽說到這,翻白眼抽風,脖子跟落枕了一樣的田老祖,立刻恢複了正常,長籲短歎的道。

“我這身份,跟前朝直接對上,著實不太合適,隻要不用跟前朝正麵對上,你說什麼事,老夫都會幫。”

“嗬嗬……”秦陽冷笑一聲:“你這種老不要臉的,真有什麼事了,隻要牽扯到田氏的利益,你又會擺出這幅不要臉的姿態,你莫要忘了,騎牆派終歸沒有好結果。”

“小不要臉的,難道你要老夫發誓不成?”

“那你發啊,彆光說不練假把式。”

“嘿我這暴脾氣,你還敢激老夫,老夫今天還就立誓,老夫……”田老祖張口就來,隻是說的誓言剛吐出倆字,立刻眼睛一轉,眯著眼睛,盯著秦陽。

“小不要臉的,你是在給老夫挖坑,對不對?”

“對。”秦陽承認的很是爽快,笑嗬嗬的盯著田老祖。

可這樣,田老祖反倒是有些不確定了。

想了想,田老祖又問了句。

“你給老夫說這些,是覺得老夫不敢應承,誰知道你挖出來一個什麼大坑,逼老夫這次就站隊麼?”

“不是,你不想跟前朝對上,我還能逼你不成,逼你你也未必會乾,你都這幅模樣了,又不能親自出手,我逼你有意思麼?

我是以後有事找你,絕對不用你跟前朝的人對上。”

秦陽說的很誠懇,眼神裡滿是純潔,絕對一個字的假話都沒有。

田老祖跟秦陽大眼瞪小眼,對視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也沒看出來秦陽表現出來半點心虛,怎麼看都是真的。

任誰看都會覺得,以後肯定有一個比現在對上前朝還要大的坑,等著他跳進去。

秦陽說的倒是不錯,騎牆派沒有好結果的,縱然最後時刻,站在了贏家這邊,頂多也隻是自保而已。

等到一切安定下來,第一個要清掃的是反對派,再出什麼事,最先要被秋後算賬的,鐵定是騎牆派,有時候騎牆派比反對派還惹人厭。

有足夠的底蘊和實力時,自然可以不做選擇,站在贏家這邊就行了,當實力不夠的時候,下場肯定淒慘。

田老祖心裡思緒翻飛,不斷的揣測,秦陽這個是逼他現在站隊的套路,還是一個反套路,亦或者是套路裡的套路。

以他對秦陽的了解,往日的接觸,再加上秦陽今天這般誠懇的說就是坑,他已經徹底分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

如今對視了足足一炷香時間,絲毫看不出破綻,田老祖心裡也有了決斷。

肯定是假的!

早就聽說這小不要臉跟大帝姬眉來眼去,熬個寶湯,都會給大帝姬送點,也沒說給他老人家送來點,這次主持喪儀的是大帝姬,這個小王八蛋肯定要做好準備。

對,他就是要逼自己現在就站隊。

小不要臉的功力見長,臉皮厚度的增長速度,實在是讓人心驚,如今已經能麵不改色心不跳,眼神都能如此陳懇的玩套路了。

“就算是坑,老夫也認了,反正我田氏如今的情況,不適合跟前朝正麵對上,否則老夫的苦心,便會化為流水,隻要不跟前朝正麵對上,你再想讓老夫幫忙乾什麼都行。”

“呃……”秦陽的笑容收斂,臉上頗有些愕然:“老不要臉,你還真敢答應啊,就為了不跟前朝對上,為了不讓你自裁的舉動成為無用功?”

“老夫應了,但是這次老夫不會出手的。”田老祖此刻愈發肯定,什麼以後的坑,這就是個現在的坑!

還能有什麼比跟前朝正麵對上更大的坑?

