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鸞三法,名為法,其實並不是法門品階,隻是簡而化之的叫法而已,功法、秘法、戰法,三法合一,合成飛鸞三法。
當年嫁衣執掌的飛鸞三衛,便是取自這飛鸞三法。
功法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嫁衣修行的功法,是根基。
秘法與戰法,到了嫁衣這種程度,早已經不分彼此,出手之時,信手拈來,與功法配合起來,天衣無縫。
飛鸞令所化的長劍,揮手之間,便斬斷了萬象天羅,這看似尋常,毫無煙火氣的一劍,正是三法融會貫通如一法的結果。
被鎖定了還能輕而易舉的掙脫,在蛇印男的壓製下,強殺一人,背後挨了一擊,非但沒受太重的傷,反而趁機借力驅毒。
蛇印男冷眼看著,心裡默默思忖。
能做到這種程度,遠不是情報裡所說的那點實力,沉淪蹉跎,反倒讓她多了出沉澱,厚積薄發。
這才是實力匹配的上境界的真正高手。
如今他實力受損,不複完美無缺,破綻在哪裡,一目了然,若想強殺大帝姬,一時半刻肯定是不可能得手的,飛鸞三法運用到如此境界,打不過想逃也不難。
諸多念頭一閃而過,蛇印男淡淡一笑,左手拿出一冊書,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
卻見嫁衣淩空踏步,似是鸞鳥起舞,翩若飛鴻,讓人目視而去的時候,明明感覺在身前,越來越近,似有似無的殺機,環繞在身側,逼著他不得不本能的做出防備姿態。
書冊無風自動,翻到其中一頁,上麵畫著一座古樸的七層高塔,隻是畫麵攤開,便有厚重沉穩之氣噴薄而出。
然而,嫁衣的身形卻已經以極快的速度遠遁而去,壓根就沒準備跟他交手。
蛇印男的手微微一頓,忽然笑了出來,手中書冊再次翻動,翻到另外一頁,上麵畫著一座祭壇,周遭有七麵大旗豎立。
蛇印男對著這一頁上的畫麵,輕輕一撥,就見畫麵脫離的書頁飛出,化作一座陰氣森森的祭壇落在地麵。
七杆大旗分落在祭壇周圍,迎風招展,旗麵之上繡著的東西,也隨之展露開來。
有周身燃火的骷髏,有三首狼頭六足身的異獸,有形如冰棱水晶堆砌成簇,有孤零零的一個大字,也有鐵索長橋,四足雙耳大鼎,還有一麵大旗上,繡著個人的背影。
陣旗落下,蛇印男踏足祭壇,再次翻了一頁手中書籍,其中一頁上,有一張黃符飛出,懸在祭台中央,上書七劫二字。
陣成的一瞬間,千裡之地,風雲變幻,轉瞬之間,化作一方極其古怪的世界。
此處乾坤逆轉,大地倒懸,一切東西都變得扭曲古怪,諸多秘術,在這裡都會變了模樣,各方都有一座座巨大的虛影浮現,所化之物,正好全部都是陣旗之上所化。
尚未衝出陣勢範圍的嫁衣,似是腳下拌蒜,一個趔趄,便被強行納入陣勢之中。
眼看陣勢變化,封鎖四方,而蛇印男擺出陣勢之後,便化作一道遁光,欲衝出大陣。
嫁衣眼神一凝,手中長劍丟出,火焰噴湧,眨眼間便化作一頭展翅數千丈的巨大火鸞,火鸞啼鳴一聲,雙翅一振,倒懸的大地,化作一片火海,目光所及,儘數被扭曲。
而蛇印男也被攔了下來。
蛇印男淩空踏步,步步生花,飄忽似是幻影,將所有攻來之力,儘數化解,他閒庭信步一般帶著淡笑。
“我這小七劫陣,雖說不如真正的七劫陣,卻也神妙萬千,變化莫測,你真覺得你能攔下我的同時,破解了陣勢麼?”
“我不需要破解,我隻需要攔著你就行了。”
漫天花火,炙熱如焚,煌煌之威,如同神鳥降臨,嫁衣手執長劍,長發飄飛,麵上紅光閃耀,額頭上更是有一圈似是金冠的紋路,緩緩的浮現。
眨眼間,那本就強橫的氣勢,瞬間再次暴漲十數倍,蛇印男布下的小七劫陣,隻是跟氣勢對抗,便有了被強行扭曲的趨勢。
“大嬴神朝,大帝姬嬴盈,請賜教!”
