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螽斯(2)(2 / 2)

漢貴女 三春景 9832 字 4個月前

了結?隻聽這話陳午便惱怒起來。

沒錯,從法理上來說,韓少兒和他的子女都是奴婢。然而這事情難道能從法理上來看嗎?誰人不知韓少兒是他的姬妾,韓少兒的子女其實都是他的血脈?

明知如此還這般說,陳午不會簡單覺得這些宮人隻是看不起韓少兒他們,這也是對他的輕視!

“就算是奴婢,也是我堂邑侯府的奴婢,倒是不勞內侍費心了。”這樣說著,陳午對身邊的管事點了點頭,意思是讓他們接手韓少兒以及她的子女。本來惴惴不安的陳薔幾個,此時都心安了不少。

在這個家中,其實他們能倚靠的也就是父親而已,若是在這件事上父親不站出來,他們就真的要完了。

堂邑侯府的人雖然心裡有些打鼓——主要是害怕今天這件事收不了場。兩位翁主那邊肯定是要拿人的,可是君侯這裡卻要保人!說不定最後做炮灰的就是他們這些執行的人。但是,他們到底是堂邑侯府的奴婢,連陳午的話都不聽,不用等到當炮灰了,立刻就能處置!

所以一個個都手挽袖子,立刻上前去了。

宮人中領頭的宦官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隻不過他的心思也和堂邑侯府的奴仆差不多——堂邑侯雖然是個徹侯,但又管不到他們!相對的,若是讓嬌翁主不快,他們才真是嫌命長呢!

所以此時領頭宦官並沒有急著去否陳午的話,他本人也沒有怎麼攔著,隻是無奈地笑了一下,然後就站到一邊去了。但同時他也有示意自己這邊的人,不能讓堂邑侯府的人將人帶走。

都是人精,怎麼可能不明白意思!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立場,所以場麵一時之間對峙起來。

陳午見到這樣的場麵,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彆人家的兒女誰不是對父親恭恭敬敬的,平時連一句頂嘴的話都不敢說!但是他家這兩個,身邊的仆傭也敢和他對著來!可見她們平常驕縱到什麼地步了!

好歹是堂堂徹侯,陳午也不好去和一個宦官爭吵,隻能示意自己身邊的管事去解決。

管事心裡發苦,然而臉上還得不露聲色!

“宦者、宦者,您這是做什麼呢?我們君侯已經說了,區區家務事,何須勞煩您們呢!交由我們府中自處便是了!”雖然並不覺得這樣說有用,管事還是得儘責地勸。

宦官其實也明白這管事的難處,此時他們其實是一樣的。但也正是因為一樣,他肯定是先顧著自己的。所以隻是笑笑,攤開手道:“我們也得回去交差啊!不然日子一樣不好過——管事勸勸你們君侯吧,說起來不過是幾個奴婢,何至於?”

管事隻能苦笑:“這哪裡是幾個奴婢的事情,明人不說暗話...就算不說這個,您瞧瞧,我們君侯好歹也是兩位翁主的阿翁。事情到了後頭,也不至於真為了這樣的小事和我們君侯對著來吧?宦者此時弄的這般難看了,就算是將人帶了回去,說不定也得被推出來!”

不得不說,這管事說的是很有可能的。但他所說的依舊不能打動宦官,帶回去是說不定被推出來,不帶回去則是肯定要被責罰,兩者怎麼取舍,這很難嗎?而且就算因為前者被推出去,在翁主那裡也有一個好印象,所謂推出去隻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可若是後者,恐怕就要被翁主懷疑心向何方了!若是翁主記在心裡,他們日後說不定如何艱難!

搶不下來人,陳午麵色越發沉了,此時怒極反笑,伸出手指著一乾宮人:“好好好!你們倒是一幫忠仆!隻不過難道不知如今是在我堂邑侯府?堂邑侯府的奴婢也該堂邑侯府處置才是,如今卻是越俎代庖起來了——我知眾人怕什麼,吾親自去和我那兩個小孽畜說去,倒要看看他們要如何說!”

說著轉身往外走,方向自然是陳嬌陳嫣的院子那邊。

堂邑侯在韓少兒的院子這邊弄出這樣大的動靜怎麼可能無人知道,差不多的時候已經有機靈的先行一步,回來給陳嬌陳嫣報信兒了!

陳嬌聽說有這樣的事,倔脾氣也上來了!

“既是這般,我倒要與阿翁辯一辯了!宮人管不得堂邑侯府的事,我這個堂邑侯府的女公子管不管得!”

其實平常陳嬌也是有分寸的,不可能故意讓陳午難堪。隻不過今日情況特殊,話趕著話了,以至於陳嬌的性子大爆發。

陳嬌是什麼性子?去問一百個人,九十九個人都不會說好!真要是犟起來,誰也拉不回來!而且這個時候你越是讓她做什麼,她越是要反著來!