“行吧,我又逼迫不了你,就算以後真要做什麼,你依然袖手旁觀,我也拿你沒轍。”

秦陽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田老祖望著秦陽的背影,一臉糾結,此刻忽然又覺得,以後說不準真有一個什麼大坑。

這個小王八蛋不是個東西,這次袖手旁觀,下次沒坑,他也會挖出來一個大坑,推著他跳進去。

可是想到,如今跟前朝對上,他又不確定嬴帝本尊是不是還在,誰輸誰贏,如今說起來,為時尚早,他落到如今的境地,已經是給田氏留了退路,這是田氏坐山觀虎鬥的代價。

另一邊,秦陽樂嗬嗬的離開田氏。

他壓根就沒想讓田老祖出手,田老祖為了讓田氏避開兩虎相爭,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如今怎麼可能去直接插手大嬴和前朝的爭鬥。

他可是一句話假話都沒說,全程每一個字都是真心實意,田老祖問什麼,他就全部如實回答。

但是這老不要臉的滿身心眼,看誰都覺得對方心機深處,滿嘴一句實話都沒有。

自己抱著萬分誠意而來,自然是不能說瞎話坑人家,誰想這老家夥非要繞這麼大圈子,很簡單的事情,非要在他那九曲十八彎的腸子裡兜一圈。

結果還是不錯的,田老祖應下了以後的事。

出了田氏,秦陽又孤身一人,前往黃氏。

黃氏這邊跟田氏可不一樣。

黃氏家主雄才大略,做事果決,對黃氏的掌控,也遠超田氏家主。

來到黃氏,報上身份,扯了嫁衣的虎皮,求見黃氏家主。

他們這邊差人引著他進去,好酒好茶的招待著,大管家更是親自來作陪他這個無權無勢的神門修士,麵子裡子給足了。

然而,這邊去通報的人回來,大管家麵帶歉意。

“秦先生勿怪,家主本來就因為上次的事,勞心成疾,如今正在閉關療傷,老朽本以為時間差不多了,沒想到家主正到了關鍵時刻,實在是無法抽身來見秦先生,還望秦先生海涵。”

大管家一揮手,身後就有一人托這個蓋著錦帕的托盤,低眉順眼的走上來。

“耽誤了秦先生時間,誤了大帝姬殿下的大事,實在是過意不去,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秦先生見諒,在大帝姬殿下那,美言幾句,待家主出關,必定會親自登門,給大帝姬殿下賠罪。”

“黃家主沒空就算了,我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我個人有句話,噢,完全是我個人,跟其他人沒關係,你們可彆誤會。”秦陽看也沒看所謂的禮物一眼,笑了笑道:“騎牆派能被容忍的次數是有限的。”

說完這句話,秦陽邁步離去。

而大管家也不動怒,客氣的親自將秦陽送出來。

等到秦陽走後,大管家回去,繞過會客的大廳,後麵的院子裡,黃氏家主,正一個人坐在那,眉頭緊蹙的端著茶杯。

“這個秦陽,以前聽說過,最近倒是蹦躂的很歡。”

“是的,老爺,近來他去過東宮數次,太子薨的當天,他也去了,據說是大帝姬殿下,見太子淒涼,心生不忍,差他去給太子殿下裝殮。

如今主持喪儀的事,落在了大帝姬頭上,想來是為了拉幫手,試探一下我等氏族的態度。”

“試探是對的,但未必是大帝姬的試探,而是嬴帝的試探,如今局勢,我等底蘊深厚的氏族,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曉,隻是這個秦陽,這個時候來,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總讓我感覺有些不安。”

“老爺,這等下人,口氣張揚一點,說幾句狠話,也很正常。”

黃氏家主眉頭緊蹙,望著手中茶杯,輕輕搖了搖頭。

“這個秦陽,我也了解過,他的行事作風,從來都是穩中有進,這種誅心的話,他怎麼敢說?若無足夠的底氣,他肯定不會這麼說的,我總覺得哪不對勁,情況可能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樣。

你去備上一份厚禮,將我在永夜之地得到的靜塵珠,給大帝姬送去,就說我閉關到了緊要關頭,黃氏因為黃瑛的事,不敢輕舉妄動,日後大帝姬若有差遣,黃氏不敢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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