一聲厲喝,小七劫陣中,最先凝聚出的火焰骷髏,轟然破碎,腳下火鸞神鳥,目露凶光,張口將火焰骷髏吞噬掉。
蛇印男麵色凝重,眼神也鄭重了不少。
他伸手一翻,掌中出現一枚黃金大印,上麵有一頭螣蛇盤踞,蛇印男凝視嫁衣,第一次鄭重的將其看成了足夠與自己匹敵的對手。
“大胤神朝,代國公程誌,請!”
二人在陣中交手,另一邊,虛空真經傳人,對戰衛興朝,帶來的那些催生道宮,與大嬴的人交手。
更遠的地方,暗中窺視的人,一個比一個藏的深,各方勢力,都在時刻關注著最終的結果。
大嬴神朝裡,生出小心思的人不少,大嬴神朝之外,生出小心思的人更多。
嬴帝心裡清楚的很,所以其他人,覺得有可能會生出小心思的人,他一個都不敢相信,也一個都不會去用。
這一次的喪儀,簡陋到這種程度,出現的強者這麼少,重臣一個都沒出現,歸其原因就是如此。
大家都想在試探,也都看到了出殯的時候,嬴帝本尊沒有出現,原本的小心思自然活泛了起來。
除非嬴帝下令,不然的話,他們沒有人會出手幫大嬴的。
這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局麵。
若是這次前朝得手,占了優勢,暗地裡想要腳踏兩隻船的人,必然會變多。
但隻要這一次局麵,是大嬴反敗為勝,反將一軍,嬴帝後麵想滅幾個二五仔的家族,也沒人敢多放半個屁。
嬴帝如今能沉得住氣,自然是因為太子壓根沒死,這就是最大的地盤,當這個消息暴露出來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歸納成嬴帝的布局。
他從一開始就不會輸。
所以才會容忍了看戲的人。
而另一邊,秦陽依然帶著一堆小號,抬著太子的黑石棺材,向著龍脈祖庭而去。
遠方交手的波動,他早就察覺到了,但這些跟他沒什麼關係,他如今的任務,是繼續向前走。
大地之下,忽有一杆杆陣旗衝出,欲化成大陣。
在陣勢未成的瞬間,秦陽一跺腳,腳下湧動的地氣,驟然一頓,秦陽念頭一動,想要強行奪走地氣掌控。
然而,這大陣不知道是什麼陣勢,也不知道是被誰操控,牽引之力強的可怕,他如今的體質,衍生出的天生神通,竟然都奪不走地氣掌控。
秦陽的念頭一閃,瞬間放棄了原本的想法,反過來催動地氣,順著大陣牽引的趨勢引流,一瞬間讓大陣牽引的地氣,暴漲數倍。
陣勢尚未成功,便驟然生出了點波瀾,這一瞬間暴漲的地氣,已經超出了操控之人,能隨機應變的極限。
秦陽咧嘴一笑,自嘲道。
“我還真成一個小嘍囉了麼?什麼垃圾貨色,都敢用牽引地氣的大陣來坑我?”