陳嫣擔心陳嬌和父親陳午真的對峙起來——在這個以孝治國的時代,對父親不敬,稍微傳出一些風聲也能徹底毀掉一個人。陳嬌的背景不同,有人撐腰,這樣的事情毀不掉她,但說出去又不是什麼好事,到底於名聲有礙。

“大姐就將這是交給阿翁吧...阿翁定會給個交代的,此時與阿翁對上,大姐將來如何說呢?”陳嫣抓住陳嬌的手,搖了搖。

陳嬌不是不知道陳嫣是為她好,但她的想法不能改變。正準備對陳嫣說什麼的,外頭陳午已經帶著人過來了。

陳嫣趕緊站起身,等到陳午進來內室,連忙行禮道:“阿翁...”

相比起陳嫣,陳嬌要隨便的多,但還是做了個行禮的樣子——也不能要求她更多了,要知道陳嬌就算是對當今天子和太後,行禮也是很隨意的。

這一路過來,陳午原本憤怒的心情也平靜了不少,至少不像之前那樣頭腦發熱了。見到陳嫣和陳嬌行禮,心裡又順了三分。

語氣也和緩了不少,斂了斂聲氣道:“家中生出這樣的事情阿翁已經知道了...你們兩個女郎也不好處理這樣的事,交給長輩來處理罷——那個婢女呢?”

這樣說著,已經看到被捆在角落的婢女鬆,心知她就是那個動手的婢女了。心中大恨!若是這個婢女稍稍明事理一些,知道將這事告知韓姬,事情都不會發展到如今地步。

至於說這個婢女告知之後會不會因為知曉這件事而被韓姬私下處理,讓她永遠不能再說出這件事,陳午就不會去考慮了!事實上這些奴婢也不是傻,隻不過處在他們的處境中,堪稱如履薄冰,上位者任何一點點心思轉動都可能要了他們的命!

他們怎麼敢輕忽!不得不考慮地多些啊!

陳嬌聽陳午這樣說,本來還能控製的情緒徹底不受控了。掙開陳嫣暗中拉住她的手,上前道:“阿翁何必問那婢女了,且這事也極容易,阿嬌也早就懂事了,順手處理而已。”

說著補充道:“真是順手為之而已,畢竟此事也算是前因後果清楚,證據確鑿,用不著囉嗦!”

陳午聞言原本息了一些的怒氣又起來了,硬邦邦道:“這樣的事情還是由長輩來處理。”

陳嬌卻不是一個那麼乖順的女兒,當即逼問道:“阿翁說要處置,卻不知道要如何處置?事情已經清楚的很了,正是陳蘭所為!小小年紀就做出這樣的事來,可不能輕輕放過——韓少兒這賤婢有教養之責,還有陳薔陳舟,他們是長姐長兄,同樣脫不了乾係!阿翁打算如何處置?”

聽陳嬌這樣不顧同父兄弟姐妹的關係,這樣冷酷地處理,陳午當即怒道:“誰教你這些的?陳蘭他們都是你的異母弟妹,身為姐姐,就無一點兒憐愛之情?”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想法了,從陳午的角度來說,陳嬌陳嫣和陳蘭他們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彼此之間就應該有手足之情。然而這個想法何其一廂情願!不要說陳嬌陳嫣這樣‘以我為主’的了,就算是一般人家,不同母親之間的子女往往也是關係緊張的。

陳嬌此時甚至覺得相當屈辱,想也不想就道:“阿翁這是說的什麼話!”

“陳蘭、陳薔、陳舟皆是家伎賤婢之子女!與我,與阿嫣有何乾係?”

陳嬌這話堵的陳午心裡一口氣上不來,手都氣的直發抖,“你這、你這...跟誰學的,目無長輩,不顧手足!早知如今,當初就該、當初就該不生養你!”

“阿翁這話算什麼?我說的難道有錯?陳蘭幾個難道不是賤流所出?難道能與我、與阿嫣稱為手足?說出去就是笑話了!”陳嬌也不是軟柿子,當即反唇相譏。

此時她的眼睛裡有一些水光,似乎是氣的。

“阿翁進門來就像是要問罪一樣,彆的也就罷了,隻有一樣我不服!看阿翁的意思,倒像是我和阿嫣有錯一樣!明明是那幾個奴婢犯事。阿嫣從小身體不好,若是那藥粉無人發現,羹湯又被阿嫣服食了下去,之後如何?若是阿嫣有個不好...”

這樣說著,陳嬌仰起頭來:“明明是這樣的,可阿翁前後未關愛過阿嫣一句,一句都沒有!倒是忙著給那幾個奴婢開脫!”