話音未落下,秦陽的身體,便開始化為地氣之身,一瞬間能牽引到的地氣,在此刻的基礎上,再次暴漲十數倍。
一時之間,數千裡地,震動頻頻,似是地龍翻身,被牽引而來的地氣,灌入陣中。
霎時之間,陣勢崩碎,這一瞬間的灌入量,早就超過了這個陣法在瞬時的承受極限。
陣法崩潰,地氣爆發,大地之下,十幾個修士倉皇逃出。
秦陽冷眼旁觀,一動不動。
那十幾個修士衝出地麵的瞬間,就見他們身後,爆發開的狂暴地氣,如同火山爆發,瞬間從他們身上衝擊而過。
他們的法寶、防護秘術、真元覆體,在最純粹的地氣衝擊下,變得不堪一擊,一群人掙紮著想要逃脫,卻見他們的身體,在地氣衝刷中,慢慢的石化。
等到地氣的衝擊消散,一切都恢複平靜,原本青毯覆蓋的地表,變成如同被瘋狗犁過的天地,一杆杆大旗,斜著插在地麵上,十幾尊形態各異的石雕,立在泥土裡。
“我陣道實力不算絕頂高手,但也輪不到你們用陣法來羞辱我。”
秦陽嘟囔了一句,走上前,摸了一把其中一座石雕,誰想觸碰到的瞬間,石雕便如同脆弱的沙雕,轟然潰散,化作齏粉。
想了想,這些沙雕就算摸出來技能書,估計也沒什麼用,也不算可惜。
帶著人繼續向前走,忽然,秦陽腳步一頓,察覺到一陣殺機,瞬間將他鎖定。
扭頭向著側麵望去,就見一道烏光,瞬間在天際留下一道綿延千裡的黑線,一支殺氣衝霄的黑箭,向著他襲來。
秦陽一揮手,一直沒出現的人偶師,出現在他身前。
“殺神箭?”人偶師一驚,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伸手一揮,一個個大肚子傀儡衝了出去,眨眼間便化作一個個數十丈高的大肚子傀儡,擋在前方。
誰想,那黑箭化作幻影,貫穿了一個個大肚子傀儡,卻讓那些大肚子傀儡毫發無損。
人偶師眼睛裡冒出紅光,以肉身攔了上去,在箭身穿過他的身體,由實化虛,再由虛化實的瞬間,他跟隨著箭身,後退一步,將血肉偽裝留在原地,傀儡之身出來的一瞬間,一把抓住了箭身。
“哈哈哈……”人偶師哈哈大笑,同一手是不可能將他坑兩次的。
但就在這時,箭身投射到地麵的陰影,卻沒有停下來,反而按照原本的速度,直奔秦陽而去。
躲在後麵的秦陽,麵對刺激著他頭發都炸立起來的凶猛殺氣,麵對著致命一擊,雙眼放光,神情怪異,咯咯怪笑著,跟偷了雞一樣。
那隻箭的陰影衝到身前的瞬間,他伸出手,將這個虛幻的陰影箭矢抓在手中,一陣磨牙般的嘎吱聲之後,秦陽單手握著箭支,雙腳踩地,爆退數十丈。
等到威能儘消,秦陽手中抓著的陰影,才化為一支殺神箭,而人偶師手中抓著的那支,反而化為陰影消散了。
秦陽拿著殺神箭左看右看,上麵的殺字碑殺氣,強的可怕,顯然是這段時間,前朝的人,又不知道用什麼法子,讓箭矢吞噬了不少陰影殺字碑的殺氣。
吞噬了不同殺字碑殺氣,爆發出來的威能和神妙,就會有截然不同的變化。
穿過那些大肚子肉盾傀儡時,化成虛幻的幻影,這是箭道神通,可是後麵的變化,卻都是這支殺神箭本身的威能了。
秦陽摸索著殺神箭,忍不住喜上眉梢。
加強版的山寨貨,竟然還真的能當真品用了,雖然威能有差距,可能用和不能用之間的差距,才是本質上的差距。
如今這個加強版的山寨品,頂多隻能說是質量不行,不能說是展示樣品了。
沒想到前朝那些瓜皮,竟然真的拿老子親手製作,完全煉化的殺神箭,反過來殺我。
當時就覺得,真要是讓前朝的人一無所獲,他們最後肯定會繼續去想方設法的弄到彆的大殺器,也有可能繼續去搞殺神箭。
而鑒於自己跟前朝結的恩怨,越來越大,還是自己把控一下風險的好……
讓前朝的人以為自己拿回了殺神箭,真要是結仇結大到,對方會忍不住先拿自己試箭的時候,被自己造的,能掌控風險的殺神箭射,總比被真品的大殺器殺神箭射一箭好。
若這隻是彆人造的真品殺神箭,吸收了足夠的陰影殺字碑殺氣,方才那毫無實體的陰影箭矢一擊,未必能用黑玉神門擋下來,他可能真的要死。
如今麼……
秦陽隨手將單手接下來的箭矢收起,走上前拍了拍有些懷疑人生的人偶師的肩膀。
“彆傻愣著了,這一次可沒信標,對方敢在千裡範圍內射我一箭,你若是讓對方跑了,我領你去黃泉,你自己跳河吧。”
人偶師的人偶眼珠子,冒著滲人的紅光,瞬間消失在原地,一息之後,才見半空中有一連串綿延十數裡的音爆雲炸開,滾滾雷鳴,轟隆隆的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